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我等你回來。」
少女在古天衍耳邊輕聲說道,許久之後,她才慢慢松開緊緊環抱的手臂。
古天衍看著淚眼婆娑的少女,似乎在兩人內心深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延伸、蔓延。最後古天衍終于是離開了溫家,這個他生活了六年的家族,留下了他太多的回憶,其中有苦澀、憤怒但也有淡淡的幸福和滿足。
慕武看著古天衍,道︰「天衍,時辰不早了,我們上路吧。」
「恩。」
古天衍最後看了一眼眾人,然後登上了馬車,當古天衍的身影沒入馬車內的時候,一直不曾說話的扎西藍雪卻是對著遠去的馬車說道︰「天衍,嫂子和你表哥會抽空去禁淵學院看你的。」
古天衍從馬車中探出頭來,他沖著扎西藍雪淡淡一笑。
車 轆的聲音一直回響在古天衍耳旁,當他的再次看向外面的風景時,馬車已經出了帝都,到了郊外,此刻荒王朝帝都那巨大的城牆整個展現在古天衍視野範圍內,遠遠看去,才感受到帝都的磅礡大氣。
就在那鋼鐵澆築的城牆里面留存著古天衍的回憶,溫元楓、溫敏兒、王妙妙、楚懷朝、司徒宇風……還有那些關心自己的人,外公、四舅、余小雨。
就在古天衍想著昔日種種的時候,突然,一張絕美的容顏佔據了古天衍整個腦海,那揮之不去的容顏正是洛荷。
「慕武爺爺,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到禁淵學院?」
「如果路上不遇到麻煩,一個多月就能到……」慕武駕著馬車向著遠方駛去,而慕武在心中自喃道︰「多少年了,不知這世間還有多少人知曉我‘炎焰暴君’的稱號?」
夕陽西下,坐在馬車中的古天衍正式開啟了他的人生,那充滿荊棘和鐵血殺戮的一生。
古天衍終于開啟了自己的行程,前往四大學院之一,禁淵學院,而路途是枯燥的,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期間雖有一些不開眼的山賊想要打劫,可是當感受到慕武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時,所有山賊都望風而逃,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哎,看來真的是老了,如果是二十年前,這些家伙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
並沒有動手的慕武這樣自喃道,而走出車廂的古天衍則是坐在慕武身旁,他好奇地詢問慕武年輕時的故事,可是這個溫家的老管家似乎不願回憶往日的事情,他只是沖著古天衍淡淡一笑,而後便不再說話。
慕武兩鬢的斑白,正是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可是歲月不僅僅改變了他的外貌,連同心性也在潛移默化著,昔日的那個炎焰暴君,如今只是一個垂暮的老人而已。
馬車依舊孜孜不倦地向前行駛,車 轆咯吱咯吱的聲音,成了一路上的伴奏曲,而對于身旁的這個老人,古天衍卻是越發的感到好奇。
溫家的這個老管家,論在家族中的地位,僅次于溫聞,就算是長老團那群傲慢之極的老家伙,平日間見到慕武都是恭敬有加,家族族人對于老管家的尊敬,似乎在族人們心中根深蒂固,發自內心地覺得理應如此,而如今溫聞放心讓慕武一個人護送古天衍去禁淵學院,是不是從側面說明了什麼?
慕武絕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樣只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古天衍心中的好奇和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離開帝都的第四天,他們就已經出了荒王朝邊境,進入一片混亂之極的無主之地,這里戰亂不斷,隨時都可能爆發沖突,可是慕武駕駛的那輛馬車奇跡般的沒有任何人前來挑釁,古天衍心中很清楚,這絕不是一種巧合。
當第六天的時候,視野的前方出現了漫漫黃沙,那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荒漠,正是浩瀚無邊的塔干荒漠。
慕武與古天衍放棄了馬車,他們選擇了四匹駝峰獸作為坐騎,駝峰獸被譽為荒漠之舟,這種蠻獸性情溫順,體力持久,特別能適應塔干荒漠這種惡劣的環境,荒漠中處處都是危險,暗中更是隱藏著很多強大的蠻獸。
荒漠中的蠻獸,都有同一個特點,那就是性情暴戾,它們不像人類,能夠審時度勢分析自身處境,一旦發生踫撞,最後的結果就是死拼。
行走在塔干荒漠中的九天,慕武隨手擊斃了數不勝數的蠻獸,其中唯一一頭蠻獸逼迫慕武凝聚出了格武,但也僅僅是凝聚出格武而已,因為當慕武整個人都化作暗紅色火焰的時候,那頭極伐境的強大蠻獸就被一拳洞穿了龐大的身軀,連同靈魂一起被擊碎。
格靈境、具象境、歸一境、融界境、極伐境、無虛境……每三個境界之間都是一個分水嶺,很難跨越。
正是那頭極伐境的蠻獸讓古天衍知曉,慕武的格武竟是火系元格,至于階位,古天衍卻是不得而知,但整個大陸上,就算是最弱的元格,都有著凡位格武的潛質。
