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春心憂心的是,步率說步飛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回去」很可能指的是回尊殺樓,而她作為步飛的附屬品,也要跟著一起去尊殺樓了。
這樣一來,老哥他們還能找到她麼?她可沒忘了花落曾經說過,尊殺樓在江湖上風雨飄搖了這麼久卻始終沒有被推倒過,顯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真坑,一個廚房而已,有必要在自己家廚房放那麼多能要人小命的東西嗎?春心瞪著菜櫥發呆,她一邊琢磨目前處境,一邊在廚房里翻吃的。
可是,鍋里那還有余溫的肉末炒蘑菇應該是今晚的菜吧?為毛她從里頭嗅到了一絲砒霜的味道?
案板上放著一根紅燒雞腿,可雞腿上面那一層粉末不是調料粉而是雷公藤。
菜櫥里的碗碟洗得亮晶晶,可她怎麼都覺得亮得有點過分,那上面透著一絲甜膩的詭異香氣,顯然也是抹了毒的。
喂,這是你家廚房好不好,你不怕自己沒分辨清楚結果毒死你自己嗎?春心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喵的,這到底是誰干得好事啊?從她這一路走來都沒看見半個下人之類的活物存在的事實來看,很可能是步飛小美人親自搞定的。
再一次,她肯定了自己的認知,步飛絕不是柔弱偽娘神馬的,那是一標準的蛇蠍美人,披著羊皮的狼。
可是,吃的在哪兒啊?她就不信了,絕對不可能所有東西都帶毒的,至少那爺倆的飯里頭就是正常的飯菜,這廚房里頭一定還有不帶毒的東西才對。
翻翻翻,堪比鬼子進村大掃蕩式的地毯式搜索,春心將每一個角落都翻了一遍。順便到處敲擊牆壁地板,看看這里有沒有什麼暗門密道之類的東西。
可半天過去了,她發現……真的沒有!既沒有吃的,也沒有暗門。
「坑人,沒有吃的還讓我來吃……」筋疲力盡的往柴堆邊一坐,春心怨念的抱怨起來,「你早說不給吃的啊,早說我中午就多留兩個饅頭了,哪有這麼虐待兒童的,是不是想餓死我然後把尸體拿去換你的令牌哦……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直接給我來個痛快的……」
步率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來︰「你要怎麼痛快?」
那聲音在寂靜一片的夜里顯得格外滲人,春心嚇得一個激靈從地上跳起來,隨後才反應過來。哀怨的說︰「你讓我來這里找吃的,可什麼吃的都沒有,讓我找什麼啊?」
步率邁步進了廚房,兩眼一掃,就覷著案板上的雞腿道︰「那不是?」
「大叔。你家是鬧耗子吧?那玩意兒喂了耗子倒是不錯,明天就能來給耗子收尸了。」
她果然懂。步率眉頭微挑,回頭看了一眼兒子,果然飛兒眼中也閃過一絲詫異。自己的兒子,當爹的當然最清楚,步率相當了解步飛每次做過飯後。剩余的東西全都會下毒的習慣,若是誰不長眼的進了他們家廚房,若是不長眼的吃了點什麼東西下去。後果是顯而易見的。他就是想看看這個能穩住楚河的傷勢的藥鋪小丫頭究竟有多大本事,對這些毒藥有多少認識,當然,他也沒真打算讓這丫頭因為誤吃了東西而掛掉,不然也不會吃過飯就帶著兒子過來了。
「給。」步率在灶台邊搗鼓了幾下。手里就多了兩個饅頭。
果然還是有能吃的東西。春心接過來小心打量了一番,看起來是沒什麼異樣。聞起來也沒有不對勁的味道,可有了前面的經歷,她不敢直接就那麼啃下去,兩只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步率。
「吃吧,說了不會對你下手。」步率覺得有幾分好笑,這個狡黠的小丫頭似乎很惜命的樣子,這樣很好,懂得惜命就不會亂來,會省去不少麻煩的。
春心眼楮眨了眨,小聲道︰「那是大叔你……話說,你兒子會不會把我給……」是她多想了吧,步飛再怎麼冷漠也只是個十一二歲的稚女敕少年而已,就算是有個殺手老爸,也不至于這麼小就也進了這一行吧。
听春心這麼說,不知道為什麼,步率的眼神忽然就暗了一下,隨即冷聲道︰「哪來這麼多廢話,出去。沿著路一直走回剛才的屋子,走錯了路別怪我沒提醒你。」
好嘛,又趕人了,話說不帥的雞叔叔啊,你似乎有什麼心事,還是關于你兒子的,不會是你也在懷疑你兒子的血緣問題吧?打步飛身邊走過時,春心忍不住抬頭再次貪婪的欣賞美色,順便送上單純無辜的笑臉一張。
既然二十一歲的楚石頭可以磨動,那一十二歲的步飛應該也能磨得動,只是技術問題。蛇蠍小飛飛,你就等著我來好好的服侍你吧。
自始至終,步飛一直在旁邊看著,除了在春心說出飯菜有毒的時候有過那麼一絲詫異以外,再沒見他臉上出現過別的神情。直到春心遠去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他才轉向步率說道︰「爹,令牌在她那里?」他有听到那丫頭說出令牌二字。
「恩,春尋是她的兄長。」步率點點頭,伸出手去想要拍拍兒子的肩膀,可伸到一半卻又在兒子清澈如水冰涼如月的眸光中硬生生停住了,輕輕擺了下說,「那些你不要管,我只是看著丫頭還算有趣,給你帶來解解悶罷了,這丫頭機靈,不會死得太快,你娘不會在意這個的。」
「謝謝爹。」雖是感激的話,可怎麼也听不出有多少情緒在里面。
不過步率也不在意,他只是想看看這個丫頭究竟能不能幫到飛兒,若是能,飛兒自是不會讓她死的太早,若是不能,死便死了,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天色不早,你早點休息吧。」他打發兒子去休息,自己卻在一旁坐下皺眉沉思起來。
羽兒,我知道這次的決定會讓你不高興,可是,這是我這些年來唯一一次違背你的心意,希望你不會恨我。
想到恨,他忍不住又苦笑起來。恨?羽兒會對他有這種太過劇烈的情緒麼?
