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睜開眼楮，一切都已靜止。
我輕輕地用唾沫濕了濕唇，慢慢地移動著身體。除了手背上有些輕微的疼痛，並沒有什麼大礙。
「羅生——」我低低地叫了一聲，轉過頭去。
在迷蒙的月光下，羅生靜靜地趴在在方向盤上。解開安全帶，我小心地推了他一把，但他沒有絲毫反應。
我有些驚惶，捧起他的頭。
「醒醒，羅生！」
他緊閉著雙眼，額頭濕濕的。我用手指觸模，粘糊糊的，是血！
我相信此時我的臉上已沒有血色。
「羅生，你不要嚇我。」我抱緊了他，「你不會有事，你一定不會有事！醒醒，羅生！」
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但卻讓我感覺到了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雖說很微弱，可他畢竟還活著，這對我來說已是最大的安慰。
額頭的血不是很多，但能讓他昏迷不醒，他一定傷得很重。我該怎麼辦？送他去醫院？可是以他的身份，我相信他寧肯死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公眾面前。
我守候在他的身邊，除了無望地想喚醒他，我已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夜已漸深，天空下起蒙蒙細雨，涼涼的。我打了個寒戰，意識到不能再如此下去，起碼我應該先把他帶回寓所。
車子深陷在雜草叢中。我打開車門，艱難地順著斜坡爬到公路上。
那輛肇事的大貨車早已無影無蹤。公路中車不是很多，好不容易攔住幾輛出租車，司機一听說要載一個傷者，而且還得先從斜坡下背上來，腳踩油門沒有一個不立馬逃之夭夭的。
在徒勞無益地奔走許久後，我傷心欲絕地坐倒在地上。
怎麼會如此，人心呢？羅生，你可知道你生存在一個怎樣冷漠的世界！你救過並認為可以信任的朋友出賣你；你曾經的生意對手想方設法地想把你關進他的實驗室；而在你受傷昏迷不醒時，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送你回家。你對人類的愛心，所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回報嗎？
細雨漸密，我的頭發凌亂地貼在臉頰。又是兩道亮光掃過路面，一輛車子快速從我身邊馳過。我拿緊背包頹然地站起來，從包中取出手機，我該叫120嗎？對了，還有一個人！我猛然想起「美麗人生」——游季，他是羅生的朋友，我有他的電話號碼，此刻我惟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他了。
打通了游季的手機，他二話不說，答應立刻趕來。
關機不到兩分鐘，手機響了起來，一看號碼竟然是游季，我連忙接听。原來我因為過于慌亂，忘了告訴他地址，而他也是個馬大哈，直到上了車子，才想起不知道該去哪兒。
具體的方位，說實在我也不清楚。只得拿著手機，一路向前尋找，終于在數十步外發現一塊路牌。將地點對游季說後，我就站在路牌下等著。
十多分鐘之後，一輛銀灰色的車子停在路牌下。車門打開，跳出一個黝黑健壯的成年男子。他根本沒問我是誰，就開始嚷道︰
「羅生呢？他在哪里？」
「您是游先生？」
「我是游季，如假包換。」他不耐煩地說，「喂，他在哪里？我怎麼連他的車都沒看見？」他揮舞著拳頭，「別騙我！要是咒我朋友出車禍，我不會放過你的！」
「羅生的車沖出了公路，陷在斜坡下的草叢里。」
「怎麼會出車禍？」他一邊跟著我向出事地點走去，一邊不停口地說話，「怎麼可能？羅生剛回海城那年，我拉他和一幫朋友去郊外飆車，那技術簡直沒話說。直到如今，當初在場的朋友也沒人敢再提飆車的。因為誰都心里有數，再練上個十年八年，也比不上羅生嘛，逞什麼能？喂，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就我那一身功夫的朋友會昏迷，你一個小女人竟毫發無傷？古怪，想想都……」
「閉住你的鳥嘴！」我忍無可忍，沖著他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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