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歸來︰天路 黃雀

作者 ︰ 冰痕

星子愣了愣,听出了些端倪,忽想起師父談及赤火國開國歷史時,曾有只言片語提起,赤火國先祖起事之初,便內斗甚烈。先祖經歷了大大小小多次內斗方得以登基,亦常以肅反清叛之名掃除異己,許多無辜之人受累,若有投降通敵者更是株連九族,整治的手段花樣百出,慘不可聞,越是位高權重者結局往往越慘。

這些故事,皆是宮廷秘辛,正史幾乎只字不提,野史偶有記載,也是語焉不詳,捕風捉影。看來,父皇年輕時隨著皇祖父南征北戰,也繼承了這傳統……竟然連兆忠這般悍將也噤若寒蟬,可見其毒辣之極……

兆忠如今這情形,星子只得暫時放棄讓他修書一事。沒什麼好再多說的,星子轉身離開大牢,回到城外大營。使者仍在等候,星子叮囑使者一番,要他小心應對,不卑不亢。隨後親自送他出帳,凝望使者的身影漸漸變為天地之間的一個小黑點,終至消失不見,星子喟然嘆息一聲,道不清此時心頭的滋味。

星子盤算,既然兆忠身為先鋒大將都不願回去,其余的普通士兵無所倚仗,怕更未必願意遣返,便派人去逐一詢問赤火國的俘虜,哪些願意參與換俘的。

到了傍晚時分,派去的人統計了結果,果然有不少俘虜表示暫時不願回國,寧可待在敵營。詢問原因,許多顧左右言他,不願明言,有幾個俘虜私下偷偷告知,赤火軍中刑罰苛酷,左路軍逃生的殘兵,一旦被發現,皆立即處死,且以逃兵處理,親族非但得不到撫恤,反會因此蒙羞,幾世都翻不了身抬不起頭。如果被俘後回去,下場更是可想而知。那些俘虜當初磕頭感激星子的不殺之恩,如今雖得活命,又怕被追究降敵叛變之罪。縱使一個個歸心似箭,思鄉心切,基于求生本能,卻疑慮重重,不敢貿然回去。

星子鑒此,便讓下屬做好登記,倘若交換俘虜,暫時只遣返自願歸國的,其余的日後再做安排。

星子復想到借諳英的首級用了這許久,既已完成使命,也該履行諾言了。遂命人將諳英的首級從旗桿上取下,用針線縫在軀干之上。那日諳英伏誅,星子便吩咐將他尸身暫且保存,運到了安拉城下,按照中土的風俗,以上好的紫檀木做了一口棺木,將他的尸身入殮。天氣嚴寒,軀干未腐,只是那一顆頭顱經歷這些天的風吹雪打,已經不成模樣。

首級縫合好後,星子令專闢一間營帳安放諳英的棺木。正中設了香案牌位,擺上花紅供品,由數名衛兵日夜守靈。星子親往祭祀,焚香禱告,見香案上只擺了些干果面點。諳英因口月復之欲而命喪黃泉,當時曾承諾殺牛宰羊為他祭祀,星子遂讓人去現宰牛羊。暗想,他的這顆頭顱幫了我大忙,倒不能虧待他了。心頭不免有幾分歉疚,但戰場生死之搏,不得已而為之。如今厚殮送還,完璧歸趙,也算是稍作彌補。

使者離去之後,當日並不曾回轉,也無音信傳來。這一日尼娜學了乖,知道星子事務繁忙,只安安靜靜地躲在後帳。星子忙碌了整整一日,夜幕降臨,才察覺已是饑腸轆轆,想起尼娜沒人照看,定也是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星子趕緊讓廚下送了膳食來,與尼娜共用。尼娜臀傷未愈,只能趴在虎皮榻上吃飯,模樣兒頗為狼狽別扭。

