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氣真好,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應該說,從我回來,天氣一直很好。我坐在院子里,趁著曬花,縫著裝花的錦囊。白水慢慢走到我的身旁坐下。他的一頭白發,在陽光中泛著銀色的光芒,更顯得他神色清冷孤寂。我看著他,不知不覺忘了手中的活計,一不小心,針尖扎了手,一點嫣紅,染在了月白色的錦囊上,我手中吃痛,猛吸了一口涼氣。
白水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眉頭深蹙,眼中帶著濃濃的心疼之色。白水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神色,不禁斂了笑,帶著一絲探尋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你的頭發為什麼會這樣?」
白水看著我,笑容慢慢又浮上面容,他轉過頭,看向天空,淡淡說道︰「都是些過去的事,提它做什麼,現在我很好。」
我知道他不願說的過多讓我心疼,不過他現在無事,我也放心了。我也看著天空,歡快的說道︰「難道這個世界也在慢慢變暖嗎?你看這無憂山,都能這麼暖和。」
白水微微一笑,「不過是罩了一層仙障,將無憂山與世隔絕,如果你喜歡,以後的無憂山永遠都可以是這個樣子。」
我知道白水法力很高,只是不知道他也會這麼奢侈的浪費自己的靈力,「為什麼?這豈不是太奢侈了,好浪費靈力啊!」
「你不喜歡嗎?」
「喜歡,只是……」
「喜歡就好。」白水一副毋庸置疑的語氣,神色間一派淡然,好像這是一件多麼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低下頭,開始認真的往錦囊里裝木樨花,心里,也像裝滿了木樨花,芬芳清甜。
我做了好多木樨花香囊,放在了衣櫥,床鋪,枕邊,還縫了好幾個精巧的吊墜,拴在白水的腰帶和劍柄。又騰出手來研磨干花和各種藥材,配置燻香丸。忙活了好幾日,終于將采摘的木樨花全部利用,剛剛坐到院子中準備休息休息,就看見白水遠遠的過來,沖著我招招手。我懶洋洋的站起來,哼哼唧唧的一邊抱怨一邊往過走。白水見我磨磨蹭蹭,趕過來幾步,一把拽住我的手,疾步向藏經樓走去。
推開閣樓的門,只見里面的書桌上鋪滿了泛黃的發霉的書頁。白水讓我將書都拿到外面去曬曬,我走到書桌前,隨便拿起一本翻看,已經陳舊的幾乎要化成灰了。我轉頭說道︰「這書留不成了,都快碎成渣了。」
「這個如何是好?這可是世間最珍貴的排兵布陣的兵法書籍,要是沒有了,可就失傳了。」白水一臉憂慮。
我冷著臉,假裝生氣的走向他,手指著一堆破書,揚聲說道︰「你這只白狐狸,虧你還是個九尾狐,怎麼那麼笨,每次都用同一個方法!想要讓我學東西就直說,每次都把這些要教我的東西變成破書,讓我又是抄又是寫,不知道我有多累嗎!」
白水微微一笑,「正因為我是九尾狐,所以吃過一次虧不會再吃第二次,原來好好教你內功心法,你不是撒嬌就是裝病,沒有一次認真听講,還是讓你抄書來的方便,省得我費了口舌,還讓你記得牢靠。」
「可我為什麼要學這些?」我神色認真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難道你不想再到昌邑過天燈節麼?」
「你以為靠這些就能消除兵亂麼?」
「天下太平要靠明君,你可以幫助他。」白水的語氣凝重起來。
「你不想我一直待在這麼?」我有些黯然。
「我再也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事,如果你想飛,我會永遠守護你,如果你累了,無憂山永遠是你的家,我會在這里等你。」
這麼久,我們一直假裝那天我剛剛蘇醒時的事從沒有發生,小心翼翼的過著從前的日子,好像那天的一切只是一個夢。可現在的一切告訴我,那天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低著頭,不敢再看他,淚水沾濕了臉龐。
白水靜靜的站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到我身前,將我攬入懷中,輕聲說道︰「別當作負擔,按照你的心去走,我不會怪你,是我自己沒有把握住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我沒有說話,輕聲啜泣。
白水將我放開,從袖中取出一個東西放到我手上,我仔細一看,居然是枕中書。我驚奇的抬起頭看向他,白水淡淡一笑,「你若真的原諒他了,就和他說句話吧,他現在,過得不好,也許,只有你能救他了。」
