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晴得知許雷升官後,非要纏著許雷買東西給她,許雷拗不過,于是從自己屋里拿出一塊銀元來,對著宋晴說︰「你自己買去吧,我要回軍營去。」
宋晴卻是一臉的不高興,埋怨許雷這麼久了都沒有陪她玩,宋晴最近跟許雷關系越來越好,他一直將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兩人越熟絡,他越是覺的宋晴就是自己的家人一般,寵溺有加。宋晴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十二歲的年紀,在那個年代甚至都會有提親的上門,宋家雖然談不上大戶,卻也是家境殷實,父親宋逸軒開明豁達,並沒有早早的將宋晴許出去,而是繼續讓她讀書,將來可以送過國外留洋。
許雷對宋晴的溺愛更是讓從小就孤身一人的宋晴感到溫暖,父親每天忙里忙外,顧不上照顧自己,母親又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人,自己個每天除了去學堂和在家幫忙照顧布匹店外,就無事可做了,來了許雷兩人脾氣相投,他不像吳天明一樣整日的板著個臉,也不像前面伙計一樣傻里傻氣,聰明英俊而且瀟灑豪氣,就算是宋晴情竇未開,也覺的于這樣的男孩在一塊總是安全放心的很。宋晴從小接受父親當年留洋帶回來的理論影響,對于女孩的定義要更寬泛一些,她熱愛爛漫的生活,熱愛郊游,熱愛一切天真,卻不熱愛獨守閣樓,刺繡女工。她天生的大小姐秉性,卻天資聰穎,爛漫無暇,稍加時日定是會出落成一個大美女的。只是現在還不是,她還是個孩子,許雷將其視作家人,更是對她言听計從,別看升了團長,在宋晴看來,依然是每日回來必帶零食給她的哥哥。
許雷打發了宋晴,就一個人去往了城防團駐地——南門軍營。
之前許雷並沒有來過南門軍營,之前王拐子的軍營地處北門,叫做北門軍營,同樣隸屬于城防團轄制,歷城城防團下轄的炮營常駐歷城城外兩里地的南關村,營長少校衛慷慨,炮營的位置雖說是進可攻退可守,不過據說是因為張宗昌听風水先生說炮在城內是不祥,所以就將其遷出城外了,另外三個步兵營一個是北門軍營,營長是上尉劉秉義,目前在獨立第五旅兼職教練官,基本工作已經就緒,差不多都快被張宗昌罵回來了,南門軍營營長少校史善財,據說跟張宗昌許多年,資歷不比曹合差多少,只是因為經常喝酒誤事,所以張宗昌一直未給他提拔的機會,還有一個步兵營主要職能是巡防歷城周圍三十公里範圍,駐扎在歷城城外十里的藥王鋪村,營長中校李煥文,據說此人曾是直隸講武堂畢業,有時候性情耿直的為張宗昌不喜,但卻才華橫溢,軍事素養過硬,張宗昌也是沒得辦法,但是他的軍階是整個城防團唯一能與許雷平級的。
騎兵營營長少校司德祿,最是張宗昌喜愛,因為養馬養的好,所以得了騎兵營營長的美差,全營駐扎在城南軍營靠近城牆東南角的地方,此人好大喜功,喜愛吹噓,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經常在歷城城內惹是生非,三十多歲的人了不務正業人稱弼馬溫。
兩個機槍連駐扎城北軍營周邊,兩個連統一歸一個連長管轄,這個人了不起,幾乎和李煥文有一拼,年齡不小,參加過當年北洋的練兵,各式武器到了他的手,就沒有不會玩轉的,他叫孫德寶,脾氣古怪,也是據說當年和張宗昌一起投過北洋,當過土匪的主。但是就是因為年齡大,求安穩,所以快四十歲了,還是個上尉連長,但也是絕了,一個連長管兩個連的事,人稱半營長。
這些東西許雷都是從曹合嘴里听來的,曹合曾經也是這支城防部隊的人,後來張宗昌將城防和侍衛隊分離,像侍衛隊和懲戒所之類的都劃撥給了張府,而城防團自成一體,在歷城城內首屈一指,但是這潭水他更混,比侍衛隊混的多,雖然不用每天提醒吊膽的伴君如伴虎,卻魚龍混雜,每個掛著軍餃的人都大有來頭,不是戰功赫赫就是關系硬後台強,曹合昨日特意叮囑許雷,到了城防團,他自在張府照應,但是一定不要在那里出什麼事,否則一不小心就得吃槍子。
許雷沒有當官的癮,但是卻有做大事的心,這一路走來,報仇的希望越來越大,也正好激發了他好男兒必當揚名四海的志向,雖然現在是在北洋軍內,但終有一日,必和吳天明他們一起歸入吳天明所說的革命洪流中去。現在適當的鍛煉真是太好了。
想著想著,許雷已經走進了南門軍營,因為他依然穿著著少尉軍裝,南門軍營的衛兵便立刻截住了他,他告訴士兵是找史善財的,士兵們不屑的對他說史營長出去了,要他等會,他沒辦法,只好站在門口等待。他不是不想亮明身份,只是覺的自己也是剛當兵不久,初來乍到,最好還是和善一些比較好,這是曹合說的。
等了一會,不遠處走來幾個人,身著北洋土黃色軍裝,衣服亂哄哄的,似是醉了一般,搖搖晃晃,其中一人,年齡稍大,滿臉通紅,邊走邊是罵罵咧咧,等快要走到許雷面前的時候,酒氣沖天,許雷慌忙躲了一下,沒成想這一躲,竟讓那人斜瞟了他一眼,然後指著他說︰「喂,崽子,你誰啊?站這干嘛?」
許雷剛要答話,衛兵走過來敬禮說道︰「報告營長,他是來找您的。」
「找我?什麼事?臉生啊,哪哪哪部分的?」許雷知道這就是史善財了,跟曹合說的一樣,嗜酒如命。
許雷微笑著說︰「在下叫許雷,前來上任的。目前屬于歷城城防團。」
史善財點點頭,嗯了一聲,轉頭就走,剛走兩步,刷的一聲轉身過來,立刻立正向許雷敬禮道︰「報,報,報告長官,城防團南門步兵營營長史善財,向,向,向您報道。」眾人包括剛剛的衛兵被史善財這麼一出弄的不明所以,隨之恍然大悟,原來新調來的團長是他?!
