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藝拍了拍身上的沙袋,揮手道︰「程大哥,過一會你去召集兄弟們,在訓練之前,我有話要說。」
等到集合前,唐藝邁出營帳的時候,正看見一抹鮮紅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雖然說艷陽高照,不過因為現在已經是深秋時節,太陽顯得特別溫和,柔和的映照著數萬張年輕的臉龐。
終是見了太陽,自從來了臨潼關,便是連日下雨,大家都士氣低落,都懷疑是不是天意要大唐失利?搖搖頭驅散心中雜念,登上那臨時架起的高高木台,他放眼四顧。不少人都是全身疼痛,顯得特別累,只不過年輕黝黑的面龐,眼中充滿執拗。手中的刀槍,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詭異的清冷光輝。
「諸位兄弟。」唐藝虎目四顧。深吸一口氣,運用內力,低沉著開口,聲音在校場回蕩,听得異常清晰︰「相信現在都有不少人在恨我。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我們要去執行的任務可以說是十死無生。但是為了我們身後的笑臉,我們唯有用此計。想必听到這里,不少人都想要退出,但是我不會讓你們退出,因為保護我們的家人,保護我們的城池,保護我們的國家!」
三個‘保護’字聲音甩出老遠。在校場綿延回蕩,擊打著每個將士的耳膜。四周寂靜一片,看著這個年輕的將軍,從他那凝重面孔,似乎能看到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看見大家都沉默不語,唐藝接著說道︰「其實我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唐藝長長一嘆,而整個校場鴉雀無聲︰「這些天我做夢都想到了那日離京的情景,京都鄉親們送我們物資的情景。我現在腦海中就仿佛看見了我們白發蒼蒼的老娘。淚落紅妝的嬌妻,嗷嗷待哺地兒女,我相信,這是你們心中想念了無數遍的場景。每當家書寄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們淚眼朦朧。我們的親人,她們地願望最簡單,不求我們當上大將軍,只求我們能夠凱旋歸來,平平安安的出現在他們面前。我希望在軍中的兄弟們都記住,在親人心目中,你不是一件衣物,也不是一個家禽,而是那高聳挺拔,永世不朽的山峰!為他們則風擋雨的大樹!永遠不倒的長城!而就在不久之前,我們失去了五千弟兄,整整五千弟兄啊!他們的遺書還在我這里,我一封一封都拆開來細讀過。大部分都是什麼?都是說讓我們說不要對他家人說他犧牲了,而是說他表現好,被調配到邊關做守將,或者是被升為千戶鎮守邊關之類的。其實,我們都知道,也只能騙他們一時,但是他們的心是好的。他們不想讓親人為他的離去而失魂。可以想象,當撫恤金發到他們家的時候,他們那慟哭流淚,那悲痛欲絕的表情。我就感到了一陣揪心的疼。我恨啊!我為什麼不能保護他們!是我無能啊!」
整個校場此刻靜寂的只听得到呼吸聲,而又偶爾發出一陣‘刷刷’聲。無數黝黑地年輕面孔憋的通紅,手臂青筋如同老樹盤根一般,拳頭握得關節發白。眼眶噙著淚水,被悄悄的抹去。
見到此情此景,唐藝長長吁了口氣,那股聲音又平靜下來,唐藝雙眼通紅,強忍著心中的思念,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生變化︰「而現在我之所以這麼賣力的訓練你們,是想你們在戰場上多一份,保命的本事,能夠活下來!如果你們受不了,想要退出,那就請進棺材,我會把你們送回你們的家鄉。我不想殺你們,我可以把你們放在棺材里送出去。因為我也不希望我的兄弟死在戰場上,我希望兄弟們能回到家中,孝順父母,養活妻兒。我也有父母,我也有妻兒,我的妻子剛給我生了個兒子,我還沒給他起名,我的大女兒才三歲,而我的侍妾現在又懷有身孕。你們的苦楚,我又如何體會不到?所以我要你們活著,不為別的,只為了親人們的那燦爛的笑容!」
說到這里,眾將這才明白,原來這位年輕的唐將軍居然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無情無義,還以為準備棺材是為了將他們殺死,原來是想要送他們出去。臨陣月兌逃可是死罪,而知情不報等同于同罪!這將軍居然敢冒著天下之大不為而拯救他們性命。這是何等的好人?這是何等的大仁大義?這是何等的胸懷?眾將不僅失聲說道︰
「將軍你不要說了,我們不會退出的,就算死在這訓練場上。我們也不會退出!」
「將軍啊,你說的對,我們太慚愧了!」
「將軍,我對不起你啊,這點訓練我居然完不成。」
場下傳來陣陣嗚咽的聲音……
唐藝將手高高舉起,眼中淚水再也忍不住流淌下來,口中大聲喝道︰「眾將士听我一言!」
頓時,校場內鴉雀無聲,所有將士嗚咽聲,說話聲都停止下來,靜靜的矗立在哪里,脊梁挺得筆直,眼中充滿著堅毅和憧憬,透露著那強烈的求生。
唐藝本就不是靠嘴皮子混飯吃的,這一番長篇大論,有理有據,以情動人,不僅將就連監督訓練的楊英感動流淚,就連那數萬將士都痛哭流涕。可見唐藝說的話是多麼感人心扉。
唐藝語氣有些哽咽,但是卻清晰無比傳到眾人耳中︰「大家不要怪我懲罰重,唯有如此,你們才不會松懈,才不會敷衍了事。唯有如此,才能將訓練的效果給體現出來。現在,想要退出的就退出吧,我的兄弟們要開始訓練了!」
一時間,場內的軍士們都是同時分散,然後迅速找到對手,開始對練起來。一時間,校場熱鬧非凡。而且,他們每次下手都是用盡全力,偶爾有人快要命中自己兄弟的時候,停下手來,那兄弟怒吼道︰「你這是干什麼?你為什麼要留手!你會留手那突厥蠻人會留手麼?你要是瞧不起我,你要不拿我當兄弟,你就繼續留手!
接下來的操練,雖然因為綁著沙袋,活動都不靈敏,揮舞兵器的動作都慢上幾分。還沒有對練一會,就已經是大汗淋灕。但這陣痛總要經歷的。唐藝壓低了聲音對程平安說道︰「程大哥,你看這樣練下去,多久可以出效果?」
程平安本就武藝非凡,加上家中不少兵將都不斷修煉,笑道︰「效果麼,肯定有。估計這幾天,渾身會有些腫痛,但這些都是我大唐的精銳將士,體格健碩,估計十來天就能恢復正常。加上你這翻激勵,還有那嚴酷的鍛煉,我打包票,半個月,絕對有顯著的效果。」
「呵呵,半個月真能有效果麼?但願如同程大哥所說吧。」說完,唐藝臉龐上透露著一股滄桑。
程平安看著唐藝那深邃的眼中還隱隱波動著淚光,喉嚨就一陣哽咽,說不出話來。只是揮舞著手中的巨斧,大喝一聲︰「唐兄弟,小心了!」
唐藝笑著用劍接著了程平安的攻擊,然後迅速反擊……
就這樣,整個校場內熱火朝天,直到夕陽西下……
今為羌笛出塞聲,使我三軍淚如雨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
髑髏皆是長城卒,日暮沙場飛作灰
夢回故鄉魂歸兮,只盼家中親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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