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銳唇聞言，緊緊盯著瓊華的雙眸似乎掠過一抹奇異，唇角扯開一抹嗤笑，笑容有些無奈，又有些令人心酸。
原來她是將這當成了夢，難怪每次他來的時候，她都會這般溫順的沒有一點平日的凌厲，難怪她從來沒有沒有提過當日的事情，從沒有問過他為什麼。
她一直以為這是夢，這是她意識混亂時的遐想。
慕容景銳的心頓時如被什麼緊緊揪住一般，疼的他難受，抱著她的手臂不禁狠狠的收緊，只想將她就這樣抱在懷里，嵌進胸膛，以此來彌補他心中的疼痛。
「因為我覺得愧對我的瓊兒，所以無言面對。」慕容景銳將她抱在懷里，口中輕喃，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肩窩，鼻息中盡是令他安心的味道。
這一個多月來，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她的床邊守候，而她每次昏昏沉沉醒來，都以為是夢，以為這樣觸手可及的溫暖和安心是只會出現在夢境的。
所以她從來沒有問過他當日的事情，也沒有對他有任何的不滿，她表現出來的，是她所有的真情，是她對他的眷戀。
瓊華的眸中似乎還掛著未散去的淚珠，她輕笑著搖頭，伸手圈上他的肩膀，笑容看上去異常的詭異，「是因為那個孩子嗎？我說我什麼都沒有做，你信嗎？」
慕容景銳不斷的點頭，將頭深深的埋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低啞著，「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他怎麼會不知道，是他對不起她，是他為了毀掉蘇氏，才讓她受盡委屈，在這樣的環境下受盡病痛的折磨。
瓊華笑了，笑容顯得淒美，眼淚順著鬢角滑落，落在他的手臂上，她圈著他脖子的手緊了又緊，心中澀澀的疼。
知道，卻還是這樣的結果，那麼她寧願他說不知道，至少她心里可以好受一些。
「瓊兒，對不起，對不起……」慕容景銳的聲音到最後成一種嗚咽，低沉的听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麼。
瓊華卻只是靜靜的笑著，笑著落淚，笑著撫上他的臉頰，「為什麼，只有在夢里，我才能感受到你所給與的溫情，慕容景銳，曾經你許下的承諾可曾有一樣兌現過？」
他說她會給與她天下間最多的寵愛，讓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不願意相信，也不屑相信，可是當他給了她希望之後，在他用所有的點滴在她心中慢慢的鑄就一道名為感情的碉堡之後，他卻狠狠的將她丟棄，不聞不問。
世人只知道她被貶冷宮，卻不知道比這冷宮更冷的，還有她的心。
當她親眼看著那個口口聲聲誰要給她天下的那個男人抱著別的女人離開，在她已經為他傾了心、動了情的時候，他卻將她的心狠狠的踩在腳底。
早就知道不該動心，不然就是萬劫不復，可是自己明明冷靜的什麼都知道，卻還是抵不住他那樣的關懷和呵護。
慕容景銳抬起深埋在她身上的臉頰，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哭泣的雙眸，心中泛起一陣陣的疼，抬手為她拭去鬢角的淚珠，指尖撫著她緊擰的秀眉，「瓊兒，我……」
「那便這樣吧，我寧願這樣天天在夢里見你……」瓊華的話意味深長，慕容景銳知道她又開始精神渙散了，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真實。
他心疼的看著她，卻不知道此時自己能說什麼去安慰她，他能說什麼，能做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傷害，到底怎麼樣才能不再傷害她。
「你知道嗎？我見到母妃了，母妃她很好，她在嘉義寺，雖然不能以皇家的名義，但是相信母妃一定不想被冠上皇家的名字。」
「還有那木芙蓉，她一定能看到，當年木槿樹下，芙蓉花畔，相遇即是一生的夙願。」
「瓊華宮里瓊華住，母妃，是誰說的這句話應驗了嗎？」
「若有來生，勿生帝王家。」
……
瓊華的意識開始混亂，開始胡言亂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卻不停的說著，從她母妃說道慕容景銳，再從那日宮傾到如今的冷宮。
慕容景銳卻安靜的听著，盡管听不明白，但是他卻從未打斷，看著她終于累了，緩緩闔上雙眸，他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若是再這樣胡言亂語下去，怕是又要勞煩離月帶她去太醫院了。
其實每天瓊華宮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然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這里受苦，什麼都做不了，只有這樣，才算是保護她，才能保護她。
「瓊兒，對不起，原諒我……」慕容景銳緊緊的摟著懷里的嬌軀，輕聲喃喃自語，將她丟在這里，沒有人比他更心痛。
文若勛因此來找他諫言了幾次，每一次的態度比他這個皇帝還要強硬，就連罷官這樣的事情也都拿出來威脅他，所有的壓力都強加在他的身上，他又何其好受。
他文若勛可以名正言順的威逼利誘他放了她，而他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她，如果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的話，他真的懷疑還要這個皇位有何意義。
慕容景銳深深的覺得疲倦，自己籌謀權勢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掌控所有的勢力，手握天下，但是卻要賠上她的命，或者她的心，那麼他這樣做值得嗎？
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拉過床榻上的棉被，那棉被看上去早已不算新，卻以如今的情形，也只能如此，不過好在這里到處都充斥著她的味道。
做完這一切，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決絕的轉身，不再回頭。
床上的瓊華似乎是感覺到什麼一樣，倏地一下翻身而起，從床上奔下來，也顧不上穿鞋，一把從身後緊緊的摟住慕容景銳。
「不要走，不要丟下我……」瓊華的聲音近似哀求一般的在身後響起，慕容景銳渾身一怔，身子僵在當場。
這是他第一次听她這麼求他，求他不要走，不要丟下她。
他怎麼會丟下她，怎麼會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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