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池 第十九章 險棋

作者 ︰ 西陵小珩

鼻息間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走廊地面、照在身上溫暖的陽光,洛溪池雙手抱著膝蓋默默地坐在牆角。

她沒辦法現在走進病房看看那個為她擋了那麼多槍的男人,她也害怕看到原本鐵骨錚錚的人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就在昨晚,他還霸道的握著自己的手,貼著自己的額頭,現在卻能否活下去都是個難題,她恨韓作熙和自己父親所爭的權利,似乎可以摧毀所有能夠使人幸福的東西,也包括人和感情。

洛溪池感受得到韓正傲的感情,他擁抱自己的時候,她用女人的本能體會到了他情感的變化,直到昨晚,她清晰地感覺得到他的心在跳。

迎著陽光有一個人向她走了過來,長長的影子擋住了光明,將她縮成一團的身體擋在了陰影里,洛溪池緩緩撢頭,想看看來的人是誰。

可惜哭的的眼楮卻模糊的看不清楚,「還好嗎?」他蹲看著洛溪池問道。

「湯恆?」離近後她看清了他的眉眼,也認得他的聲音,和韓正傲一樣的波瀾不驚,溫文爾雅,只是少了一份霸氣,多了些許的謙遜。

「是我」,他輕輕地回答她,聲音雖小,在空曠的走廊里卻是听的清晰,「起來吧,地上涼!」他伸手試圖扶起洛溪池。

她卻縮身一躲,「他還好嗎?」她問道。

「還活著!」湯恆的回答讓洛溪池心里一酸,將臉埋在自己的膝蓋上不停地抽泣。

「去外面的凳子上坐坐吧,地上太涼了,他如此舍命的救你,你……怎麼能不珍惜自己呢?」

洛溪池紅紅的眼楮清晰地告訴湯恆她剛剛哭得有多慘烈,「擦擦吧」,他遞過來一塊手帕說道。

「你怎麼會在醫院?」洛溪池接過手帕擦著臉問道。

「他囑咐我來的」,湯恆的回答似乎驚愣了微微啜泣的洛溪池,他抬起頭盯著湯恆的臉問道︰「囑咐你?」

「他知道暗殺你的計劃」,湯恆點燃了一支煙說道,「甚至他自己也是計劃的實施者。」

「我知道」,洛溪池平復了表情低聲說道,「我也知道他篡改了計劃保護了我,還差一點送命。」

「他擔心韓作熙改變心意執意殺你,所以讓我暗中保護你,以防在不測之時將你安全的送出天津。」

湯恆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疼痛的割在洛溪池的心上,每一道傷痕里都參雜著對韓正傲的愧疚,洛溪池承認她為他雄了。

陽光一寸一寸爬上了洛溪池的手掌,如果每一寸都可以許一個願望的話,她願意將一生的光明都來交換韓正傲的康復。

「不進去看看他嗎?」湯恆丟掉了煙蒂問她。

「我……現在進去合適嗎?」她看到鄧夫人和韓心傲焦急的跟進了病房,或許自己現在是最不受她們喜歡的人了。

「或許在彌留之時,你可以帶給他蘇醒,去看看他吧,總比坐在走廊里的地板上要強。」湯恆的語氣盡量放松,因為洛溪池看起來很不好。

洛溪池跟在湯恆身後走進病房的時候,鄧夫人正背著他們坐在韓正傲的病床前,倚在窗邊流眼淚的韓心傲厭惡的看著洛溪池,她總是覺得洛溪池這個女人不祥又不招人喜歡。

鄧夫人並沒回頭,可是卻猜出了是洛溪池,「……心傲,我們出去。」她沉默了一陣後起身說道。

「是她害的……」

「出去!」鄧夫人嚴厲的語氣打斷了韓心傲傷人的後半句,「我想正傲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也很想見她」,鄧夫人和洛溪池擦肩而過,沒再說話,她不可能安慰面前的這個女人,因為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的兒子。

「我就在門外!」湯恆拍了拍洛溪池的肩膀小聲說道。

床上的人身上包著許多繃帶,上面還染著紅紅的血跡,洛溪池走到床邊坐在剛剛鄧夫人坐的椅子上,深深地望著他緊緊閉著的眼楮。

「不是說……我的眼楮落進了星星嗎……怎麼不睜開看一看呢?……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歡騙人的……」,洛溪池握著他的手泣不成聲,深度昏迷的韓正傲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她的傷心。

她的手緩緩地拂過他手臂上的紗布,一共中了三槍,最危險的一槍打在了左胸上,挨近心髒,「……還以為你有多精明,居然傻到替我挨了那麼多槍。」

洛溪池成串的淚珠滴落在他的手上,「韓正傲……你這樣待我,讓我怎樣賠給你才好!」

湯恆在門外,看著洛溪池哭的的嬌弱背影,他著實沒想到韓正傲會冒如此大險,一旦韓作熙殺意已決下令開槍,那將後果不堪設想,畢竟他不止一個兒子,沒有必要留下一個忤逆他的人。