對于慕武的強大,古天衍覺得心中似乎有了一些了解,當然那只是古天衍心中,自以為是地認為而已。
走出了塔干荒漠,氣候逐漸開始變化,大地也開始變得崎嶇不平,同時一路上的參天古樹逐漸密集起來,古天衍與慕武兩人放棄了駝峰獸,選擇了已經適應在原始森林中行走的蠻獸,而此刻他們則是進入了大陸上最為危險的永夜森林。
永夜森林的危險,並不是來自于它的自然環境,而是億萬年來生存在永夜森林中無比強大的蠻獸,很多行走于王朝與各大公國之間的商隊,在穿越永夜森林的時候,都顯得格外小心,不將商隊武裝到牙齒,絕不踏入永夜森林半步。
可是慕武與古天衍就這樣毫無準備地走進了永夜森林中,而也正是在號稱「蠻獸的天堂」的永夜森林中,古天衍真正見識到了慕武那深似海的恐怖力量。
離開帝都的第二十日,在永夜森林中,古天衍與慕武停頓下來休息,當古天衍拿著干糧正準備填飽肚子的時候,一道震動天地的吼聲響徹了寰宇,大地更是劇烈地抖動起來,同時一股可怕的威壓,讓的古天衍的靈魂都不禁戰栗。
「人類,立刻滾……」
低沉的吼聲從前方延綿的山脈中傳來,那是人類的語言,可是古天衍心中卻是十分明白,這是一頭恐怖無比的蠻獸在宣誓自己的地盤,讓古天衍與慕武兩人回去,而這頭修為無法揣測的蠻獸,已有不下于人類的智慧。
兩鬢已經斑白的老者慢慢站了起來,深邃的眼眸看向遠方,他淡淡一笑,道︰「天衍,你今後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有著落了。」
古天衍覺得老管家的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可就在古天衍心中沒弄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遠方的那個存在好似听到了慕武剛才說的話語,它爆發出更加憤怒的咆哮,隨後一股近乎實質般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
天地間刮起一陣狂風,天空瞬間昏暗下來,而一道龐大的黑影,以一個無法想象的速度一般沖向了慕武。
古天衍只見到一個火紅色的球體將老者整個身體籠罩在內,那正是火系元格格靈,而後火系元格格靈轟然炸裂,慕武已經化作一顆暗紅色的火球沖天而已,直接撞向了那道龐大的黑影。
在古天衍腦海中,並沒有清晰的,關于那一戰過程的記憶,他只依稀記得,四周的空氣近乎凝固,讓人感覺無比壓抑,同時大地從始至終都在劇烈的震顫中,而當一切結束之後,古天衍環視四周時的那一剎那,他徹底呆了,整個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住。
入目的是一片火海,參天古樹則是在熊熊火海中徹底燃燒,同時大地上是一個個巨大的深坑和一條條猙獰的地縫,而在一些踫撞的核心地帶,依稀能夠看到還在流淌的熔岩,那是地表的岩石,在恐怖的高溫下融化形成的。
而遠處的那條巨型山脈,此刻卻是整個斷裂、坍塌掉。方圓百里的地形在那一戰中徹底改變。
當慕武再次出現在古天衍身前時,他手中拿著一塊拳頭大小的晶體,古天衍能夠感受這顆拳頭大小的晶體中散發出類似于魂晶的氣息,只是這顆晶體散發出來的氣息,比之魂晶不知道濃郁了多少倍。
「這塊原魂晶可以換一兩萬魂晶了,夠你在禁淵學院使用一年。」這是慕武那一戰後說的唯一一句話,接下來一老一少繼續行走在永夜森林之中,而永夜森林中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維持著生態平衡,那漫天的火海在此之後不久就莫名其秒地熄滅了。
古天衍走出去很遠之後,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條徹底斷裂、坍塌掉的巨型山脈,看著徹底改變的地形,他心中忍不住抽搐,這得是怎樣的力量才能做到?而擁有這樣的力量,能不能讓那朝陽照進那永無止盡的黑暗深淵中呢?
古天衍在心中自問,可隨後他就失望地自我回答,或許不能吧。
至此,古天衍對于溫家這個老管家的力量,才有了一個真正的,實質性的了解。
這些年來,古天衍見過的強者也算不少,洛荷、溫聞、慕武當然還有那個體魄苦修的男人溫拓,至于母親溫曉,在古天衍的記憶中,似乎母親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沒有任何修為和力量,但是溫曉真的就那麼簡單嗎?顯然不是。
當然,古天衍忽略了一個家伙,那個連溫聞都要用尊稱「您」的無良胖子,秦壽,哦不,似乎稱之為「禽獸」更加貼切。
古天衍再次跟上了慕武的步伐,當離開帝都的第二十七個日子,一老一少終于走出了永夜森林。
當有驚無險的走出了永夜森林的時候,古天衍卻是不知道,永夜森林中的危險遠不止他所看到的,當年的深淵之戰,永夜森林曾是一處戰場,其中有因為當年的深淵之戰而形成的「遺落戰境」,遺落戰境才是永夜森林中的絕境,同時永夜森林中還有極為狡猾和凶殘的土著,暗影族,那是無數商隊和強者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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