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在黑鐵膽的一番妙語之下,白沙集團的這幾位老總們在酒桌上沒有被周思源他們窮追猛打,大家既盡了興,又沒有「及亂」。
李大白覺得,這就是黑鐵膽的魅力外交啊!
這次隨黑鐵膽一塊兒外出,從黑鐵膽的言談舉止中,李大白和白崇光對他更加佩服了。就連杜天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黑鐵膽比他強,雖然,他也在心里極力否認這一點,可事實就擺在面前,這也讓杜天龍的心里癮癮作痛。
杜天龍想,黑鐵膽這個人不是他們老杜家的福星,很可能是一個大災星。
原來,杜天紅和黑鐵膽不是在談戀愛嗎,差一點就到了訂婚的程度,可後來听說這個黑鐵膽又和白如玉的關系不一般。可見,對于杜天紅來說,黑鐵膽就是一顆災星。
自己呢,原來想從哥哥的手中接過總經理的權杖,可看黑鐵膽在集團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哥哥甚至把今年命名為集團的「黑鐵膽年」,足見在他杜天龍前進的道路上,黑鐵膽就是一顆災星。
細想想,還有更怕的。哥哥杜天堂是一個人物,這是公開公認的。可黑鐵膽也絕對是個人物,這是半公開半公認的。如果黑鐵膽要是崛起了,真的當上了集團的總經理,翅膀硬了以後,那哥哥在集團中一言九鼎的地位就會受到挑戰。因此,杜天龍覺得,就是對于杜天堂來說,這個黑鐵膽也是一顆災星。
想到了這個事,杜天龍就沒有心思喝酒、更沒有心思說笑了。
杜天龍甚至想到了黑鐵膽就是一個陰謀家,他已經騙過杜天堂和杜天紅,現在,只有他杜天龍的眼楮還是雪亮的。想到這里,杜天龍又有一些得意。
杜天紅上次還說他不好看書,你杜天堂可好看書,可你居然就被黑鐵膽這小子給騙了。知識越多越反動,你看的書越多,人就越糊涂。杜天龍就決定利用這一次與黑鐵膽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認真地模一模黑鐵膽的底。
杜天龍自豪地想,他得為老杜家負責啊!
席間,周思源還拉著黑鐵膽到外面出說了一會兒話。
這天晚上的飯局就安排在宋河集團內部,吃飯的雅間其實是兩間,外面是會客室,里面是宴會廳。
大家還在里面談笑風生,觥籌交錯,周思源和黑鐵膽就在外面的會客室里,一邊抽煙,一邊聊了起來。
見兩個人在外面聊的時間不短,杜天龍就借故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點上一根煙,來到了宴會廳的門口,外面就是黑鐵膽和周思源在聊天的會客室了。
杜天龍並沒走出去,而是站在門里面抽煙。他支起了耳朵在听黑鐵膽與周思源的對話。
外屋兩個人的聲音不大,加上里屋又太熱鬧,因此杜天龍听得挺辛苦。
周思源說,黑總啊,我們董事長是真心的,你再好好考慮考慮。至于年薪嘛,你放心,每年200萬是不成問題的。
黑鐵膽說,很感謝宋河集團對我的厚愛,不過,我眼下還沒有離開白沙集團的打算。
周思源說,你在白沙集團只是一個副總,我不知道你們有幾位副總,不過,你們這一次就來了四個。你雖然能干,只是其中之一。你到我們宋河就不一樣了,那是總經理。除了董事長,那就是你了。我們董事長又很放權,其實,在集團的運營上,你說了就算。
黑鐵膽咳嗽了一聲,說了幾句話,杜天龍沒有听清。
既然黑鐵膽咳嗽了,說明他可能意識到有人在听他的話,杜天龍只好又返回到了酒席之上。
杜天龍想,這一次和黑鐵膽一塊兒外出是對了,剛才他雖然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語,但已經反映出黑鐵膽這個陰謀家的新動向。這可是一個重大發現,必須得盡快向杜天堂匯報。
黑鐵膽如果變成了一個吃里扒外的東西,那就壞了。
李大白這時已經在回敬了,他喝下滿滿一大杯酒,然後笑道,今天晚上太高興了,我就借花獻佛,給宋河的老總們每人回敬一杯。
白崇光說,就是,就是。
恰好周思源和黑鐵膽從外面進來了,周思源就大聲說,這可不行,還不到反客為主的時候。
接下來,酒桌上你來我往,又是一陣亂戰。
最後,黑鐵膽說,周總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天晚上我們喝的非常開心、非常盡興。這樣吧,喝酒到此為止,好好睡一覺,明在我們想去老子故里轉一轉。
周思源咂咂嘴,意猶未盡地說,那好,我們都听黑總的。明天早晨吃罷飯,我陪你們一塊兒去。
黑鐵膽說,不必了,不必了,我們自己去就行。
周思源說,那可不行,還有很多問題我得當面向黑總你請教呢!
