我抬手一揮,一股氣浪噴涌而去,圍擋我的玄甲軍被沖出一個豁口,我縱馬一躍,沖出人牆。就在這時,一個青色的身影擋在了我面前,是灝銘,他雙目赤紅,目眥欲裂,他冷冷問道︰「你要去哪?」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從前到現在發生一切好可笑,我慢慢笑了,眼中盈滿甜甜的笑意,漸漸的我笑出了聲,可是面前的那張臉卻是更加陰郁,我不想再看見他了,心里的聲音在向我吶喊,一秒鐘都不想,我斂了笑,提起韁繩向他飛馳而去。他伸出手要來攬我的腰,想帶我下馬,我還會再讓你踫到我麼?不會了,我沒有帶武器,只有滿頭的珠翠,我隨手摘下一柄發簪,向他前心刺去。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刺他,灝銘並不躲閃,仍舊向我撲來,我听見身後傳來了灝錕的驚呼,還有那個令人作嘔的女聲的痛呼。等我明白過來之時,發簪已刺入灝銘的身體,刺出的發簪帶著力,灝銘的身子偏在一旁,我不再猶豫,一掌輕拍在他受傷的肩膀,我畢竟不會傷及他性命,並未刺中他要害,即使是在我神智不清的時候,這也是一種本能。灝銘受力,斜斜的墜向旁邊,我錯馬而過,清冷的聲音向他說道︰「不打擾你!」是啊,我早已無處可去,我只是想離開他,不再打擾他的生活,也還我一份清淨。
夜幕降臨,我一人一馬疾馳在人煙漸稀的街道上,轉過一個背街小巷,四處無人,我輕輕躍起,飛身上了屋頂,匍匐在房頂上,一動不動。馬繼續向前奔跑著,不一會兒就追過去了幾路追兵。我又趴了一會兒,再無追兵了,我起身月兌下了身上厚重的宮服,只穿著一件家居的羅裙,宮服被我隨手撇在屋頂之上,包括那條被我吐上鮮血的面紗。我又摘下滿頭珠翠,扯下宮服上的一塊布包裹起來,我要離開這里,總是需要盤纏的。
我漫無目的的在房頂上走著,不知不覺,竟看見了滿園的木樨樹,我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暗香園?我怔怔看著滿園的木樨,心中一動,忍不住飛身落入院中。就在我落地的一瞬間,十幾條黑影向我撲了過來。我趕忙迎戰,可還沒等過一招,就听見一聲極輕的哨音,黑色的人影立刻散去,我又孤零零的站在空曠的木樨林中。
突然,身後想起了一個淡淡的聲音︰「你在這做什麼?是要打通宵麻將麼?」正是白清揚。我幽幽的轉過身,借著清冷的月光,我看見面具後面的眼楮浮現了一抹心痛之色,轉瞬即逝。他清淡的聲音又響起︰「你是去打群架了麼?看來是打輸了,怎的弄得自己如此狼狽?」
他的聲音和師傅好像,我不敢說話,怕打斷這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聲音又響起︰「怎麼?被打到頭了?被打傻了麼?」
我看著面前的冰冷的面具,想象著面具後面是師傅溫暖的面容,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師傅,「我可以把你當成師傅麼?就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就好……。」我帶著祈求的目光,看著面前的人。
他的身軀似乎有一絲僵直,可立刻就恢復了正常,他冷笑道︰「看來這禍事闖的不小,怎麼,要我幫你收拾爛攤子麼?那,我也就勉為其難的當你一會兒師傅吧。」他的話語未落,我已撲到他的懷中,壓抑的淚水終于決堤而出,我哭的傷心極了,我淒聲道︰「師傅,你為什麼不要我了,為什麼要攆我下山,你知道我不認路,你知道我不好好練功,可你為什麼就放心趕我走?你就不怕以後再也見不到無憂嗎?師傅,無憂累了,不想歷練了,我想回家,只有無憂山才是我的家啊,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好好練功,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不淘氣,不惹你生氣,師傅,你帶我回去吧……」
我盡情的哭著,仿佛師傅真的就在我的面前,仿佛下一刻師傅就會帶我回無憂山,我就不會再受這麼多苦了。然而下一刻,我沒有回到無憂山,可是下一刻,卻有一雙溫暖的手臂將我緊緊環繞。我就這樣哭累了,睡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
翌日醒來,我在竹屋中。昨晚發生的一切,像走馬燈似的在我腦海中浮現。我又開始頭痛欲裂。我趕忙做起來,使勁兒晃了晃腦袋,感覺心情平復了一些,就往屋外走去。
白清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背朝著我,正拿著我畫給他的圖紙看著。我輕聲謝道︰「謝謝你,我不打擾了,先告辭了。」說完,我就向院外走去。白清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也不知道城中出了什麼事,滿城都是朝廷的人,就連銘王的玄甲軍也參與其中。像是再找一個人,看樣子還挺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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