洛溪池大概是哭得累了,或許是驚嚇了一天的原因,哭著哭著就伏在床邊睡著了,手里還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湯恆多次想進去推醒她,可還是嘆了口氣繼續守在走廊里的長椅上坐著。

夜里醫生來復診,洛溪池被他進屋的腳步聲驚醒,「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

「希望他能在明天醒過來!」

醫生的話讓洛溪池又開始緊張起來,「明天?手術不是很成功嗎?」她著急地問道。

「手術是很成功,可是病人的傷勢很重,其中一槍很貼近心髒,有可能永遠的保持著這種昏迷的狀態。」

洛溪池只覺重心不穩,頭一重,身體向後倒,還好湯恆扶住了她,「他會醒的,他會醒的!」她攥住湯恆的胳膊用力的搖著問道。

「會的!會的!」洛溪池哭得太多,臉上憔悴的看著就讓人憐惜,湯恆扶她坐了下來。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的狀態不是很好,不然他還沒醒你又病倒了可不是太好。」湯恆勸她說道。

「不!」洛溪池答得堅定,「我要守著他,一步也不會離開,直到他再醒過來!」她的眼楮凝望著床上的人不再離開,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一定也會在他默默地望著自己的時候也是那般的回應他。

「我就在外面!」

洛溪池相信韓正傲一定會醒過來,她要他在睜眼的的第一秒就看到自己的臉,所以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守在床前看著他,听著他的呼吸。

「我在英國留學的時候有一個同學,他是英國人卻法國人的做派……」洛溪池握著韓正傲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和他說話,講自己的留學經歷,她知道的笑話,念詩給他听。

她希望一直這樣的說話就不會讓他的大腦沉睡下去,在麻醉劑消失作用後可以清醒過來睜開眼楮。

「如果你醒過來,我們以後去英國吧,我對那里很熟悉,到時候你就要一步不離的跟著我,因為……我的英文比你好!」她眼中含著眼淚說著笑話,床上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

窗外奠空慢慢的由黑轉亮,朦朦朧朧的繃緊了洛溪池的神經,「他一定會醒的!他一定會醒的!……」她的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直到他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幾下,然後他的眉心也是皺了皺眉頭,洛溪池撲在他的身上哭著說道︰「韓正傲,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阿洛……」,他剛剛蘇醒,聲音還虛弱的發飄,洛溪池連忙握住他的手撫模著自己的臉說道︰「我在!在這里!就在你的身邊!」

他還不能動,睜開的眼楮停留在洛溪池的臉上,她的額頭還沾著他的血漬,韓正傲努力的動了動手指模了模她的臉,「阿洛……」,他又輕輕地喚了一遍。

上天送回了韓正傲,她這次一定不會再迷惘,她的心原來如此的承受不住失去這個男人,她洛溪池要听從自己的心。

韓正傲在可以下床之後就搬回到大帥府養傷,洛溪池也再次回到了大帥府,只不過這次都是鄧夫人安排的,韓作熙從出事之後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洛溪池每天的工作和生活重心都放在照顧韓正傲身上,他的脾氣並不粘人,當然也不會撒嬌,更不會像小孩子一樣,反而是洛溪池過于關心的照顧讓他有些啼笑皆非。

「起來吃飯啦!」洛溪池每天早上都會早早的起床為病號準備早餐,幾乎一個星期不重復樣式。

「見天早上是小米粥和鰻魚,還有雞蛋!」她敲碎了水煮蛋的的殼笑著說道。

韓正傲已經可以起身了,可是只是一動,洛溪池就連忙的按住了他,「崩壞了傷口怎麼辦!」

「阿洛……我已經好了,起床是沒有問題的。」韓正傲尷尬的笑著說道。

「再養養再說,醫生說調理不好會有後遺癥的!」她霸道的將他按在床上,將飯喂給他,「啊!張嘴!」洛溪池舀了一勺粥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都不喜歡喝,可我覺得它很有營養的!」洛溪池在午餐為他加了杯牛。

韓正傲權當是喝水,一口氣喝光了它,「怎麼樣,今天覺得好一點了嗎?」洛溪池每天都會守在她的床邊問道。

「已經全好了!」韓正傲每天都會這樣回答,可是她還是會精心小心地就像對待他出院的第一天。

「晚餐想吃什麼?」洛溪池看了一眼時間問道,韓正傲知道一會兒她會哄自己吃水果,就像養嬌慣的小孩子。

「隨便!」不過韓正傲承認自己很享受她的關懷,還有每天一睜開眼楮就可以看著她微笑的站在自己身邊。

「你想出去曬曬太陽嗎?」洛溪池拉開了窗簾,外面奠氣晴朗還沒有風,很適合曬太陽。

「好」,韓正傲起身想到陽台,洛溪池連忙跑過來扶住他。

「阿洛!……」洛溪池知道他又要嘮叨了,「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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