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洗完澡,困得眼皮都開始打架了,她扒拉地用毛巾擦了幾下頭發將將把水分吸去一些,就趴到床上準備睡覺,突然敲門聲響起,她睜著一雙朦朧睡眼,走過去開了門。
「謙哥哥?」暖暖撐開眼皮,瞅了眼站在門口的人。
鐘謙看著耷拉著一頭凌亂濕發的暖暖,目光掃過房間里那張被子有動過的床,皺眉說道︰「怎麼頭發還沒干就想睡覺,先去把頭發吹干下樓吃點東西再睡。」
「哦。」嘴上是這樣應著,然而身體反應卻不是,暖暖慢吞吞地轉身就要回床上去睡覺,後領卻被拎住了。
「往哪走呢?樓梯在那邊!」
鐘謙有些哭笑不得地拎著暖暖睡衣的後領,將往房間里走的暖暖扯住,等暖暖站定了才松開後領改拉手腕,領著暖暖下樓去。
張嬸走過來從鐘謙手上拉過暖暖,說道︰「不早了,謙少爺去休息吧,這里有我看著就行。」
「嗯,一定要她把頭發弄干再去睡。」鐘謙看了眼已經困得眼楮都睜不開了的暖暖,囑咐了一聲便上樓去了。
見鐘謙上樓了,張嬸轉頭看著身邊腦袋一點一點磕著的暖暖,臉上的表情微緩,看到這小孩,她總是容易心軟,也說不清是因為同情還是喜歡。
「小夏,先喝杯酸梅汁,醒醒酒。」張嬸將暖暖拉到餐廳,將放在桌上的杯子端起來遞到暖暖嘴邊,照顧著這個被酒精催眠了的少女。
暖暖腦袋里一片漿糊,對于吃東西和吹頭發以及回房間睡覺的過程她完全不記得了,清醒的時候嗓子眼火燒火燎的,頭暈得像雲端漫步似的。睜開眼,卻是一片漆黑,她一時還有些沒反應自己身在何處,等適應了黑暗看清楚一些東西後,她才反應自己還在鐘家。
「呃——」沙啞干澀的聲音溢出,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坐起來,打開壁燈,一只手扶著頭,拿過床頭櫃上擺著的水杯,一口喝了一整杯水,卻仍覺得喉嚨干渴,下床穿上鞋,剛站起來,身體就晃了下,差點沒站穩。暈暈乎乎地走出房間,找到了擺在廊道上的飲水機,彎腰準備接水,身體猛地前傾,她一瞬間清醒了,伸手撐在牆上,而拿著杯子的手不禁意一松,杯子「啪」的掉地上……碎了。
暖暖顧不上一地的杯子碎尸,一只手撐在牆上,一只手扶著頭,呼吸緊促而困難,渾身冒著冷汗,腦袋又陷入了一片暈眩中。
斜後側的房門打開來,鐘謙走了出來,一眼看到了扶著牆的暖暖,地上的玻璃碎片也映入眼簾,他快步走到暖暖身邊,問道︰「怎麼了?」
「……暈。」暖暖喘了口氣,擠出一個字,嘶啞的聲音嚇了鐘謙一跳。
鐘謙伸手撫上暖暖的額頭,觸到的是一片燙熱,仔細一看,暖暖的臉色卻是慘白的。這太不正常了,任誰也知道暖暖這是病了。
鐘謙轉身回了房間,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身衣服,又拿了一件外套出來裹在暖暖身上,把暖暖背起來就下樓去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時隔三日,暖暖又進了醫院。
打了消炎針,吊了幾瓶藥水,終于把燒給退了。
暖暖爽爽快快地睡了一覺,而另一個人再度在病床邊守了一夜。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鐘謙直起身來,一只手抬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另一只手從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機來,掃了眼來電顯示,接了電話起身走向衛生間,並關上了門,隔了聲音以防吵醒生病的人。其實在鈴聲剛響起的時候,暖暖就被吵醒了,她一眼就看到了趴伏在床邊休息的鐘謙,只是後者關顧著接電話去了倒是沒注意她醒了。
她坐起身來,微微皺著眉,回想昨晚上的事。
這次她太大意了,身體本來就體質弱,怎麼經得起醉酒的折騰,這不一折騰就折騰到醫院來了。她倒是習慣了生病時的痛苦,就是把鐘謙這大少爺給連累了,估計鐘大少爺這一年進醫院的次數全耗在她身上了。
醫院虐她千百遍,她待醫院如初戀。她和醫院的孽緣大概這輩子都解除不了了。
所以賺錢實在太重要了……
不多賺點錢,把自己這虛弱的身體補補,再這樣大病小病下去,她家會一直清貧如洗下去,不管怎樣,她都不會再步前世的後塵。
路,只有靠自己走,才不怕被別人拋下,摔得粉身碎骨。
「暖暖,加油!」暖暖握著拳頭,熱血沸騰。
「想加點什麼油,豬油?菜籽油?還是花生油?」鐘謙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暖暖給自己鼓氣加油的場面,忍不住調侃道。
鐘大少爺的話如同一潑涼水灑下來,澆得暖暖滿腔熱血全冷了下去。她嘴角微抽,念在鐘謙帶她來醫院的份上,她沒有頂回去。
「謙哥哥,昨晚真是麻煩你了。」
「是我把你帶出家門的,自然也會送一個健健康康的回去,不然我怎麼和你媽媽交代。」
暖暖笑了笑,掀開被子就要下病床,一邊說道︰「我退完燒了,回去吧!」
「不行,你今天得留在醫院,等醫生說不會復發再回去,順便做個全身檢查,要是哪里出了毛病就乘早治療。」
暖暖張了張嘴,又默默將反對的話噎下去,畢竟這也是為了她好。說起來,她回去也要拉著媽媽和陽陽去做一下全身檢查,體質再好的人那樣生活幾年身體也會慢慢垮掉。前世她是在大學畢業後才知道媽媽得了胃癌的,只是那個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只能做透析化療來延長生命,若不是化療費用太高,輟學打工的陽陽也供應不起才打電話和她說,她恐怕得等人死了才會知道。
曾經錯過了太多,今生定要一一補回來。
「我要去給一個朋友送行,就先走了,你不要到處跑,一會兒張嬸會過來陪你。」鐘謙整理了一下衣襟,囑咐了暖暖一句,離開了房間。
暖暖看著空蕩的病房門口,嘴角微微彎起,這一世什麼都改變了,曾經她在鐘家住了近十天也沒有見過鐘謙,曾經鐘家人對她只是施舍一點道義上的同情,而現在的種種都表明,只要她好好謀算,就會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