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滿身疲憊地回到喬家,迎面撞上疾步走出來的喬少桓,他看見她,眼前忽地一亮,隨即板著臉斥道︰「你去哪里了,我打了一晚上的電話,都無法接通。」
晴柔很累,從未有過的累,不止身體,心更累。她沒有刻意隱瞞,「我出車禍了,池未 救了我,他現在重傷躺在醫院。」
「什麼?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快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哪里?」喬少桓將她拉過去,卻听到她「 」的抽氣聲,他連忙放輕力道,這才發現她兩條手臂都磨破了皮,不僅如此,她膝蓋上也是傷。「怎麼傷這麼嚴重,在醫院里也不知道包扎一下,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晴柔一心掛念著池未 ,別說打電話,她連自己身上的傷都忘記了。
「好了好了,你肯定嚇得不輕,快回房去,我給你擦藥……,要不我還是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這樣我才放心。」
「不用了,我沒事,都是些皮外傷。對了,少桓,你跟夢潔說一聲,池未 還躺在醫院里,讓她去探望一下。」晴柔強忍心痛道,原來現在只是將他推給別的女人,她就會忍不住難過。
「好了,你別操心了,回房好好睡一覺,後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了,你這樣可不行。」喬少桓扶她上樓,將她安置好躺下,轉身去樓下拿藥箱,再上來時,她已經沉沉睡去。
他輕手輕腳地給她上藥,听見她在夢中疼得申吟出聲,他連忙放輕力道。擦完藥後,他坐在床邊怔怔地盯著她,總覺得她哪里變了,可是又說不上來哪里變了。
是了,她好像不再排斥他的踫觸。
晴柔一直在做夢,夢里池未 滿身是血,仍然奮不顧身地救她。她看見那輛銀灰色小轎車倒退,撞上來,倒退,再撞上來。池未 一次又一次被拋起,落下,拋起,再落下……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心狂跳著,好半天都平復不下來。外面,天已經大亮,喬夢潔怒氣沖沖的沖進來,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怒聲質問︰「蘇晴柔,你對未 干了什麼,為什麼他會出車禍?」
晴柔垂下頭,沒有說那車是故意要撞她的,「對不起,是我沒看見有車開過來,他為了救我,才被車撞的,對不起!」
喬夢潔氣得恨不得打她一頓,可是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蘇晴柔是他們喬家的面子,她不能傷她。不能打不能罵,她心里這口氣無處可發泄,她狠狠推了她一把,「蘇晴柔,你給我記住,婚禮之後我再來找你算賬。」
喬夢潔怒氣沖沖地跑了,晴柔倒在床上,眼淚又落了下來,她連忙抬手擦干眼淚。她該高興的,至少他身邊還有一個這麼心疼他的女人。
按照習俗,新郎新娘頭一晚上是不可以見面的,否則就不吉利了。所以當天下午,晴柔就被送去喬家在市區的一套公寓。出門時,她遇上了正好產檢回來的劉言心。
劉言心看見她時,眼里掠過一抹驚愕,就好像見到鬼了似的。
晴柔沒有在意她的反應,拎著包與她擦肩而過,坐上等在門外的車離去。
劉言心站在台階上,雙手緊握成拳,該死的,她怎麼會一點事也沒有?
………………
司機送晴柔到公寓樓下就回去了,晴柔站在大廈下面,突然有種不知該去往何處的彷徨。她真的要「嫁」給喬少桓了,她真的要在神聖的儀式面前許諾,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疾病與困苦,她都永遠跟著他愛他,不離不棄嗎?
晴柔在樓下站了一會兒,才舉步向樓里走去。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越加顯得她身形單薄。
公寓打掃得很干淨,晴柔開門進去。房子很大,空蕩蕩的,走幾步都會听見回聲。她忽然就理解了池未 為什麼喜歡把房子弄得亂糟糟的,也許那樣子,他回到家,才不會覺得孤單。
她將東西放在沙發上,也沒有心情去打量屋子里的裝飾。她坐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著自己,緊緊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她就能找到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她嚇了一跳,這個時候誰會給她打電話?
她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她心里一震,難道是蘇東寧?她連忙接起來,「喂,是東寧嗎?你在哪里,你干什麼去了,為什麼要休學,為什麼不好好上課?」
對方靜默了幾秒,就在晴柔快要發飆時,那邊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蘇小姐,你好,我是顧遠兮。」
晴柔一愣,「顧先生,你好,請問你有什麼事?」
「老板醒了,他要見你。」
短短幾個字,卻讓晴柔的心跳瞬間亂了,她勉強平靜下來,「他醒了就好,我明天還要參加婚禮,就不去看他了,顧先生,麻煩你代我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蘇小姐!」察覺到她要掛電話,顧遠兮著急地喊了一聲,「蘇小姐,老板已經猜到你不會去看他,他讓我給你送樣東西來,請你下樓一趟,我在樓下等你。」
晴柔愣了一下,顧遠兮怎麼知道她住在哪里,她來不及細想,道︰「顧先生,煩請你轉告他,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我……」
「蘇小姐,老板拼死救你,你不能照顧到他康復就罷了,難道你連他的心意都要拒之門外嗎?」顧遠兮打斷她的話,語氣有幾分嚴厲。
晴柔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好,我下去。」
走出公寓,晴柔看見顧遠兮正倚在車門上,她躊躇了一下,慢騰騰走過去,「顧先生,池……」
她的話還沒有問完,顧遠兮直接將手里的東西遞過去,打斷她的話,「蘇小姐,這是老板叫我給你的,他說,祝你新婚快樂。」
心突然像被蜜蜂蟄了一下,又麻又痛,她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晴柔接過紙袋,那是他昨晚買給她的禮服,沒想到他重傷在床,還記得叫人送過來,「謝謝。」
「蘇小姐,再見!」顧遠兮看了一眼後車窗,轉身上車。
「再見!」晴柔目送顧遠兮上車,車子在她眼前緩緩駛離。恍惚中,她看見後座上坐著一個男人,再定楮一看,真的是他!她心底一震,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拔腿追了上去。
剛才告誡自己的話都成了虛言,她心里升起一股強烈的渴望。她只想再看他一眼,只要確定他安然無恙,她就心滿意足了。可是無論她多麼拼命的追逐,車子還是匯入車流轉瞬消失在她眼前。
她拼命地跑,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她再也跑不動了,喘著粗氣停下來。她看著前方川流不息地車輛,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既是無緣,又何苦糾纏,蘇晴柔你乖,回去吧!