這是什麼地方?春心揉著腦袋艱難的睜開眼楮。
是一間屋子,有一張床,靠窗有一張書桌,另一邊擺著兩把椅子一張桌子,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不過,她可沒小看這些擺設,雖然少,但絕對都是精品,無論是木料還是做工都不是小門小戶人家能用得起的。她只記得自己被步率直接當生日禮物送給了步飛那個蛇蠍小美男,然後呢?好像第二天天不亮,步飛就要回尊殺樓,但為了不暴露通往尊殺樓的路,他直接無視她的申請一把打暈她了事……
喵的,你們爺倆長得不一樣,脾氣不一樣,行為習慣怎麼這麼統一!打來打去,萬一把我打成智障怎麼辦?萬一把我給重新打穿去了別的世界怎麼辦!
春心模著自己隱隱作痛的後腦勺呲牙咧嘴,再看看自己所在之處,不禁更加憤慨,旁邊就是床,你把我丟床上能怎樣啊,非要把我丟到床邊,你丫不睡也不讓別人睡是不是?
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子在哪兒呢?
正想著,門被無聲的推開了,一身淺藍色長衫的步飛面無表情的走過來,隨手丟給春心一堆衣裳,薄唇微動,吐出一個字︰「穿。」
原來真有適合各種顏色的美男存在。她一直以為一身黑衣才能將步飛的美色襯托出來,可早上的步飛卻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衫子,那叫一個出塵離世啊,讓她頓時就看直了眼,現在他又換了一身淺藍色,怎麼看都稱得起一個美人如玉,連本來因為削瘦而顯得有些柔弱的身子都多了一絲圓潤。
然後,一排黑線就從她的額上滑落,大哥你說話敢再簡短一點嗎,就給我一個「穿」字,穿毛啊?是給我穿,還是讓我服侍你穿?她隨手抖開一件看了看,唔,要是穿到步飛身上,似乎顯得有點小了,那麼,是給她穿的了?
低頭看看,可不是麼,她這一身衣裳這兩天跟著步率折騰,早就成了悲劇了。
「嘿嘿,多謝。」送上感恩的笑臉,然後順便送上趕人的請求,「麻煩回避一下好麼?」雖然我才八歲,可我也是個妞啊,我將來還要嫁人呢。
可人家壓根沒有理會她的意思,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就直接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淡定的喝茶了。
……這是要留下來欣賞蘿莉更衣的意思麼?看不出你丫人不大,心還挺成熟啊。春心氣得磨牙,可她能怎麼樣?把步飛趕出去?得了吧,人家一只手就能把她提起來的說。
四下掃視,這簡單到連個隔斷都沒有的房間是鬧哪樣啊,春心抱著衣裳皺眉,這里不同于她那平淡樸實的生活環境,步飛也不會是張梅花那一類的人物,恐怕就算才十一二歲,也不會心慈手軟到哪里去,在還沒徹底模清這小子之前,要是拖拖拉拉惹了這小子不爽,吃苦頭的不會是別人。
好吧,你不出去,那我就爬你的床,誰怕誰啊?春心沖步飛撇撇嘴,直接跳上床,然後放下兩邊的帳子,看吧,這不是擋上了麼?其實她也只需要換掉外面的衣服而已,里面的根本不用動,想她在現代泳衣都不知道穿過多少次了,其實沒必要糾結這個問題。只是她自己也漸漸發現,在古代久了,不少想法和習慣竟然也被潛移默化得向古人靠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