星子忍不住嘻嘻一笑︰「我這里多了只小狗呢!」尼娜俏臉飛紅,卻不敢與星子頂撞,只是羞赧低頭。星子心下愛憐,便扶起她,喂她用了飯,又給她換了藥,怕她擔心,卻不敢告訴她自己挨打受傷之事。是夜,星子仍是在一旁和衣而臥,一夜無話。

第二日破曉時分,天色尚蒙昧不明,听得喊聲震天,赤火軍大舉來犯。星子見來者勢眾,似傾巢而出,鋪天蓋地氣勢洶洶地掩殺過來,猶如滔天波浪,欲將突厥軍淹沒,料想定是父皇見使閱信,龍顏大怒,這是來教訓我了!星子不敢大意,親自披掛上陣,全力對敵。

星子的威名在外,赤火軍軍心渙散,士氣低落。為重振旗鼓,這回進攻不同以往,陣前組織了數千人的敢死隊,拼死沖鋒。敢死隊之後便是督陣的大刀隊,人手一把明晃晃的鋒利快刀,凡有膽怯退後者,便被一刀砍下腦袋。

星子往日作戰,都是直取首領,速戰速決。今日見這般陣勢,沖上來的士兵皆是自家同胞,竟有些躊躇不前。正猶豫間,已有一波沖鋒到了面前,星子知道事關戰局成敗,只得打起精神,寶劍出鞘,劍鋒指出,所向披靡。

突然一人揮刀砍來,竟是生財!星子頓時怔住,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子午谷戰場上,生財舍身相救的情形在眼前一閃而過,曾經患難相隨生死與共的兄弟今朝竟要手足相殘了麼?他一愣神的功夫,生財明晃晃的大刀已砍到面門,星子側頭避開刀鋒,生財收刀不及,刀刃重重地落在星子肩頭!

星子貼身穿了隕鐵寶甲,刀槍不入,只是玄色的錦衣戰袍劃開一道口子。星子劍身一橫,在生財要穴處一拍,生財頓時兩眼一黑,暈倒在地。

星子雖躊躇不前,突厥全軍卻士氣高昂。激戰多時,赤火軍先後組成了三批敢死隊沖殺,直殺得天昏地暗血流遍野,景象異常慘烈。最終仍是強攻不繼,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另又有數名赤火國將領並一批士兵被突厥生擒。

清掃戰場時,星子親自巡察,並未發現生財,俘虜中也不見他,料想是撤回了赤火營中,星子微微舒了口氣。哈桑並諸將卻是氣憤難平。哈桑依舊是快人快語︰「尊者是天使降世,菩薩心腸,赤火強盜卻不識好歹。咱們派去的使者兄弟怕是已經遇害,和他們廢話什麼,我軍不如乘勝追擊,殺他們個落花流水丟盔棄甲,才知道尊者的厲害!」

哈桑口無遮攔,似乎渾忘了星子也是赤火國人,星子聞言哭笑不得。就星子對辰旦的了解,父皇雖然殘暴,並非愚笨之人。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他現在處于下風,貿然殺了使者有弊無利。父皇不直接拒絕換俘,而是派兵交戰,亦是試探之意,傾力進攻未果,定有轉機。

星子遂搖搖頭,語氣沉穩自信,似一切盡在掌中︰「哈桑將軍勿憂。我軍今日既然獲勝,使者必然無恙。敵為客,我為主,敵雖眾于我,但其軍備不繼,後援不繼,無天時無地理,必不可持久相抗,我軍靜以待變即可。數日之內,便見分曉。」

哈桑自昨日與星子一番私下晤談後,更被他折服而尊敬有加,堅信不疑。星子既然說了使者無恙,那定然是無恙,哈桑放下心來,乖乖地退到一旁。

此時天色將晚,星子于萬軍陣中左沖右突廝殺了大半日,背後的鞭傷早已綻裂,頗為不適,便讓諸將各自回營休息,自己也回到後帳更衣。

尼娜在後帳休養了兩日,臀傷已大為好轉。星子進去時,尼娜趴在虎皮榻上,一雙靈活的大眼楮如小貓似的骨碌碌直轉,見到星子,甜甜地叫聲「哥哥!」星子想到自己背上的鞭傷,便有些不自在,吩咐道︰「我要更衣,你把眼楮閉上!」

