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後的永壽宮走回自己所在的隱玥軒,無霜在路上花了不少時間。這古人沒事把皇宮做的那麼大干什麼?她又不像某些人,有轎輦可以乘行,這麼大老遠的時間走回去,不是很費力麼?而且,這皇宮建的這麼高大,晚上又沒有路燈什麼的,吹過來的風都會給人一種特別陰森的感覺。
好不容易回到了隱玥軒,蘭秀就進房間去為無霜鋪床,雲舒則走出去叫紫真和如芝為無霜準備洗澡水,婉容就站在旁邊伺候著她。
無霜輕抿了一口茶,看到婉容臉上欲言又止的樣子,遂問她有什麼話要說。
「主子,您為何拒絕太後的幫助?」
自從皇甫昊辰納妃以來,太後一直都是一碗水端平,從來不偏頗誰,更不用說開口要幫誰了,可是她家主子就這麼傻氣的放棄了……
「你覺得,太後願意幫助我是件好事?」
「當然,主子不這麼認為嗎?」婉容疑惑的看著她,問道。
聞言,無霜輕嘆了一口氣。
「如果我答應了太後,太後下一步提出的要求,就是皇嗣問題。」看著婉容不明白的樣子,她接下來道︰「這個後宮,無論是上位,還是保位,唯一的方法,都是生下皇嗣。」
經過無霜這麼一說,婉容就明白了,主子並不想侍寢,只是單純的希望能夠全身而退。否則,也不會一直忤逆皇帝的意思,更遑論要她生下孩子來換取寧靜?那是更不可能的!
「這後宮的女子是如此可悲,與其擔心日後失寵,不如一開始就不爭寵,安生過日子。」
怕就只怕,她的安寧,別人不肯給……
「主子,洗澡水已經放好了。」隨後進來的雲舒道。
無霜點點頭,跟著走進了浴間,從剛來這里到現在,她還是不習慣自己做事的時候有一大堆人跟著伺候,尤其是在她想沐浴放松時,就更不想有人呆在她身後了。
隨意挽起烏黑的長發,緩緩月兌上的紗裙,然後是肚兜,無霜潔白的美背就這麼袒露出來,她踏進寬大的木桶里,水面上還漂浮著蘭花花瓣,蒸氣在屋里徐徐繚繞,給人一種朦朧的美感。
無霜閉著眼楮,靠坐在木桶邊上,享受這寧靜的一刻,全身剎那間都跟著放松了不少,她的思緒飛速運轉著,想到了以前發生的很多事情。有她在組織里經受的那些殘酷訓練,有他們為了爭奪生機的自相殘殺,有她拉著馮嫣當替死鬼的那一刻,還有她進浣衣局里服役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太多太多的片段好像放電影一般的從她腦海中閃過,一幕一幕,那麼鮮活,似乎就發生在昨天一般。
無霜的呼吸變得緩慢而勻稱起來,她慢慢的閉氣,將自己沉到水底,她想讓自己的腦子空白一下,她不想讓自己覺得有些累,那樣會消磨她的斗志。
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下待了多久,直到快呼吸不了了,她才浮出水面,走出木桶,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然後將搭在屏風上面的白色單衣穿在了身上,柔順的長發直瀉而下,縴柔的背影絕美而又冷艷。
打開門,回到房,無霜坐在梳妝台前,接過婉容遞過來的木梳,一遍遍的梳理著自己的發絲。
「主子,您的頭發可真黑亮!」雲舒贊美道,若不是主子的臉上有著可怕的胎記,這樣的美貌,怎能不迷倒君王?
無霜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這時,蘭秀走了進來。
「小姐,景瀾來了。」
無霜放下手中的梳子,轉過頭站起身來,看著走進房里的青衣女子,她的年齡和爾嵐差不多大,面容姣好,看上去是個很干練的人。
無霜知道,崇和與景瀾就是那種「換班制」,爾嵐所負責的時間,是辰時到酉時。接著,戌時到卯時就是景瀾伺候的時間了。
「景瀾見過秦寶林。」
她笑著點頭,這就代表了行禮。
「坐吧。」
二人一同走到桌邊坐下,雲舒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不知景瀾這麼晚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按照宮里的慣例,每位娘娘都必須在御醫院挑一位御醫為自己請脈,以保安泰,眼下只剩下寶林你這里沒有確定人選了。」
說著,景瀾就將一本紅色的大本拿了出來,無霜打開一看,凡是已經被確定下來的名單都有標注,那些御醫院里有經驗的老御醫們都已經被品階高的嬪妃給預訂了,如德妃和淑妃,剩下的那些不用想也知道,或許醫術壓根兒就沒那麼精湛吧?
她仔細的看了看御醫的名字,突然,一個叫「清審」的名字映入她的眼簾。
「寶林可有中意的人選?」景瀾問道。
無霜眨了眨眼楮,既然剩下的御醫都保不齊醫術到底怎麼樣,不如隨便拉一個算了,反正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不過,她對這個名字的男人卻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日後和他之間會有剪不斷的關系……
甩開腦中異樣的想法,無霜深吸了一口氣,平復那抹異樣。
「景瀾,不知這位御醫是?」
她指著「清審」的名字問景瀾,景瀾看後,眼里有著驚訝。
「這個清審是剛入宮不久的御醫之一,听說他的醫術並不怎麼樣,就連藥也總是抓錯,鬧過不少笑話呢,寶林何以選他?」
「是麼?」無霜的唇角揚起一抹笑,「景瀾,我決定了,就是他吧。」
她現在正在調息打坐,雖然還沒有很明顯的功效,但她相信日後,等到她的內力恢復了,肯定生病的機會也會大大減少,到時候有沒有御醫都不是那麼重要。
「寶林可考慮清楚了?」
景瀾疑惑的望著他,心忖︰難道是憋在宮里太過郁結了?不然怎麼會喪失了判斷力還要選擇他?
無霜毫不遲疑的點點頭,景瀾見她如此堅持自己的選擇,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拿了紅本就走出了隱玥軒。
無霜見她走了,將婉容叫到自己身邊。
「明早,我要見見那位清審大人。」
婉容點點頭,隨即伺候無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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