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吳海峰又以不可置疑的語氣,跟高天河說道︰「銘德同志因病猝逝,東華市委市政府要吸取深刻經驗教訓。彭勇要立即停職檢查,葛永秋也要做深刻檢討;另外,南園賓館存在嚴重的問題,我會指示市紀委進行徹查,南園賓館的日常經營跟管理,也暫時由市委辦公室督管……」
吳海峰此時還是一把手,就算日後會給省里捋去頂戴,他也不願意看到高天河太痛快。就算他沒有辦法直接將棍子打到高天河的頭上,也絕不會叫高天河跟前的小嘍羅好過。
吳海峰只要一天還是市委書記,彭勇這種小嘍羅,可以隨腳踩。
彭勇跟死魚似的癱站在那里,吳海峰恨他入骨,沉著聲音訓斥道︰「你先回家去,在家里要準備,隨時做好接受市里的調查……」儼然就要直接將彭勇雙規起來。
不過吳海峰想要徹查南園,甚至想順藤模瓜查出更多的問題,市紀委就未必會配合,其他幾個副書記及常委們也會抵觸。
沈淮听到葛永秋只攤上一個檢討,心里還是有些失望,不過也知道葛永秋是市政府秘書長,是市政府黨組成員,是市委委員,要撤他的職,吳海峰也要通過市常委會議。
就眼前的形勢來看,除非是高天河拋棄葛永秋,不然其他常委成員很難支持吳海峰這個眼見著要挪位子的市委書記,撤消一名市委委員的職務。
想到葛永秋以後還有可能繼續留在市里,沈淮就覺得頭痛,但好歹把眼前這劫渡過去了,以後的事情也管不了太多。
就算葛永秋還留在市政府秘書長的位子上,還怕他把自己吃了不成。不過,要是吳海峰能扛過這次打擊不倒,就算有高天河護住,葛永秋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吳海峰繼續手叉著腰,說道︰「第二個,銘德同志的冶喪事宜,我來牽個頭,高市長你來負責具體的操辦;三、銘德同志的愛人在東華市的一切,要找細心的工作人員全程照顧。小沈要參與,但不能給小沈肩上壓太重的擔子,我們要關心他的身體,我看就讓市政府的周裕與小沈一起負責好了……」言語之間,對沈淮的稱呼,已經從「沈秘書」親切的變成「小沈」了。
吳海峰的話,高天河一一點頭接受。
沈淮感覺打開始就沉默著的周裕在打量他,轉過頭去,周裕已經將視線移開,彎著腰勸陳銘德的愛人節哀。
周裕的鴉色秀發垂下來,遮住她柔美的臉頰,只是她彎腰時,鼓漲漲的胸同時也是墜下來,壓在襯衫前襟上,仿佛托住一只沉重的木瓜,叫沈淮懷疑下一刻,襯衫扣子要給崩開來——胸形之完美不說,規模之大也遠遠盈出一握。
沈淮即使融合了兩個人的記憶,還是覺得周裕這個女人身上有許多看不透的神秘感。
現在沈淮才知道,周裕剛才離開南園,是吳海峰讓她到國道口迎接譚啟平及陳銘德的愛人進東華市。
心想這麼個漂亮女人,即使背後有強硬的背景,但她能在市政府這個男人為王的大染缸里掙扎著存活下來,而且活得還挺滋潤,沒有給吞噬得連骨頭渣都不剩,怎麼說都不會是簡單的女人。
不過以前的沈淮,精、蟲上腦,對周裕的印象只有那滿腦子的肥、臀*,滿心的想著她的丈夫癱瘓在床,她守著活寡,夜里一定會寂寞如火熬……
沈淮突然發覺去挖掘之前的記憶片段,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處,倒惹得他一時情難自禁的去偷瞄周裕的胸跟臀,暗道她身上確實有最誘惑人的地方。
周裕也能感覺到沈淮的目光在窺她身體哪里,微微側過去一些,心想這混帳這時候還不忘記偷看自己的女乃、子,再想想他剛才又是眼淚又鼻涕的,果真是會演戲。
不過周裕心里同時又是詫異︰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這混帳厲害的地方,還是說自己給對他的厭惡蒙蔽了眼楮?