看到尼娜依言以雙手遮住了妙目,星子轉過身去,快手快腳地月兌衣,卸去了沉重的甲冑,但那貼身的底衣已與血肉模糊的傷口粘連一起,星子顧不得許多,用力一扯,撕裂的疼痛猝不及防,令星子低低地哼了一聲。尼娜從指縫中偷偷望去,卻見星子衣襟後背已被血跡染紅,不由「啊」地驚叫了一聲。

「哥哥!」尼娜噌的一下跳了起來,憤憤地大聲嚷嚷,「這些傷怎麼回事?哪個混蛋干的?吃了豹子膽麼?」尼娜與星子相處雖頗有時日,但除了在天方殿中養傷時,尼娜曾親眼目睹星子被摩德在密室刑求所致遍體鱗傷外,對星子從前受過的種種苦難全然不知,今日乍見血痕,驚詫莫名,更是心疼不已。

星子一個轉身,用力捂住她的小嘴,怒目斥道︰「亂叫什麼?這是我的事,以後你在我身邊,不該知道的事情就別多問,更不許多嘴,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尼娜被星子的疾言厲色嚇了一跳,星子極少以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就算前幾日責打她時,亦是和顏悅色溫柔體貼,連重話都不曾多說一句,又听星子說是他的事,讓她不許多問不許多嘴,尼娜委屈得淚珠在眼眶中滾來滾去,貝齒在櫻唇上嚙出一圈深深的牙印。

半晌,尼娜方忍氣吞聲地開口︰「奴婢僭越了,懇請尊者恕罪!」

星子心頭一軟,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但背傷的緣由又怎能對她如實告知?星子放緩語氣,悶聲吩咐道︰「罷了,你來給我上藥吧!」

尼娜咬牙應道「是」。

尼娜服侍星子多時,早已熟練,小心翼翼地為他月兌去血跡斑斑的月白色底衣,扶他俯臥。昨日鞭傷尚不算嚴重,大多只是青紫淤腫,但今日一番激戰過後,原本尚不曾破皮流血的鞭痕已是條條綻裂,血流滿背,十分可怖。尼娜一言不發地為他清洗止血上藥,不敢再多問一個字,心頭卻如同刀絞,倒比自己挨打時痛上百倍。

星子上藥更衣完畢,用過晚膳,定更之後,早早便歇下了。尼娜知他有傷,便堅持要將虎皮榻讓給星子。星子勞累多日,不曾安眠,也不多推辭,趴在榻上,蒙頭便沉入了夢鄉,卻不知尼娜守在榻旁,抱影無眠,于沉沉黑暗中默然枯坐了一宿。

恰如星子的預料,事態正向著有利于西突厥的方向發展。第二日,便傳來了一個大好消息,國王摩德從外國請來的援軍五萬余人已經抵達安拉城左近。

早在數月前,辰旦大軍圍困新月城之時,摩德察覺國內兵力後備不足,便派出親信使者,求援于鄰國。西突厥的幾個鄰國,與突厥的文化信仰多少都有些淵源,有唇亡齒寒之憂,加之摩德又許以重金,鄰國答應援手,但又怕得罪了赤火國,僅允許西突厥自行在民間招募兵丁,不正式派出官兵馳援。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西突厥派出的幾批使者短期內便從薩克國、羅剎國等數國征召了近十萬人馬,在邊境集結進行簡單的訓練之後,換上突厥戎裝,即火速奔赴安拉城下。這五萬人是先遣部隊,隨後還陸續將有援軍抵達。