「你說他過的不好?他怎麼了?」雖說我在假死時意識猶在,灝銘的一舉一動我都十分清楚,知道他為我離去的痛苦心碎,雖然猜到他這麼對我的原因,可是還是對他有怨氣,氣他只知道一個人去承擔面對,從不讓我與他分擔,他對我過分的保護與付出,險些被人利用,幾乎葬送了我們的幸福。無憂山的這段日子,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他,可是,我不知該怎樣面對師傅,我一想到師傅落寞孤寂的背影就會心疼,不知怎樣開口說要離去。想不到,師傅今天會主動提他,難道灝銘出了什麼事?他不會做出什麼傻事吧?一想到這,我就萬分緊張。
我來不及多想,拿起枕中書,寫上三哥兩字。
許久,沒有一絲回應。我緊張的看向白水,顫聲說道︰「師傅,他為何沒有回信?他到底怎麼了?」
「他以為你不在人世,整日借酒消愁,醉生夢死,天帝幾次命他出兵平亂,他都無動于衷,天帝大怒,將他囚禁在銘王府,他一日不帶兵鎮敵,一日不能出銘王府一步。他可好,整日待在你們的房間里,連房門都不出一步,昀天國上上下下都說,曾經的戰神銘王,只怕是毀了。」
我听了師傅的話,心痛萬分,趕忙寫上︰「一子一眸,唯命無憂;同德同心,願生有卿」
時間一份一秒的過去,白色的硨磲板上,依然空空如也。我一臉頹廢的坐在桌前,滿面愁容。
白水看我無精打采的樣子,說道︰「他只是醉的時間比醒的時間多,等他醒了,會看見的。」
我卻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筆,開始抄書,枕中書就放在我的手邊,始終沒有回應。白水站在我身旁,始終沒有說話,久久,才轉身離去。
而我,一直抄書抄到深夜,竟伏案而眠。恍惚中,有人將我裹在一件斗篷中,輕輕抱起向外走去。我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任淚水噴涌而出,染濕了他的衣襟。懷抱我的手,緊了又緊,終于,一個聲音在上方響起︰「想走,明天就走吧。我會派人送你回去。」
我慢慢停止了哭,冷冷說道︰「放我下來。」
懷抱我的身體一愣,手卻依然抱著我,我心底升起了怒意,大聲說道︰「放我下來!」我掙扎著,從不懷抱里掙月兌出來。雙腳一落地,我就向屋內奔去。
白水看到我的異樣,趕忙使出一個定身咒,將我定住,我全身動不了,越發生氣,嚎啕大哭起來。
白水站到我面前,說道︰「你怎麼了?」
我心中思緒翻涌,前塵往事滾滾涌入腦海,我痛苦道︰「我怎麼了?我能怎麼樣!我就是你們手中的一件擺設,一個玩意,想要了就守在身邊愛不釋手,不想要了就將我一腳踢開,從來不告訴我為什麼對我好,又為什麼說放手就放手。既然不能長長久久的對我好,又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們!等到我愛到心里骨里,在活生生的把這份感情從我心里生生抽走,你們想過我有多痛嗎?想過我的感受嗎?你們自以為是保護我,自以為這樣就是對我好,自以為這樣就很偉大,可你們憑什麼就不認為我不能和你們一起面對!其實天底下最殘忍的就是你們!最自私的也是你們!我的所有痛苦,全是因你們而起,我恨你們!恨你們!放開我!放開我!臭狐狸!你放開我!我不用你把我推來推去,我自己會走!你放開我!」我又怒又傷心,哭的止不住。
白水一把解開定身咒,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站立不穩,就向地上倒去。白水一個箭步跨到我的身邊,將我攬入懷中。我在他懷中又踢又咬,他只是緊緊抱著,將靈力輸入我體內,怕我因為怒極攻心傷了身體。我身體才剛剛恢復,經過這一番折騰,已經累了,漸漸在他懷里安靜下來,只是哽咽不止。
白水看我漸漸平靜,緩緩說道︰「也許你現在還不懂,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希望那時,你不要像現在這樣難過傷心,因為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在你身邊護著你。」
正在懷里哭泣的我突然愣住了,細想白水話里的意思,竟然漸漸的忘記了哭泣。
翌日,我頂著兩個桃子般紅腫的眼楮走出房門,看見白水負手而立,看向天空,我輕輕的向他走去,卻發現他一臉的凌厲決絕之色,我從沒有見過他這麼凝重的表情,剛剛有些驚奇,白水發現了我,狠戾之色褪去,臉上又是一派柔情,他看著我紅腫的眼楮,不禁笑道︰「氣撒夠了麼?不夠繼續,我可是專門準備了兩團棉花堵耳朵。」
我斜睨他一眼,沒有說話。
要是不氣了,就試試我給你準備的兩件兵器。我听說有兵器給我,趕忙看向他,卻發現他兩手空空,正在疑惑間,只見他手指向天一揮,兩道銀光從天而降,頃刻間手中多了兩件銀光燦燦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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