這麼年輕!這是所有人的第一觀感。
听說在張府抓了刺客,受張司令賞識,所以一步登天做了這城防團山東第一團的團長,可是,誰也沒有預料到,這個人這麼年輕,而且身材高大,健壯孔武,絕非一般士兵見到的軍官那樣要麼裝腔作勢如袁參謀般,要麼不修邊幅如史營長般,而像他這樣的,還真不多見,李煥文倒也一比,但李煥文年齡稍大,比起他更算是成熟,而這麼個年輕人居然身居高位,簡直令所有士兵驚嘆!
包括跟史營長一起回來的那幾個喝酒的士兵或者軍官,都對許雷的意外出現感到驚訝,其中幾個跟許雷年紀相仿的,更是張大嘴不會說話了。
許雷看到大家對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也沒表示什麼,只是還禮後道︰「史營長大早上的酒性大發,也算是個豪爽的人,沒事,我就是找你上任的,因為這里我不熟,還需要你幫我引導一下。」
史善財看許雷對剛剛他的失禮並沒有多少言辭,也就稍稍放心了一點,說道︰「好說,好說,長官來此,卑職一定做好,做好,引導。」說完,哦的一聲打出一個嗝來,酒氣瞬間撲面而來,許雷差一點就被燻暈,大笑了一聲說︰「史營長真是好酒量啊,我就是剛聞著這味,都要暈倒了,史營長還能屹立不倒,厲害,厲害。」
士兵們對許雷這幾句話說的迷糊糊的,按照城里其他軍官的脾氣,遇到這種事,那一定是大發雷霆啊,要麼怎麼顯示上官的威嚴呢?可是偏偏這許雷,年紀輕輕竟然有這般隱忍的功夫,莫非也是好酒之人?
許雷並不好酒,而是仔細分析了城防團的形勢,盡管他並沒有長期呆在這的打算,但最起碼到一個地方不能再混溜溜滾蛋那是一定的,所以他覺的既然張宗昌都能容忍的,他又有什麼容忍不了的,張宗昌是並非一個完全粗枝大葉的人,心中細起來那是細如發絲般,連他都視而不見,自己要是一上來就敲打,那麼,想要呆下去,甚至像吳天明說的那樣逐漸控制城防團,甚至通過城防團的威勢影響第五旅就成了空談了。
對于年輕人來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是一種絕好的品質,正因為此,才有了敢打敢拼的精神,所以吳天明說干什麼,宋逸軒只要不反對,他許雷就敢干什麼,假設都是像宋逸軒之類的老家伙們,那這樣大的事情決計是要思考分析很久才能下決斷的,可是等你思考好了,黃花菜都涼了。
史善財見許雷真的沒有發火,便對他有了一點欣賞,覺的這樣的長官比起上一任長官可是好多了,也許是年輕不懂事,也許是真的又大本事。史善財趕緊帶著許雷進了軍營,領著許雷向團部走去。
一路上,史營長向許雷介紹了軍營、操練場、靶場、武庫等,一直走到最里面的那排房子的時候,史營長酒也醒了一點點,舌頭也捋直了一些,畢恭畢敬的請許雷進屋,屋內正中放置著一座大大的沙盤,沙盤正中是一座模擬的城市,雕刻的極其精致,城市周邊是平原和河流的示意,許雷知道,這應該是歷城的沙盤,他見過沙盤,在軍事會議廳里,那個沙盤更大,上面插滿了紅的綠的黃的旗,而這個沒有。
牆上是一副巨大的山東省軍事布防圖,上面密密麻麻的標注著城市和農村、河流、山脈的名字,其中許雷留意到地圖的左邊一角清晰的寫著——直魯聯軍獨立第五旅,老嶺山。
其他的擺設極其簡單,土黃色的軍布和深褐色的家具,簡單實用。很對許雷的胃口,只是對著地圖的牆上掛著的幾幅女人的畫像,著實令他感到驚訝。
環顧了作戰室,史營長又帶他看了團長寢室,以及機要室等地。
看完這些,再听到士兵在城牆外的操練聲,許雷猛然覺的,自己真的就身處軍隊之中了,是一個真正體會到軍營氛圍的人了。心中莫名的升騰起一股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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