星子當初曾听摩德談起此事,但覺外國的援軍能否到達,何時到達,終究渺茫,遠水不解近渴,不曾寄予厚望。忽報援軍已至,星子大喜過望,突厥軍隊本就勢單力薄,短期內已歷經數場大戰,正須生力兵員補充,這五萬人馬恰如雪中送炭。星子遂與國王摩德親往迎接。

這批援軍來自與西突厥西北接壤的薩克國。薩克族人亦是高鼻深眼,較之西突厥人身材更為高大魁梧,大都自帶了武器坐騎,也能听懂日常的突厥語言,指揮調令並無太大困難。薩克族人亦擅長騎射,其中多半為騎兵,小半為步兵。

星子與摩德一同檢閱了援軍,見五萬人馬個個兵強馬壯,精神抖擻,甚是欣喜。摩德分發了豐厚的勞軍之物,對其不遠千里加入義戰表示感謝。援軍亦是歸星子統一指揮,星子先重新編定建制,又從突厥軍中遴選了一批經驗豐富的各級軍官,執掌新軍。隨後,將這五萬軍隊派去安拉城東門駐扎。

星子忙碌了一整日,從援軍營地回到突厥的中軍大帳時,已經宵禁時分,方坐下喝了口水,便听下屬來報,聖女求見!伊蘭夜晚到訪,必有要事,星子忙命請入。伊蘭孤身進帳,照例盈盈下拜︰「奴婢叩祝尊者聖安!」

星子起身相迎︰「不知聖女蒞臨,有何事指教?」伊蘭以目示意,星子遂命左右都退出帳外,將伊蘭請到案旁坐下。

伊蘭低聲道︰「奴婢現有一件要事須通報尊者。上次莽古草原與赤火左路軍決戰之後,我軍派人為色目境內的義軍送去了軍需武器。義軍听說我軍大獲全勝,又得了大量援助,士氣大振。故國遺民奔走相告,短短十多天,便又有數萬人加入了復國義軍。」

「哦?」星子心頭一跳,轉眼便多了數萬人,時間如此之短,人數如此之多,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伊蘭這些年間,雖遠在突厥,謀圖復國,成效當真不小。今日不過借得東風,便一呼百應。我當初還以為她是個天真無知的小女孩,看來是大錯特錯了!星子對伊蘭愈加欽佩不已,卻又有一絲隱隱的擔憂,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色目若真能復國,有此勁敵世仇西北為鄰,赤火國日後怎能高枕無憂?

伊蘭看了星子一眼,藍色眸光一閃,似黑夜里警覺的狸貓,語氣仍是平平淡淡,如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色目與西突厥邊境集結的義軍,如今已有近十萬之眾,實力大增,可堪一戰,今日派人來通報,他們欲奇襲奎木峽,截斷赤火國大軍的退路,形成甕中捉鱉之勢,讓強盜有來無回!」

「不可!」星子不假思索地叫出聲來,甕中捉鱉!奎木峽易守難攻,是西突厥邊境要塞,也幾乎是赤火國運送糧草兵員的通道,如果真的易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那父皇的百萬大軍月復背受敵,恐怕真的會有來無回……屆時我如何保得他的安全?一個先鋒大將兆忠已讓我焦頭爛額,何況被突厥色目皆視為罪魁禍首的父皇?何況還有一個與父皇有著國恨家仇恨比海深的聖女伊蘭?

「尊者以為不可?」伊蘭不解地眨眨眼楮,藍眸一團薄薄的霧氣氤氳,似有滿月復疑團,「奴婢斗膽以為,此舉若成,則突厥大軍的正面壓力可大為減輕,敵軍听說後路被截,已成孤軍之態,多半會不戰而撤,我軍正可一鼓作氣乘勝追擊,以求全功!」

星子自覺失態,定一定神,如今我可是西突厥的主帥,而不是父皇膝下的孝子……但我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陷入險境?似乎有涔涔冷汗浸過背上的鞭傷,又癢又痛,十分難耐,座下本是柔軟的虎皮墊亦似頓生出了數百根尖銳的鐵刺,讓人如坐針氈。

