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出來,張繼元確實是動了肝火。
張繼元這人要面子,所以出格的事情很少干。一旦讓他覺得丟臉的話,那麼他做出格的事情也不會太讓人驚訝。碎了楊浩的雙手是這樣,放狠話讓楊浩活著走不出萬盛也是這樣。但楊浩也不怕他,大不了報警。
「我說一句話!」陳達才出聲了。
張繼元一愣,連忙點頭哈腰的湊了過去,這副和狗一樣的諂媚和之前的狂態讓人根本沒法聯系的上。「陳爺,您說?我洗耳恭听。」
張繼元的稱呼倒是讓楊浩一愣。
無雙玉器不是一家大店,在六安市中少說也有十幾家這樣規模的玉器店,甚至可以用不起眼來形容它。但這樣一家店鋪的老板,居然讓張繼元也卑躬屈膝起來。再望向包廂里面的其他人,其他人似乎對張繼元的這副態度並沒有驚訝,反倒是習以為常。
剛才陳達才進門的時候,楊浩就覺得這位儒雅的玉器店老板不同尋常。張繼元這種卑躬屈膝的姿態,頓時又加深了楊浩心里的感覺。
「碎了小楊雙手的事情,這本身就是你做過頭了。事情既然發生了,也沒有挽回的余地。所以當我知道這件事情後也沒有插嘴,指責誰。」陳達才笑了笑。「你們倆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但是我不希望看見某一方仗勢欺人。對了,我還邀請了小楊到我的店鋪來工作,我可不希望他看見什麼意外!」
這話說的讓張繼元頓時愣住了。
他也不敢反駁,也不敢反問陳達才。毫無疑問陳達才這明顯的實在替楊浩說話,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听不出來其中的意味?
想到這,張繼元狠狠的瞪了一眼楊浩。心里想到,這家伙怎麼和陳達才搭上了關系?
「咱們既然玩古玩,玩收藏。想要來個輸贏簡單的很,直接從這上面來一把,斗一斗。別沒事打打殺殺,髒了收藏這個愛好!」陳達才末了又望了一眼張繼元。「你听明白我的話了麼?」
「明白,明白!」張繼元把頭點的如同小雞吃米一般,掏出一面刺繡手絹不停的擦著額頭上的汗。
這一細節讓楊浩看的明白。
一位普通玉器店的老板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讓張繼元也不敢頂嘴?
「好了,坐回去吧。這畫還有最後一張宣紙沒揭開,在揭開之前,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陳達才轉過身子望向楊浩。「老弟別受影響,你繼續。」
「好叻!」楊浩咧著嘴笑著。
手指一挨著畫,宣紙就像是被磁石給吸附上來一樣,乖乖的和真畫分離開來。
到此,三張熟宣紙已經被完整揭開。
齊白石的蝦畫這才真真正正的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呼!」楊浩長長的出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這揭畫看起來他是隨意一捻,但是誰也不知道他廢了多少神。要不是有雙手的金光幫忙,自己就是把這玩意給撕碎了,也未必能夠取出畫中畫來!
包廂里面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了畫上,也沒人關注氣得要死要活的張繼元。
揭開熟宣之後,畫雖然沒有變,但是畫中的蝦卻給人一種鮮活的感覺。而且換了各種角度來看,那蝦眼的位置都是端端正正,好像在盯著人看——毫無疑問,這就是齊白石的真品。
「我操!」鄭胖子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三百萬的東西三千給賣了,媽的,褲衩都賠光了!」
鄭胖子一邊說,一邊瞪著張繼元。
他雖然不敢明著指責對方,但要不是這老東西信誓旦旦說畫是假的,還發毒誓吃桌子,賠款子,自己根本就不會賣這幅畫。三千啊!胖子越想越作氣,恨不得摳了張繼元這老狗的眼楮!
啥狗屁研究齊白石畫的專家,分明就是個睜眼瞎!
鄭胖子這一瞧,頓時又觸動了張繼元的神經。這副蝦畫是他打眼了,居然沒有發現是畫中畫。被人當場撿了漏,無異于當著面掃了他一耳光。鄭胖子這一眼,頓時又讓張繼元惱羞成怒起來。
他不敢對楊浩怎麼樣,但是他可以拿鄭胖子出氣,毫不客氣的就掃了鄭胖子一個嘴巴子。「看什麼看,再看我摳了你的眼珠子當燈泡踩。老子說話算話,我賠你三十萬!」
說罷,掏出筆和支票,畫了幾筆往地上一丟。
鄭胖子捧著支票,哭笑不得。這三十萬雖然讓自己回了本,但是眼看著價值數百萬的東西從自己的手里溜走,這憑誰的心里都得膈應著,老大不舒服。
「說話算話?」楊浩把手在服務員遞來的毛巾擦了下,又輕輕的敲著桌子。「這桌子還在呢!」
楊浩指的是張繼元剛才發狠,拿吃桌子的話說事。
不掃光張繼元的面子,楊浩自然是不甘罷休!
張繼元深深的吸著氣,胸腔像是變成了風箱,不停的喘著粗氣。「好,楊浩,咱們騎驢看賬本,走著瞧。你小子以後別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我等著那天!」楊浩嘿嘿的笑著。
張繼元這一走,包廂里面其他的人也呆不下去了。紛紛向陳達才告罪也跟著後面走了,短短片刻,滿滿的包廂里面只剩下了三人。楊浩、陳達才還有送畫的胖子鄭錢。
陳達才看著畫,滿臉歡喜。
至于那送畫的胖子也想走,但就是舍不得。望著桌上的蝦畫,他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老弟,這畫你賣不賣?」陳達才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楊浩打了個哈哈。「老哥,您要是喜歡這玩意,一百萬!」
這句話說得陳達才一愣。「你知不知道這畫如果在拍賣會上能喊到多少?起價就得三百來萬,我估計八百萬不成問題,一千萬都有可能,你就這麼賤賣給我了?這等于白送!」
楊浩點了點頭,沒說話。
今晚要不是陳達才警告張繼元那番話,以那個老東西的脾氣不管怎麼著也得把自己往死里整。也就等于說,陳達才的一句話救了自己一命!更何況,這幅畫原本就在楊浩的預料之外。
如果不是老瞎子病危,楊浩就算轉手相送也不會心疼。
所以他只要把這幅畫賣出一百萬,給老瞎子治病就可以了。
這就是楊浩的性格——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我倒是听說你養父病危,這一百萬是籌集的醫藥費!」陳達才望了楊浩幾眼。「好個有情有義的人!」
「我就喜歡你這脾氣!」陳達才小心翼翼的把畫一卷,輕輕的放進錦盒。「你以後要有什麼麻煩,只管找我。天大的簍子我都能幫你給頂下來,當然要是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不但不會幫你,還會直接把你給扭進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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