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明。
嗯。嚴半鶴一絲不苟,在扉頁上寫道︰
贈懷明同志雅正。半鶴。2008年8月12日。
唐懷明雙後接過嚴半鶴的書,滿懷敬意地說,謝謝嚴老。
長江前浪推後浪。嚴半鶴嘆道,懷明老弟,我這一代人,該謝幕了。
唐懷明打開書,迅速地看著序言。他早就對嚴半鶴的革命生涯充滿了好奇,礙于禮貌,沒有打听。他想,這序言中,一定能看出嚴老的工作簡歷,看出嚴老離休前的身份。
果然,序言中有些記述!啊,全國政協常委!政協常委之前,是大同省的人大主任。1940年參加革命的老八路。今年88歲了!
唐懷*里一震,肅然起敬,月兌口嘆道,啊,前輩是老八路!唐懷*想,難怪,白玉說他們有一個約定,看來,就是不許向旁人隨便說起他們的身份了。那麼,那個鄭老,當年的身份也與嚴老相若了。唐懷*里一動,白玉把這兩個革命前輩介紹給他,藏有更深的用意吧?
听到唐懷明一聲贊嘆,嚴半鶴眼楮一亮,又倏地暗淡了。一瞬間冒出來的英雄豪氣,又從臉上消逝。他又是一個平凡的干瘦老頭了。嚴半鶴說,哈,那都是過去了。現在,我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了,什麼也不能做了。
嚴老,您只十七歲就參加革命了!嘿,我十七歲,還在媽媽面前撒嬌呢。
那是戰火紛飛的歲月,現在是和平時期,不能同日而語。嚴半鶴感慨地說。他抓抓頭頂幾根稀疏的白發,不無遺憾地瞧著對面白白的牆壁。我十七歲,就同家庭決裂了,參加了共產黨。我家是當地的大地主。解放後,為了表示我對革命的堅貞,我一直沒有回家。父母死去的時間,也正是文化大革命期間,我在干校勞動,更沒有勇氣回去奔喪。我那時,自身難保……直到上世紀後期,政治民主進一步深化,我才回一趟老家,給父母立碑……父母在生我不能盡孝,十分愧疚。自從與白玉認識,得知你在安福縣工作,我就只一個想法了,死了,回到父母身邊。
唐懷明學過革命史,也理解老一輩革命家的浪漫情懷。革命是兩軍對壘,陣線分明。建國了,和平了,政權鞏固了,又是人性的回歸。半個多世紀過去,即使是仇家,也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以人文情懷去回想評判激烈的斗爭生活,月兌離了特定背景,是無法釋懷的。人是一個復雜的個體,此一時彼一時也。永遠沒有完美的生活,只有遺憾。
但是,唐懷明無法表達他內心的情緒。看著嚴半鶴,唐懷明只有點頭。與一個隔代的前輩說話,回憶與抽象的內容,他只有傾听。
嚴半鶴看了一下掛鐘,對唐懷明說,你就在這兒吃午飯吧。我叫小安去做。
唐懷明誠摯地說,不。嚴老。我有個同事,約好了。嚴老,白玉把贊助離退休老干部的活動基金給我了。您開展活動需要經費時,就給我打個電話,我立即送來。您好好保養身體吧嚴老,我告辭了。
唐懷明站起來,把《半鶴集》放進公文包里。他做得很小心,嚴半鶴看他那樣愛惜書,臉上浮起了和悅的情緒,撐著沙發站起來。
唐懷明輕輕扶著嚴半鶴,說,嚴老,您坐。
嚴半鶴還是站起來。說,我的兒女都在外地工作。我想老了以後回安福的事,也是最近才有想法,沒有告訴他們。白玉說,你能幫忙,我也就不告訴兒女了。以後臨終時再告訴他們。你以後來,找我,找小安都行。
嚴半鶴要送唐懷明。
唐懷明攔住了嚴半鶴,說,嚴老,您休息吧。
忽然,門開了,就像一片陽光突現,唐懷明眼前一亮,渾身一陣溫暖。
一個美麗燦爛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沖嚴半鶴笑容滿面地叫外公!外公,我來看望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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