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這話擱這兒,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墨棋的心底已經是十萬分的火燎急躁,但反觀林音,是一臉的從容淡定,還帶著幾分閑情逸致的高雅。
「前幾天去閻王那喝了杯茶,聊了些事情。」林音突然輕悠悠地開口,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她的動作優雅得體,即使喝著墨棋沖泡的最劣質又低等的茶葉,但從她高貴優雅的行為上看,好像是在喝最上等的茶葉泡制的清香茶水。
微微有些浮腫的蒼白臉上流露出淡淡的享受沉醉表情,仿佛她喝的是珍貴而稀有的瓊漿玉液。
不過林音不高的話卻瞬間讓所有人放在墨棋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有些女子已經不能克制地露出憤憤不平的神色,這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女,她憑什麼娶墨棋這麼優秀的俊俏男子,听說她猝死的時候,墨棋還賣身為她下葬呢。
所有人在鄙夷和唾棄林音的時候,也默默為不幸的墨棋嘆息哀嚎。不過這些都不能在她們心底逗留太久,畢竟她們此次上門是為了債務的事情。
不過所有人听到林音的說法都是神色各異,有的是微微嚴謹認真起來,有的露出不恥的神色,有的人以為她故弄玄虛,一副懷疑的樣子。
但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有人卻沒有開口反駁她的話,林音又不緊不慢地啜了口茶水,接著像是八旬的老太婆,用龜速的動作開始說著她離奇的經歷。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隱忍的表情,要不是怕這樣打斷是對神靈的不恭,怕是早就有人掀桌子了。
「閻王說,我在人間還有好多債務沒有換清楚,就打發我回來了。」林音一邊搖頭嘆息著,一邊又輕啜了口茶。
果不其然,每個人的臉上露出‘本來就應該’、‘閻王大人果然英明’等神情,對于虛幻的神靈的崇敬心情似乎又高了一層。
「在下當然是虛心受教,在回來的路上回想起人生的種種經歷,真是後悔莫及,荒廢了這大好青春的十幾年。」說著,素衣女子掩面輕泣,似乎在悔悟自己過往的虛度的人生歲月。
每個人看著林音聲色並茂的講述,也微微有些感觸,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地露出一些同情或是欣慰的表情。
只是想起自己手中不能兌現的借條,林音欠自己的一筆不小數目的銀兩,每個人的臉上又露出質疑和為難的神色。
雖然覺得林音能知錯而該,善莫大焉,但是她們的錢財還是要拿回來了呀!
「林家主,今兒個——」看著一直打情感戲的林音,周依即使也有些感化,卻微微沉不住氣了,怕林音想變卦,拖欠她們的錢財,一時間著急口吻也變得不善而急促。
「當然會給各位一個說法,」林音卻再度打斷她的話,微微抬起眼皮,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表情一松,緩緩地吁了口氣,不過緊接著又露出懷疑的表情。
「林家主的說法?」周依的口吻中帶著說不出的懷疑,不能怪她,看著林音家徒四壁的景象,她還真想不出這個女子能給她們一個什麼好的說法。
「對呀!什麼說法?」後面已經有人不耐煩地叫囂起來,人群鬧哄哄地,開始不安的騷動起來,但林音卻一臉的不以為然。
墨棋悄悄地躲在後堂听著她們的對話,對于林音能不能完美的處理好這件事,他還是持著懷疑的態度,這也不能怪他,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林家已經是山窮水盡了,林音拿什麼還錢給她們。
「說法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怕——」果然林音的話一個轉折,所有人的心被猛地揪緊,原本暴躁不安的人群驀然肅靜下來,每個人的眼神定定地放在林音身上。
‘怕’字之後林音故意停頓下來,她鋒利而雪亮的眼楮掃視了一圈,看著每個人因為她的話都不自覺流露出緊張的表情,接著嘆氣般低低地吐了口氣,「各位不會同意。」
大家一看她低迷頹然的神色,加上她的話,頓時心下明白了幾分,知道這個女子是想再次拖欠她們的錢。
人群里慢慢喧嘩起來,先是一點點小小的動靜,接著聲勢越來越浩大。躲在後堂的墨棋不自覺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漂亮而骨節分明的手心已經微微開始冒汗,他的心也不安而劇烈地收縮著。
