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叢之中,馬上的小格格滿臉是又怕又擔心的神色。她那紅撲撲的臉蛋,這時早已如雪花般白,一雙小手緊緊攥著馬韁放在胸前,眼楮一瞬不瞬,盯著她的阿瑪。
三貝勒只覺雙掌中真氣如同洪流,一分分高漲,猛然間,兩臂衣袖「 」地一聲鼓漲崩碎,片片毛裘被風飄散。
那位金寓北的小師妹,眼楮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師兄。這時她看到大師兄和三貝勒泥塑木雕般對峙在一起,慢慢回過神來了。三貝勒的袍袖崩碎,她身子猛地一震,抬手抿一下吹散在臉上的長發,這才明明白白地看清楚、想清楚,大師兄原來是在與人比武較藝,且此時已至以內力相搏境地,正值生死關頭。她立時秀眉深蹙,憂心如焚,又無計可施。右手緊緊扯住鬢畔一縷青絲,自己卻還渾然未覺。
她對面的小格格又急又怕,眼睜睜地看著阿瑪竭力施為,知道他遇到了大難關。她怕自己的阿瑪受傷,也怕阿瑪傷了別人。若看到別人重傷,她心里一樣會很難過。她不明白,為什麼阿瑪非要和人比武,才答應放了這些漢人。她暗想︰那樣打賭、比武、角力,不是小孩子們的賭賽麼?想不出下一刻會有什麼樣的駭人情景,一顆心只是「怦怦怦」地跳……
小格格正在惶急之時,突然听到身邊「嗆啷」一聲彎刀出鞘的聲音,原來是四貝勒探手從身旁侍衛腰間抽出彎刀,他想︰五哥貴為貝勒,是我部眼下開創大業的第一勇士,在此大功未竟之際,豈容得他在這草莽之人手下有半點散失。那些武林粗人所謂的江湖道義,比之開國奠基的雄圖大業,又算得了什麼?說不得,危急關頭,兄長的安危最為緊要,其余皆可置若罔聞。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口,待先擊殺了那獵戶再說。
小格格看到八叔掣刀在手,心里突地一緊。不問自知,八叔是要助阿瑪一臂之力,即刻就要殺人于當場,那是她怎麼也不忍心看到的。她心里立時更為焦急、更加害怕。一句話老是在腦子里轉︰怎麼辦?怎麼辦呢?又想︰那麼多大人都怎麼了?怎麼沒有一個人出來,將阿瑪他們兩人分開?她的嘴唇囁喏著,快要哭出來了。想盡力大喊︰阿瑪,停手吧!不要比了……
金寓北的小師妹,盯住金寓北,對周圍的侍衛、兵丁、漢人,全都視而不見。對四貝勒掣刀在手也沒在意到,就連與大師兄全力爭勝的三貝勒,也都視若無睹,她只是憂急萬分地看著金寓北。
突然之間,「嘶」地一聲,原來是金寓北雙腕上繞腕豹皮被崩碎。
四貝勒看到這里,再也站立不住,大吼一聲,持刀沖上。接著又听得兩聲驚叫︰「阿瑪!」、「大師兄!」。幾乎是同時,小格格縱馬向二人沖去,金寓北的小師妹也飛身奔向二人。
原來,小格格一會兒看看阿瑪和金寓北,一會兒看看自己的八叔。她看到八叔的眼里殺氣騰騰,英俊的臉上肌肉已經扭曲,明白他隨時都會沖上去刺殺金寓北。她說不清自己此時是在擔心阿瑪還是在擔心金寓北。當她看到八叔持刀沖上,即不假思索,縱馬向前。她不知道沖上去以後怎麼做,只是想阻止八叔傷人,想讓阿瑪和金寓北都平安無事,她不願意有一個人血濺當場。
金寓北的小師妹在師兄的身後,不能看到金寓北的神色,這樣更使她憂急。當她听到「嘶」的一聲,隨即看到金寓北身前片片毛皮隨風飛散。如此情勢,不由她向好處想,本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時還如何能忍得住?她要立刻看看大師兄是怎麼了,即刻涌身前奔。
小格格猛催座下馬,那馬疾馳而前。她的叫聲未歇,已趕過八叔。四貝勒大驚,叫道︰「安寧,你!」伸手欲挽住奔馬,奈何那馬太快,從他身旁一躍而過,也因變起倉促,猝不及防,竟挽了個空。格格縱馬越過四貝勒身旁,即又大喊︰「阿瑪,罷手吧!不要比了!」已經哭了出來。那馬載著小格格,向著三貝勒與金寓北中間直馳過去。
這時金寓北的小師妹也已到了他身後,探手抓他後背,想把他拉開。三貝勒正全力以赴與金寓北比拼掌力,陡然間見到女兒縱馬馳來,一時大驚。但此時他的雙掌和金寓北的雙掌膠著在一起,無法抽手阻攔。若自行罷手,勢必傷重不治,心中大急。就在此時,突覺金寓北內力一收,即刻會意,掌力也趕緊回撤。
兩人掌力只收得一收,沒容得再撤,人馬已奔到二人之間。只听「喀喇、喀喇」兩聲悶響,同時小格格和金寓北的小師妹宛似兩只紙鳶,一個向上、一個向後,都直飛了出去。
三貝勒、四貝勒仰頭異口同聲大叫︰「安寧!安寧!」金寓北大叫︰「師妹!」但見三貝勒直飛而起,金寓北則倒躍追去。兩人如鷹隼疾飛,快如閃電,不等被震飛的二人落地,均已接住,落下地來。
再看格格所乘那馬,如一灘爛泥般委頓在地,馬頭重重摔進雪里,就此一動不動。那馬沖到二人之間,兩人的掌力猶如兩面重逾千斤的鐵板相對擠壓,「喀喇」聲中,馬的全身骨架俱已碎裂,四腿腿骨都已寸斷。
如此情景,把眾人都驚呆了。任誰都沒想到,三貝勒與金寓北這場比試,竟是這樣的結局。人人都呆在當地,驚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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