黑鐵膽說,周總太客氣了,弟兄們多切磋。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來到鹿邑縣的太清宮鎮,這里就是相傳的老子出生地,是正宗的老子故里。
黑鐵膽對老子極為仰慕,他對老子的「無為而治」、「治大國如烹小鮮」等觀點極為贊同。這些觀點,他還曾和白如玉進行過深入的探討。因此到了鹿邑縣,黑鐵膽是無論如何要到太清宮來參拜一下老子的。
在太清宮鎮,周思源說,這個地方,幾千年來一直是官方與民間傳統公認的老子故里,歷來是官方、民間老百姓祭拜老子的聖地,並且獲得了當代絕大多數中外權威機構對鹿邑老子故里的支持與認可,歷史上曾有八位皇帝親臨鹿邑祭拜老子。不過,最近這十幾年來,我們的鄰居、安徽省的渦陽縣,卻在和我們爭老子故里。
黑鐵膽說,這是一個共性問題。
為提高各自的知名度,不少地方都在爭歷史上的名人。
比如河南的南陽和湖北的襄樊已經為諸葛亮的躬耕地爭論了多年,一方說「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另一方說,我們從小就學過一篇課文叫《隆中對》,隆中在哪里?隆中就在襄樊。
其實,這個爭論已持續了上千年。元、明、清三代官修歷史、地理治書,均認定諸葛亮躬耕于漢水以北的南陽。襄陽人說,諸葛亮所說的南陽並非今日的南陽,東漢時的襄陽屬于南陽郡管轄。有習鑿齒著的《漢晉春秋》為證︰諸葛亮家于南陽之鄧縣,在襄陽二十里,號曰隆中。
這個官司打到清朝的時候,清朝有個叫顧家衡的人,他是襄陽人,後來到南陽做知府。南陽就說請你襄陽出身的南陽知府來斷斷這個案子,到底是屬于哪兒的?這個人就很為難,他說這個是南陽的,他老家不干,他說這個是襄陽的他這個官就做不下去了。于是,他寫了一個對聯︰心在朝廷,原無論先主後主;名高天下,何必分襄陽南陽。意思是說︰心系朝廷,就是諸葛亮的心是在朝廷的。原本就不論先祖和後祖,又何必分襄陽南陽?兩邊人都不得罪。
新中國建立後,襄陽與南陽最典型的一次論戰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這年,國家郵電部決定發行《三國演義》系列郵票。這套郵票最初有五組選題,其中第二組里有一枚《隆中對》小型張。按慣例,這枚具有特殊意義的郵票問世,應該選擇一個有意義的地點舉行首發式。為此,再次點著了襄陽與南陽有關諸葛亮躬耕地之爭的戰火。最終,郵電部只得取銷了《隆中對》小型張的發行,令廣大郵迷嘆惜不已。《隆中對》畫稿的設計其實是很有詩意的︰茅廬里,手握羽毛長扇的諸葛亮與腰佩長劍的劉備談興正濃;窗外,躬耕地旁的三棵歪脖子樹,一頭臥地老牛悠閑自在。
時至今日,南陽和襄陽仍在不遺余力地爭取。如果諸葛孔明知道了這件事,不知會做何感慨?
黑鐵膽又笑笑說,其他還有朱元璋故里爭奪戰、魏征故里爭奪戰、二喬故里爭奪戰,還有杜康的釀酒地了,赤壁古戰場了,吳承恩創作《西游記》的花果山了,等等,不勝枚舉。對于這些歷史上的名人佳話,大家都在爭,似乎還可以理解。但還有一些地方在爭西門慶、潘金蓮,在爭周扒皮,在爭南霸天,這就有些讓人糊涂了。
周思源說,沒辦法。這就是中國的國情。
黑鐵膽問,周總啊,你們和渦陽是怎麼爭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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