「雖然我不能承諾在多少時間里,把大家的錢都還清楚,但我可以衷心地承諾,只要我有了錢,我一定會加緊還給大家。」看著已經開始混亂的人群,林音的秀氣而虛弱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畏懼和慌張,她從容淡定地高聲說出這段話。
雖然她的聲音在鬧哄哄的人群中不是很高,但卻具有一股奇異的穿透力,隨著她的話語,債主們漸漸安靜了下來。但這種安靜也只持續了片刻,每個女子定定地看著神色堅毅和鎮定的林音,尤其是最開始走進來和她一桌而坐的周依,這個魁梧壯實的女子眼中是掩飾不出的欣賞,在她眼中此時的林音充滿了強勢的氣魄和一種絕不推卸責任的擔當。
要不會手里沒有充裕的錢,誰願意拖欠著別人的錢不給,這些事,林某人以前做不來,以後也做不來,更不屑這樣做,只是眼前這狀況不是她願意的,更是由不得她。
不過人群中還是有那麼幾個得理不饒人的存在,其實所有人對于林音的話也是將信將疑的態度,只要是平日里這個紈褲的富家女子只知道吃喝玩樂,她有幾句話是發在肺腑的。當初向她們賒賬的時候也是死乞白賴地求著。
要是看在她母親和她們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她們才不會一時心軟賒了那麼一大筆賬,而今自己的生意資金周轉停滯,生意的維持也是舉步艱難。
看著大家將信將疑的態度,林音一狠心,決定拋出自己的誘餌,「對于大家欠我的錢財,從今兒個算起,每十兩每十天就一文錢的利。」
這個時代,不知道是錢莊是怎麼樣經營的,但林音對于中國古代的那些錢莊還是了解一點。知道他們大多只是負責保管,根本沒有利息之說,大多坑爹的錢莊最後還要算替存款人保管的保險費。
對于滯後的古代,根本沒有什麼借錢還有利潤之說,能按時把錢還上就可以。所以林音的話一出,大堂的門外是一片嘩然。每個人都被林音的話怔住了,每十兩每十天就一文錢,這是多麼大的利潤呀!雖然對于做生意的人而言,這點利潤不算什麼,好的店鋪,一天的進賬都有百來兩。但這次情況不一樣,是你每天什麼事都不用去做,不用去煩惱,不用去算計,輕輕松松就能拿錢。
每個人手里的債務基本都有百來兩的,這每過十天就是十文錢的利潤,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不小的誘惑。
墨棋也被林音這樣大膽而古怪的說法嚇住了,他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從哪想來的這麼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對于已經貧困交加的他們,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雖然債主們可能一時半會不會氣勢洶洶地上門討債,但他們的債務會越欠越多,根本來不及償還。這樣的法子也只是能解一時的燃眉之急,根本不能解決事情,所謂治標不治本。
墨棋只能在後面干著急,急得他幾乎要跳腳,但他又不能貿然上大堂,畢竟是一群家主在談論事情,男子這樣冒冒失失地闖上去是不合夫德的,況且他也不能這樣當面辯駁自己的妻主,這樣也是不對的。
墨棋只能紅著眼看著大堂門口的女人在那唧唧歪歪地討論,有人似乎被林音提出的條件給誘惑了,打算再給她一段時間。
也有人卻是果斷地拒絕,原因不在乎是林音的名聲不好,說不定是她用的緩兵之計,如今她們的店鋪已經運行困難,這筆債務即使是讓林音把那些破舊的店鋪,或是這幢有些老舊的府邸賣了,也定要還上,她們才不會在乎那麼些小利潤。
一群女人已經爭得面紅耳赤,卻依舊彼此並不退讓,林音只是保持著優雅的體態淡然地坐在主座上,像是看好戲般看著那群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爭論不休的女子。
周依看著下面已經絲毫不顧及顏面的女子,們,原本是同仇敵愾的盟友,如今為了一點小利,卻是爭鋒相對,不禁撕破臉面。
周依微微嘆了口氣,不禁轉過頭,看著主座上神色淡漠的清秀女子,雖然林音身材瘦弱單薄,但卻全身散發著強勢而不能抗拒的威嚴,像是一個睨視天下的君主。周依被自己這樣荒誕的想法弄得一怔,隨即暗罵自己——這是對女皇的不敬。
周依不得不佩服這個秀氣女子,她短短的幾句話,就讓原本統一戰線的人倒戈相向,不得不說她還是有點本事的。
就這樣——大堂的門口,一群七嘴八舌的女人在大聲地辯駁著、議論著什麼,而並不是很寬敞的大堂中,兩個女子卻是神色各異地沉默著,不知道她們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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