………………
帝豪酒店。
結婚進行曲響起時,喬少桓牽著蘇晴柔的手向台上走去。晴柔偏頭看他,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張蒼白的俊臉。
昨夜,他的臉已經整整困擾了她一夜,她越是不讓自己想,那張臉就越要在她眼前晃動,怎麼也揮之不去。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又飄了,她連忙眨了眨眼楮,眼前又變成了喬少桓的臉,她驚出一身冷汗。不要再想他了,蘇晴柔,專心點,這是你今生唯一的婚禮。
「晴柔,我是你堂姐啊,嗨,嗨,嗨!我在這里,看到我沒有?」恍惚間,晴柔听見有人叫她,她迷茫地看過去,一下子看見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媽媽與蘇家的眾親戚。正對她揮手的,是她的堂姐。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楮,怎麼回事?她並沒有通知他們,他們怎麼會來?她轉頭看向另一邊,喬震威夫婦坐在那里,他也正看著她。他眼里含著溫和的笑,卻讓她莫名心驚。他答應過她,永遠不會讓媽媽知道她為了錢嫁進喬家的事,他為什麼要食言?
難道是看出她跟池未 之間的不對勁,所以要拿媽媽來牽制她,不給喬家丟臉?
她苦笑一聲,他又何必煞費苦心枉做小人。就算她不愛喬少桓,她也不會在婚禮上做出影響喬家名聲的事來。
兩人終于走到牧師面前,牧師給予最深的祝福︰「今天我們聚集在上帝和來賓的面前,是為了喬少桓和蘇晴柔這對新人神聖的婚禮。這是上帝從創世起留下的一個寶貴財富,因此,不可隨意進入,而要恭敬、嚴肅。在這個神聖的時刻這兩位可以結合。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麼理由使得這段婚姻不能成立,就請說出來,或永遠保持緘默。」
現場很安靜。
牧師滿意地點點頭,他面向蘇晴柔︰「蘇晴柔小姐……」
晴柔看著牧師的嘴一張一合,根本沒有听見他在說什麼,許多事在眼前閃過,喬震威的用心以及池未 奮不顧身救她的情景。眼淚剎那間涌進眼眶,她閉上眼楮,在心里輕輕地說,池未 ,再見!
牧師見她不回答,又問了一遍,連身邊的喬少桓都著急起來。晴柔睜開眼楮,眼里的痛苦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更堅韌的光芒,「我願……」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她轉過身去,心跳猛地一窒,她驚愕地看著來人,一時分不清他是真實的,還是她又出現了幻覺。
池未 穿著醫院的病服,被顧遠兮扶著站在大門中央,他臉色蒼白,整個人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他狠狠推開顧遠兮的手,搖搖晃晃地向台上走去,目光深深地望進晴柔的眼楮里,仿佛全世界只有她是唯一的存在,他輕聲卻堅定的說︰「我反對!」
賓客們失聲驚呼,喬氏夫婦扶著彼此的手站了起來,喬夢潔欲奔過去,被喬夫人死死拽住了胳膊。蘇母也站了起來,看著走上台的池未 。
晴柔哽住,眼淚涌了上來。她看見他的身體狠狠搖晃了一下,她心里一揪,忍不住向前邁了一步,意識到自己在干什麼,她又硬生生止住步伐,「小……」
一個小字之後,吐字艱難。卻因為他漸漸逼近的氣息,酸疼漲滿胸膛,仿似他呼出的所有氣息都入了她的肺一樣。
他怎麼還是這麼任性?他知不知道他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他就不知道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嗎?
池未 勉強站穩,他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眼里閃爍的淚花,心疼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喬少桓心中警鈴大作,看了看晴柔,又看了看池未 ,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伸手死死握住晴柔的手,鐵青著臉道︰「池未 ……」
池未 突然伸手輕輕握住晴柔的另一只手,轉身面向喬少桓,雖然臉色慘白如紙,但卻氣勢凜人,他說︰「喬少桓,這個女人我要了!」
………………
本文公眾就到此結束了,感謝寶貝兒們的支持,今晚12︰30大更四萬字,晴柔會跟未 走嗎?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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