「奎木峽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怕是一時難克。義軍若貿然起事,大舉出擊,反倒會打草驚蛇,暴露了實力。」星子腦子里如風車般飛快地轉著念頭,口中字斟句酌,卻有幾分做賊心虛似的慌亂,不同以往底氣十足信心百倍,遲疑的語氣仿佛是在為自己辯解什麼,「赤火國常年派重兵駐扎在色目領,專為平息邊疆叛亂,主帥為雷霆,為人強橫果決,他若得知了義軍的實力行藏,豈不會派大軍來剿滅?義軍多年生聚,方有今日,須謹慎從事,勿使復國之業功虧一簣!」

星子說到這里,忽然對自己生出幾分厭惡。身為赤火國的皇長子,不能敬奉父皇,為之效力,反倒統帥大軍與之相抗,倒戈一擊;既因正義之業與父皇為敵,又放心不下,不由自主地為他尋找生機退路,大違主帥的本分,如果換了別人為帥,得此妙計強援,早就拍掌歡呼了!身在曹營心在漢,伊蘭、哈桑及百萬突厥軍民對我信任,全心全意,我卻首鼠兩端,令人不齒!可是……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天上真有所謂的真神,能不能告訴我,怎樣才是兩全之策?

星子心念瞬息千轉,好在他和伊蘭,一個戴著面具,一個蒙著面紗,面上卻看不出任何跌宕起伏。

「呵,」伊蘭輕輕地笑了一聲,似徐徐微風拂過女敕黃的花蕊,眼波流轉處明媚而生動,從容不迫的語氣卻隱隱有大將之風︰「這個尊者倒不用擔心。奴婢雖不懂用兵之道,也曾听說過實者虛之,虛者實之。如今原色目國內烽煙四起,並不止義軍主力一處,天堂堡……嗯,天堂堡中奴婢也做了些安排。雷霆就算想集中兵力來殲滅義軍,也多半會顧此失彼,力不從心。」

伊蘭一席話說得星子幾乎啞口無言,她果然是臥薪嘗膽,十年一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沉默片刻,星子不欲細究她的安排,只是有氣無力地問︰「那奎木峽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義軍又如何攻堅?」

伊蘭眼角含笑︰「當初赤火強盜怎樣打下的,義軍就怎樣打下,天時地利人和俱在我方,尊者何愁?」

星子听出伊蘭的得意,卻象是一根魚刺硬生生地噎在喉間,上不得下不得。她身負國恨家仇,籌備多年,終于一飛沖天,拔劍揚眉,復國有望,得意洋洋也是人之常情。但……但是她半分也不能體諒我此刻的心情,難道他竟忘了我畢竟是赤火國人麼?如今戰局未明,勝負未分,星子也無立場要求伊蘭網開一面,下意識地雙手握拳,掌心已是一片濕滑。

伊蘭見星子不言,盈盈站起,溫柔的聲音卻如百煉之鋼般堅韌︰「尊者無須擔憂,若成功打下奎木峽固然大好,若未能成功,亡國之禍色目人都已遭遇過,還怕這一時的挫折?大不了從頭再來,我們已經等了十七年,再等十七年也無妨!」屈膝行了一禮︰「尊者連日勞頓,奴婢便不多擾了,尊者早些歇息。」目光四下一掃,「尊者身邊可需要服侍之人?奴婢明日派幾名能干體貼的侍女來。」

星子想到後帳的尼娜,搖搖頭道︰「多謝聖女關懷,我這里不缺人手。」忽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與她說話是愈來愈客氣了。

伊蘭不語,只行禮告退,星子起身將她送到大帳之外,看著她由兩名等候的白衣侍女陪伴著,娉娉婷婷地去了。迎面一陣寒風襲來,星子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緊了緊黑貂大衣,卻擋不住徹骨的冰冷灌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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