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能活著誰願意死去,他若是不登上皇位,那麼等待他的就是死亡,所以他必須謀反。
天下人只看得到他光輝的一面,卻不知道,這背後的隱忍。
「朕為正齊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可是到頭來也要落得和華氏一樣的結果嗎?」慕容景銳瞳眸暴睜,狠狠的掐著瓊華的手臂,「既然注定了是這結果,為什麼朕就不能先發制人,與其等著到時候血濺鴻門,還不如讓朕來成就這帝王霸業,君臨天下。」
瓊華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也有這無奈的時候,是啊,晉王手握重權,功高震主,哪怕父皇再昏庸無能,卻也是嗜殺的主,當年的華氏他都可以毫不留情,更何況是慕容景銳呢。
她一直以為這深宮內院已經是沒有硝煙的戰場,而朝堂上亦是如此,她不敢想,如果慕容景銳沒有謀反,那麼她依然是這瓊華宮的一個囚鳥,或許有一天,父皇會記得自己,找一個不相干的外臣,也許是外邦的皇親將自己嫁了。
哪里還有如今集萬千榮寵于一身的沈瓊華,哪怕這一切都只是一場陰謀,她也該慶幸不是嗎?
盡管這是付出了父皇他們的生命,可是自己在乎嗎?不,他們何時在乎過瓊華的生命,父皇那樣涼薄的性子,有她這樣的女兒也並不奇怪。
自古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慕容景銳輕言吐出的四個字卻是讓無數英雄競折腰的事情,君臨天下,號令群雄。
瓊華心中微微起伏,也許這便是命運,有人曾經說過,當命運的齒輪轉動的時候,不管是什麼樣的阻礙,都將成為命運下的犧牲品。
「皇上只顧著君臨天下,卻似乎忘記了,高處不勝寒……」瓊華穩住心中略微動容的心思,她雖然心軟慕容景銳的處境,但是畢竟他們永遠不可能成為一路人。
慕容景銳輕蔑的勾起唇角,「萱妃此言差矣,這高處嘛,如人飲水,別忘了,你要和朕一起站在這高處,你可做好了準備?」
站在高處,她注定了是被推下來的下場,慕容景銳,你也說過,既然能活著,誰也不想選擇死去,你是如此,她也亦是如此。
自那日兩人爭吵之後,慕容景銳沒有再踏足瓊華宮,皇後入宮,這是宮中的大事,但是瓊華宮卻被慕容景銳特意恩典過,凡是路過瓊華宮門口,不可大聲喧嘩,所以瓊華在瓊華宮也就感覺不到那種緊張的模式。
據說皇後入宮當日,陣勢強大,那大紅的地毯從宮門口鋪設到昭陽宮門口,一路上金碧輝煌,皇後一身大紅鳳袍,如展翅欲飛的鳳凰,那金光閃閃的鳳冠上僅僅一顆明珠就夠一個縣一年的花費。
而與她一同入宮的還有先前晉王的兩位側妃,一位被封為柳妃,一位被封明妃,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所以當日的陣勢還真是儀仗萬千。
瓊華本是作為宮中唯一一位宮妃,理應參加封後大典,只是她一早就被慕容景銳告知身體不適,臥床不起。
傳旨的太監剛說完這句話,瓊華就覺得可笑,沒想到她的身體不適還要別人來通知,慕容景銳啊慕容景銳,你不過是想要給蘇家一個下馬威,卻可憐了她沈瓊華的地位,還沒站穩腳跟就要在宮中樹立敵人,她以後可真是難辦啊。
不過她倒無所謂,這樣的事情何必去計較,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處境,一顆略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不過慕容景銳卻想錯了一件事,棋子並不是那麼听話的。
所以她這一病就是數日,既然封後大典都不去,那麼請安也就直接省了吧,連禮尚往來她都懶得應承,各宮里都派人送來了補品來探望她。
其實明著是探望,目的不過是想看她萱妃是何方神聖。
相傳,文家九代單傳,但是現在後宮中盛寵一時的萱妃卻是文丞相的妹妹,既然是九代單傳,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妹妹,還剛好被皇上看中,寵冠後宮。
這一點引起了皇後和其他妃嬪的注意,他們假借探望之名,不過是想看看她萱妃到底是美艷到何種程度,能讓皇上迷戀至此。
只可惜瓊華卻從來不給她們機會,來送禮的宮人都被她身邊的宮女一一打發,理由嘛,無非是那些老一套,一句話,萱妃身體不適,不願見客。
瓊華從來不怕自己在後宮中得罪其他妃嬪,慕容景銳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她越是這樣,蘇家就越是記恨她,蘇家越是記恨她,便會有所動作。
而盡管這樣,瓊華還是擋不住那來勢洶洶的氣焰。
這一日,她正在瓊華宮里對弈,以前在這落魄的宮殿的時候,她就愛自己和自己下棋,左右手互博,可是數十年,她一直都是平局。
今日亦是如此,棋盤上的局面看上去殺機盎然,綿里藏針,可是仔細斟酌,那危機四伏的棋面上卻四處透著和平。
她苦心鑽研了一上午的棋局,卻依然解不開。
這時一個宮女匆匆的跑來,見了她就跪地不起,聲音驚恐的說,「娘娘救命啊。」
她的突然出現打亂了瓊華的心思,她手中的棋子剛好不小心掉落在棋盤上,亂了整盤棋局,看著那原本坐落有序的黑白兩色棋子,瓊華心中一陣怒意。
「什麼事情如此慌張?」她忍下心中的怒氣,那紛亂的棋盤讓她的怒意無處可發。
宮女跪伏在地上,不斷的磕頭,「皇後娘娘和明妃帶著御醫來了瓊華宮,說是娘娘病了這麼多日卻依然不見好轉,定然是御醫失職,宮人們失職,此時正殿的宮女太監一個都逃不了處罰,剛剛玉真都被皇後娘娘身邊的管事給張嘴了,皇後娘娘還說了,娘娘的病要是再不好,奴婢們都要被拉出去砍頭。」
瓊華聞言眸光一眯,臉色頓時一寒,瓊華宮的宮女是皇帝御賜的,在宮中的位份都是高人一等,現在皇後仗著自己身份,想要在她的地方撒野,這瓊華宮她待了數十年,還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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