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衍躬身,繃緊渾身的力量,所有精神鎖定沖來的烈焰甲龍,在與之踫撞的一瞬間,古天衍攜帶著不可被打破的禁格迎向了溫敏兒,隨後在一道沉悶的踫撞聲中,古天衍的身軀若殘枝斷葉般向後拋飛,而後重重地撞擊在過道的木柱上,嘴角立刻溢出一縷暗紅的鮮血。
古天衍感覺自己整個右臂都在脹痛,骨骼更是出現了裂痕,如果不是六年來他一直在錘煉身體強度,剛才這一擊足以要了古天衍小命,而溫敏兒顯然有著濃烈的殺意。
格靈境、具象境、歸一境……
比之溫敏兒足足低了兩個境界,同時溫敏兒的烈焰甲龍格武是足以評定為「凡位格武」的,這其中的落差,任何一樣都足以讓古天衍敗的體無完膚。
見古天衍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烈焰甲龍那雙暗紅的雙眸中露出一絲意外,可是下一刻這絲意外就轉化成了暴走的憤怒,「居然沒死?」溫敏兒憤怒地說道,同時一股更加恐怖的氣息席卷開來,古天衍知道,面對接下來的沖擊,自己已無法躲避。
「轟……」
劇烈的沖擊,將古天衍那頭長發吹的凌亂,而在他身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立著一個男子,男子一身白色衣袍,腰間掛著一塊翠綠翡翠,他儀表堂堂,一副書生的模樣,可就是這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居然徒手攔下了烈焰甲龍。
「哥?」
烈焰甲龍滿是意外地看著白衣男子,而後收斂氣息,格武退去,溫敏兒站在男子身後問道︰「你為什麼要阻攔我?讓我殺了那廢物……」
「小妹,雖然他是廢物,但你若是一怒之下殺了他,家主那里可說不過去。」白衣男子,即是昨日才回溫家的溫元楓,他轉身看著溫敏兒繼續說道︰「日後哥哥自會為你討回公道,走吧,我還要去家主那里,有些事還需要家主來定奪……」
溫元楓拉著溫敏兒離去,然而就在溫元楓轉身的剎那,古天衍感覺到溫元楓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特別是心口掛著那塊殘缺血色玉墜的地方,更是感受到一股刺痛,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獵物一般。
古天衍不禁打了個冷顫,恍惚間他似乎看到溫元楓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滾吧!」淡漠的聲音從遠去的溫元楓口中傳來,古天衍癱坐在地上,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一瞬間他感受到無法忍受的屈辱,可是溫元楓對于古天衍來說就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那是一種高不可攀的無力感。
古天衍握緊雙拳,指尖的骨關節咯 作響,然而面對這一切他卻無能為力。
劇烈地咳嗽了兩聲,吐出兩口淤血,而後托著重傷的身體向著遠處走去,可是剛才的動靜實在太大,以至于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數十人圍觀,當古天衍離去之後,身後的眾人已轟然議論了起來。
「廢物就是廢物,如果不是元楓少爺出手阻攔,溫家的這個異端或許就被敏兒小姐清除了。」
「就是,憑他一個來自黑暗深淵的小野種也敢頂撞敏兒小姐,簡直是自找死路……」
「算了,大家還是少說一些吧。」
「少說些?我就說了那廢物又能怎樣,他還能轉過身來咬我兩口嗎?」
這些年來,類似的話語古天衍不知听到過多少,原本他以為,如今自己已能夠默默地承受所有的謾罵和侮辱,可是當身後那一道道嘲笑聲傳入耳中時,古天衍那單薄的身軀依舊忍不住瑟瑟顫抖,可是……無法將格武具象化的他,又能怎樣呢?
不過是無可奈何和徒增笑料罷了。
「我的天衍,記得要快快樂樂的成長……」母親的話語,突兀回蕩在腦海,可是這一瞬間古天衍卻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酸澀、孤獨和無助,說到底如今的他也不過才十二歲,十二歲的少年本該在父母的呵護下快樂的成長,然而古天衍呢?他所承受的卻是別人的冷嘲熱諷,謾罵排斥。
古天衍沒有再向著練武場走去,以他此刻重傷的身軀,別說修行了,就連行動都會帶來無法忍受的疼痛。但是他並沒有打算停下自己的腳步,他離開了溫家,向東面的山林走去。
穿過荒王朝帝都的大道,走出巨大的城門,然後一路向東,途中走過商道,山間小路,最後穿梭于叢林之間,古天衍繼續向著東面行走,當太陽西下,已然是黃昏時分,在古天衍的視野中,一片岩石峭壁出現在古天衍面前。
空中傳來隆隆的海浪聲,滔天的巨浪拍擊在峭壁上,然後濺射出白色的浪花,同時吹拂而過的風中攜帶著濃烈的大海氣息。
旭日崖!