周裕到南園之後,也看一些疑點,但看不透徹,她本不想看到市委書記吳海峰劍走偏鋒,不過吳海峰的意志不是她所能轉移。
之後,給吳海峰派去迎接陳銘德的家屬,周裕也不知道漩渦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凶險,更沒想到看上去如此復雜的局面,竟然叫沈淮三言兩語、幾把鼻涕、幾把眼淚就肢解一個徹底;而堂堂的市委書記,也在他三言兩語之間,給逼得沒有退路,不得不轉變口風……
就算整件事是高天河暗中設套,再由葛永秋暗告實情,沈淮的表現也不容小窺;而在整件事定性之後,沈淮的口風也跟再轉,更是叫周裕琢磨不透他的意圖是什麼。
這時周裕也有些後悔,要是打開始就能堅持住自己的意見,也許情況不會這麼糟糕。
周裕相信以前是厭惡他才看走了眼。
心想,要是他大半年來,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心機就深了;這麼想著,周裕打心里也感到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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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啟平及隨行工作人員,都給安排在一號樓休息。
一號樓本是吳海峰在南園的專屬接待區,此時讓出來給譚啟平及隨行工作人員入住,除了有討好的意思外,也是希望能與譚啟平有私下溝通的機會。
譚啟平跟吳海峰沒有什麼瓜葛,但他知道,在確認這件事會給吳海峰帶來什麼嚴重的後遺癥之前,不宜與吳海峰私下接觸過深。
譚啟平讓工作人員先出去,坐下來翹起二郎腿,指著身邊的沙發,對沈淮說道︰「你坐下吧,不用太拘束。我過來之前,跟宋部長通過電話,對東華的情況本來也很擔憂,可是沒想到你能把這事處理這麼好……」
事情能有這樣的結果,譚啟平的心情大好,饒有興趣的看著沈淮。
在譚啟平的眼里,沈淮瘦而顯高,臉色蒼白,看上去還有些病容,眼楮也談不上有神,身體也有些虛。相貌的美丑不論,或許要算得上英俊,但譚啟平感覺沈淮的精氣神就差了很多,屬于那種不怎麼會引起注目的頹廢青年形象。
譚啟平也想看看,這個沈淮身上到底有沒有不凡的地方,剛才是他真的對人心及時機的判斷有足夠的把握,還是撞巧破了吳海峰與高天河的局。
沈淮心里苦笑一下,實在不難想象二伯宋喬生會在背後怎麼跟譚啟平說他,大概是叫譚啟平防備他把事情搞砸吧?
沈淮在沙發上正襟坐下,正面對著譚啟平︰
「陳市長死時,我確實不在他身邊,也是事後才知道消息,趕到南園里,陳市長的臉上已經給蒙上被單,沒能給搶救過來。看到陳市長在被單下光著身子時,我確實是嚇了一跳,但听到葛、彭二人刻意強調南園中午不提供熱水,還強調陳市長對此提了兩次意見,心里就起了疑心。陳市長有沖涼習慣,彭勇不是不知道,當時就覺得他的話有問題……」
「這麼說,你也不確定陳市長是沖涼導致心髒病發作?」譚啟平傾過身子來,興趣更大,沈淮沒有足夠的把握,還闖出來攪局、破局,除了足夠的聰明之外,還需要足夠的勇氣。
事實上情況也極險,要是吳海峰與高天河之間,彼此多一點默契跟信任,整個場面就很可能變成僵局,整個事態就很可能嚴重化。
「確定是確定的,只是沒有什麼得力的證據,」
沈淮並無意將他躲車里偷听及跟宋家求援的細節都告訴譚啟平,避重就輕的說道,
「葛永秋及彭勇中午都在南園,要做手腳,也只有他們能做手腳。吳書記要晚一些時間,差不多跟我與周裕副秘書長一起到南園。我一直就在想,葛永秋與彭勇算了高市長的人,吳書記在這件事上應該不會跟葛永秋、彭勇有什麼串通。事實也表明就在譚部長您過來之前,吳書記還對高市長的遲遲不到心有不滿,語氣也很不耐煩。我就想啊,既然吳書記與高天河彼此不信任,也許這是我唯一能讓陳市長不染污名的機會……」
「哦,」譚啟平也沒有想到事情背後有這麼多曲折,也沒想到沈淮這麼個青年,心計會如此厲害,還要超過剛才對他的判斷。
當然,沈淮的行動力也叫譚啟平贊賞︰很多人,雖然有很好的腦子與思辯能力,能將事情的關竅想明白,但未必能做得恰到火侯。
譚啟平了解過情況,又多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打算離開東華?」
沈淮對譚啟平不熟悉,之所以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只是跟二伯通電話時,听電話那頭有聲音提到他。
見譚啟平能看透自己的心思,沈淮也確知道譚啟平在官場里浸婬了半輩子,還能坐到省組織部副部長的位子上,眼力之敏銳,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沈淮點點頭,算是承認了譚啟平的猜測。
譚啟平倒沒有追問沈淮為什麼要堅持留在東華,事實上,他也很疑惑宋家怎麼會把沈淮丟到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要做秘書,全國那麼多省部級機構,就沒有給宋家子弟的鍛煉崗位嗎,非要跟陳銘德來東華?
「另外,這件事怕不會搞太復雜,你要有心理準備。」譚啟平說道。
沈淮點點頭,知道譚啟平這麼說,是不想再讓事態再復雜化、擴大化,大概省里的意圖也是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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