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二年一月周都長安
長安夜，夜未央，紅塵初妝，山河無疆。他以最初的面龐，碾碎了她夢魘的無常。荏苒歲月，反復無常，再回眸，塵緣終了。白衣沾露，那日踏著月色而去，如今踏著月色回到長安……
西郊，竹林深處。
鳶與韓晞走進一間竹舍，屋內一婦人正執筆伏案書寫，卻見有人進屋內。
「靈風……」婦人喚道。
「母親。」鳶上前扶住女子。
「靈風你回來了。」婦人用顫抖的手撫模著女子的發髻。「這一年又去找你哥哥了嗎？」
鳶頷首。
「可有線索？」女子問道。
靈風頷首之時，婦人的眸子里露出了欣喜。但看著鳶神色凝重，卻欲言又止……
「女兒此行去了齊國，在鄴城找到了哥哥，他過得很好，可是……可是他什麼也不記得了，他不記得靈風了……」
母親的眸子有些黯然，隨即又微笑著對鳶說到︰「靈風啊，哥哥過得好就足夠了，前塵舊事忘了就忘了吧！他如今也有她自己的生活。」婦人頓了頓，哽咽道︰「靈風也累了吧，去屋內歇著，娘給你做些吃的來。」
鳶細想母親的話姑且不提，她知道听到這些最難過的其實是她的母親。她只是在安慰她，也安慰著自己。
「對了，娘，這是我在去鄴城前認的弟弟，臨行匆忙未與您說，他名韓晞，還請娘幫我找家私塾，教他四書五經，將來入朝為官。」鳶說道。
蕭氏望向韓晞，看著他俊朗卻略帶稚氣的臉龐，笑道︰「是個乖巧的孩子，如果你不介意就隨你姐姐叫我一聲娘吧。」
韓晞怔怔的望著蕭氏還有鳶，不知不覺有眼淚滑過臉頰，有生以來初嘗母愛，竟是此般溫暖，沒有過多的言語，一時間聲淚俱下……
「晞兒，別哭了，你這姐姐長年在外，以後就苦了你和我相依為命。」蕭氏說道。
韓晞聞聲止住哭泣，望著鳶說道︰「姐姐，你是要去哪里？你不要晞兒了嗎？」
蕭氏看著韓晞，看著鳶兒，無奈而又傷感。
「晞兒听話，姐姐有要事要做，晞兒就安心跟著娘。」鳶說到。
「不，晞兒要跟著姐姐。」
「晞兒……晞兒听話，等你潛心修學入朝為官之日，姐姐自然會回來看你。」鳶說到。
「真的？……只要晞兒入朝為官？」韓晞說道。
「真的。」顧鳶淺笑。
「那娶姐姐也行嗎……」
韓晞望著鳶那般執著，鳶與蕭氏對韓晞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啞口無言。
蕭氏見狀忙上前說道︰「晞兒，你看姐姐趕了那麼遠的路也累了，讓她去休息會吧…….」
「不，告訴我，是不是等我入朝為官，娶姐姐也行？」韓晞望著鳶厲聲問道。
鳶望著韓晞執著的眼神，她好想，逃。她一直把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他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呢？
「回答我。」韓晞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來質問這一生中最親的人。
「晞兒……」鳶伸手去觸踫韓晞的肩膀。
韓晞掙月兌開來，「回答我……鳶姐姐！」
鳶似乎有些惱了。「是的，是的，等你，等你哪天成了我大周的丞相的時候再來找我吧，但在此之前如果我嫁了人，或者你沒有成為丞相，我就永遠是你姐！」鳶說完走出門去。
「娘，你們保重……」鳶拂袖離去。
韓晞望著鳶的背影，姐姐，終有一天，我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大周的朝堂上看你穿上我的嫁衣，讓你成為晞兒的妻子，給你百般呵護……
鳶騎馬走在長安街頭，一路的思考，韓晞的轉變讓她悲傷。她是否該拒每個人都于千里之外，她只想在一種正常的平衡中得以生存，她不想，為任何人所有。她比誰都知道，她是那麼熱愛自由，在那個時代……
——
此後多年，韓晞從學堂回西郊竹林看蕭母，問的最多的便是——姐姐她嫁人沒？而蕭母也只是無奈搖頭，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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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保定是宇文邕的年號，前面的河清是齊國皇上高湛的年號。現在鳶回到長安就用周國年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