登臨崖頂,古天衍靜靜地坐在崖邊,雙眸看著潮起潮落,而腦海里回憶著在黑暗深淵中,有母親陪伴的日子,他突然將心口掛著的殘缺的血色玉墜捧在手心,古天衍凝望著玉墜,他似乎看到母親那張美麗慈祥的笑臉,「母親,明天孩兒就十二歲了,十二歲的深淵惡魔都會覺醒血脈之力,到那個時候就將成為成年惡魔,可是母親,為什麼孩兒心中隱隱感到一股躁動和不安?」
每當古天衍心中難過,無法平靜的時候,他便會選擇暫時離開溫家,來到旭日崖上,靜靜地看著浩瀚無垠的大海,看看西下的夕陽,然後等待次日東升的朝陽。
「看看故鄉的朝陽,看看溫暖燦爛的陽光……」
古天衍在以這種方式懷念著母親。
夕陽西下,黑暗逐漸籠罩四周,天空閃爍著星辰,四周空寂,只有海浪不斷抨擊旭日崖的轟鳴聲傳來,古天衍一直靜靜地坐在崖邊,等待著旭日東升的到來。
終于,黎明的第一抹陽光劃破了黑暗,從海平面探出頭來,柔和的朝陽照射在古天衍臉上,那種感覺好似躺在母親懷中般溫暖,而這一刻,也宣布著古天衍十二歲了,就在他站起身來的那一刻,古天衍的身體卻是瞬間僵硬了。
身體中的血液好似被徹底點燃了一般,一縷縷神秘的力量不斷從血脈中迸發出來,而後充斥著全身。
古天衍被黑暗的氣息包裹,冰冷黑暗和炙熱熔岩兩股截然相反的氣息不斷變換交替著,此刻古天衍承受萬蟻噬心般的痛苦,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要被血脈中被點燃的力量撐爆一般。
「啊……」
仰天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同時在他右手掌心,漆黑的禁格自行浮現,此刻的禁格之中不再是漆黑一片,在那黑暗的氣息下似有一座火山熔岩在噴發,同時禁格表面逐漸浮現一顆顆金色的符文,神秘符文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血脈中被點燃的力量不斷奔涌著,就在古天衍的身體即將承受不住暴走的力量的時候,異變的禁格突然化作了黑洞一般瘋狂地吸收著深淵惡魔的血脈力量。
血脈力量徹底被禁格吸收,而到達飽和的禁格突然嗡嗡作響,最後一條條刺眼的裂痕不斷在禁格表面延伸。
「轟……」
傳聞無法被打破的禁格被血脈之力撐得爆裂開來,同時黑暗的氣息瞬間彌漫開去,森林中的走獸紛紛在這股黑暗氣息的籠罩下瑟瑟顫抖和畏懼,在旭日崖上,那里已經被黑暗的氣息徹底籠罩,而在這些令人驚悸的黑暗氣息中,一股冰冷卻又暴戾的力量在不斷增強,就好似一頭強悍無匹的遠古巨獸在一點點地醒來一般。
海風吹拂而過,黑暗的氣息逐漸淡去,而此刻在旭日崖上站立著一道身影,他周身籠罩的黑暗氣息,宛若跳動的黑色火焰,同時在那道身影右手上托著一柄刀刃。
一柄散發出濃烈的黑暗力量,刃身銘刻著金色的神秘符文,同時刀身長達三丈,重十二萬九千六百斤的恐怖利刃……
皇位器格,逆淵皇刃!
旭日崖上,古天衍持刀矗立,眸子中一片冰冷,最後視線落在海平面上,在那里是初升的朝陽,是溫暖燦爛的陽光……隨後古天衍猛然仰天長嘯,黑色長發根根倒豎,一圈黑暗的氣浪席卷十方。
而那柄足足長達三丈,重十二萬九千六百斤的恐怖利刃,到底是惡魔的血脈力量,還是人類的格武?
旭日崖上,古天衍再也無法承受皇位格武散發出來的威壓,他右手一震,散去了手中的逆淵皇刃,而後他卻是猛然噴出一口黑血,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崖上,皇位格武自身的強大,從其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已可見一斑,即使是身為掌控者的古天衍也無法長時間抵擋。
終于恢復了些許血色,此刻古天衍才意外地發現,雖然此刻身體極度虛弱,但是昨日受的傷在血脈之力的沖刷下已盡數痊愈,甚至連身體強度都提高了數倍。
「都說從格靈境跨入具象境,是一種質的蛻變,看來所言非虛,只是此生注定無法具象的禁格為何如今具象化了呢?」古天衍心中疑惑,不過當想到身體中那暴走的龐大之極的血脈之力時,古天衍又釋然了,或許這一切緣由正是因為那股強大之極的血脈之力介入的緣故。
感受著身體的變化,古天衍發現身體中的黑暗氣息越發濃烈,惡魔血脈中的力量甚至影響到了他的心神,他時不時的就會感到一種莫名的躁動和不安,甚至隱隱有一種嗜血的沖動。
當朝陽逐漸化作了烈日,古天衍便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上的灰,而後轉身,將大海和烈日拋在了身後。
是時候回去了。
將禁格具象化之後,古天衍的身體強度提升了數倍,這讓的他趕路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如今從旭日崖回到溫家,只需不過半日的時間,而就在古天衍剛剛踏入帝都的那一刻,在偌大的溫家之中,一道暗流正在積蓄、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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