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修文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抬頭望望亭檐下「得霞亭」那三個金字黑底大字,是典型的顏體,雄渾厚重,人木三分。
兩邊亭柱上的聯語也是同一種字體所書,日︰無限夕陽千樹葉;四圍空翠一亭山。站在亭中憑空眺去,遠處是縣城高高低低的各類建築,以及建築後面那條似有似無的清江,在依稀的水霧中畫一樣的縹緲。
呂修文凝望著眼前滿山的綠色,這是南方的公園里常見的喬木,有枝粗葉闊的梧桐,高大挺拔的松柏,綠意盈盈的樟樹,還有芬芳馥郁的玉蘭和名貴的樺木,一場夜雨將它們濯洗得更加生意盎然。
就在他注目遠方的這一片翠綠的時候,突然听到身後的石級上響起了一陣輕巧的腳步聲,應該是有人上了得霞亭。
呂修文扭過頭望去,恰好看到一個身材頎長,穿著紅色運動服的年輕女人迎面跑來,一頭宛如黑色瀑布般潤澤的秀發,顯得格外的飄逸動人,鵝蛋型的俏臉,修長的彎彎秀眉下是一雙明澈如泉水般的丹鳳眼,小巧而挺直的鼻梁,弧度優美柔女敕的嘴唇,透著溫婉的味道,此刻這位秀麗的年輕女子,正微喘著斜倚在亭柱上,透顯出幾分嬌媚之色。
不知道為什麼,呂修文總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女孩子看起來仿佛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正在納悶的時候,這個身著運動服的靚麗女子卻搶先嫣然一笑,細長的丹鳳眼微微一眯,神情中帶著一點狡黠,脆聲說道︰
「呂書記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眼熟?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小文,是定陽市電視台的新聞播音員,不過您肯定是不止在電視里面見到過我,小小的提示您一下,半個月之前的那場大雨還記得嗎?」
呂修文聞言先是一怔,他仔細端詳了對方一眼,隨即便反應過來了,眼前這個靚麗的年輕女子,原來就當天他在公鐵立交橋底救出的那位女記者,不過,直到這個時候呂修文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救人的事實,而是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小姐你可能認錯人了吧?我怎麼不記得在哪里見過你?」
原本那天呂修文從立交橋底把這位女記者救出水之後,還沒等她清醒過來,就悄悄的帶著小袁離開了,倒不是說他的覺悟有多高,主要是怕麻煩,他剛到清化工作時間不長,算得上是初來乍到,根本就不知道這潭水有多深,原本簡簡單單的一次救人,也許就會被某些人演化成為「官場作秀」,或者是別有用心的炒作,在這種情況下,盡量低調,才是最正確的選擇,並且說句老實,當時他的確是要趕著去開常委會,根本就沒時間在現場逗留,
紅衣女子仿佛早就預料到呂修文會這麼說一般,不慌不忙的嘻嘻一笑,說道︰「呂書記做了好事也不留名,真是我們這些黨員干部學習的楷模,不過您還不知道吧,當初整個的救人過程,已經被我們現場的電視台記者同事,全程用攝像機錄制下來了,嘻嘻,現在您還想抵賴嗎?」
對了,怎麼忘了這一茬,當天確實還有一個攝影記者在場的!
呂修文听到女記者這麼一說,心知肯定是糊弄不過去了,這才頗為無奈的苦笑了一聲,趕緊擺了擺手說道︰
「小文是吧?你誤會了,說老實話,這原本就是一件小事情,我真的不想搞得滿城皆知,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這件事情處理的不好,很可能會被某些人說閑話,所以啊,還是要請你多多理解,能否幫我保密一下?」
小文听到這里,先是心中有數的點了點頭,不過俏臉上隨即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脆聲說道︰「這個肯定沒問題,不過呂書記,我有一個條件,您得先答應了!」
呂修文聞言先是微微一怔,臉上隨即閃過一絲苦笑,看來這年頭救人也不是什麼好事情,反過頭來卻還要欠人家一個人情,想到這里,他頗有點無奈的笑道︰
「小文你說,只要我做得到,又不違反原則的,應該是沒問題!」
「嘻嘻,您別想得這麼嚴重,我也就是想請您吃頓飯而已,聊表一下我的謝意,如果您答應了,過幾天我再約您!」
說完,小文揚起秀美的臉龐,朝他招了招手,表示再見,隨即轉過身軀,留給呂修文一個曲線完美的背影,在他的視線中逐漸遠去。
凝望著遠去的縴麗身影,呂修文無奈的搖了搖頭,嘴角顯出一絲苦笑,他呆立了半響,這才順著得霞亭另一面的小徑半跑著下了山包,整個公園里此時還很安靜,只偶爾有兩三個打太極的老頭和幾個舞劍的老婆婆在濕潤的林蔭道旁晃動著。
山腳下,時而還有三五位中小學生走過,步履匆匆,悄無聲息,呂修文沿著那條寬寬的石子路徑直向招待所大院走去,在食堂吃過早飯,呂修文照例是步行十分鐘,來到了縣委大院。
剛進了辦公室落座之後,呂修文照例先把電腦打開,然後開始翻閱桌上的那幾疊黨報和文件,這些都是秘書小沈上班前就分門別類整理好的,電腦剛剛開機不久,他就听到了FOXMAIL的提醒音樂︰「您有一封新郵件!」
呂修文點開郵件正文,這是李白一首五言詩《月下獨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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