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大驚，又不敢大聲張揚，「不行，當然不行。」
他笑一下，少有的那種，又讓她一時被美色所迷。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廢話。」
「不要？」
「不。」
「你反應那麼強烈，干嗎不要？就不怕影響了身體健康？」
「沒你那麼神經。」
「這樣叫神經了？」他貼她耳邊說話弄得她渾身癢癢，「晚上，在家等我。」
千凝嘴巴抿著，羞得要命，沒做聲。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乖。」
他又與她親吻一回，才下車去。
千凝在車里整好衣服，他先下車回去，她才敢回去。他們倆一前一後進了飯店，不知怎的，她總有些做賊心虛，和喬振東不小心踫到一起也會往一邊躲。
喬振東的生日，過得還算樸素，听公司里的員工說，這個老板不喜歡鋪張浪費，對過生日這樣的事情沒什麼概念，也從來不張羅這事，秘書小張選飯店也都選了小地方。
晚間，席散了。
有女員工主動和喬振東攀談的，不知道說了什麼，喬振東貌似說了什麼回絕的話，女員工笑了一回走了。
喬振東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也跟著大伙兒一起撤了。
電梯間里頭有點擠，陸千凝被人擠著到了他旁邊。
她眼楮不敢往別的地方看，心里萬分不自在，好像在搞地下戀情似的。
喬振東一手搭著西裝外套，身上穿著白襯衫，領帶打得整齊，頭發也一絲不苟的，他個子高，即使站在最後面，他的臉也能出眾地映在電梯門上。
他這個老板如此平易近人，又讓人不敢靠近，他的距離感，說不清，只能親自體會了才知道，原來這樣的男人，真是存在的。
他笑，他皺眉，他的所有行為表情，都讓人感覺不到不妥，他一貫波瀾不驚，倒真讓人懷疑，是否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緊張，什麼樣的女人，才會讓他放進心里。
最近的一次，被他的好寵幸的幸運兒，恐怕就陸千凝那個小員工了。
電梯間里擠了很多人，一起沖進來，沒響，順利下去了。
男男女女在一起開了一會兒玩笑，就沒了聲音，在老板跟前，總是有些放不開。
喬振東站在陸千凝旁邊，襯衫袖子挽起來，露出一截小臂，膚色健康。
他放下手臂，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握住千凝的手，還撓她的癢。
千凝一身雞皮疙瘩起來，咳嗽一聲。
他倒是握得更實誠，惡作劇似的又撓她手心。
他映在電梯門上的那張臉，依舊波瀾不驚的，好像干這事兒的人，不是他。
他偷偷和她拉手，沒人知道。千凝有種做小賊似的刺激。
電梯快到一樓的時候，他電話響了，他沒接，想是個不重要的電話，或者，是個特別的人打來的，他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這人是誰，直接可以決定接還是不接，或者是過會兒再接。
後來他的短信又響，他松開她的手，去模手機，拿出來看一眼，很快收起來，再去模千凝的手，卻是模不到了。
電梯到了一樓，他出電梯電話就進來了，這次他接了。
千凝從他身邊走過，听見他說︰「很多年不過了，不必麻煩……」
後面的話，她也沒听清，就被周圍嘈雜聲給蓋過去了。
千凝臨走時在玻璃門上見著他的影像，他低著頭講電話，不知道前面的她放慢腳步了。
他嘆了口氣，說了聲好，然後就放了電話。
他抬起頭的一瞬間，千凝仰起頭，挺起胸，推門出去，給他留下一個急于奔出去融入大部隊的背影。
家里沒什麼東西可做，大家才剛吃完晚飯，再做沒什麼新意。
喬母打過電話來，跟千凝聊了一會兒，听說兒子不在家，追問︰「他上哪去了？」
「可能是有事吧！我也不知道，他讓我晚上等他回來，應該很快會回來。」她安慰喬母道。
「哦，他要是回來晚了，你就打電話催他，什麼日子，放老婆自己在家等著，不懂事。」
「媽，我沒事，他很忙，我知道的。」
「多多真懂事，振東要是對不起你，我第一個不同意，你放心，媽給你做主。」
「媽，您不用擔心，我們挺好的，他不會做出格的事。」
「哎！總之，多多，振東要是哪里讓你生氣，你就跟媽說，媽替你管他。」
「知道了，媽，您早點休息吧！太晚了。」
「好，你也注意休息，那我就不等他來吃飯了，你們小兩口好好過就行了。」
「好，我們倆沒事兒就回去看您。」
千凝在電話里安慰喬母一通，自己心里卻不是那麼有底。她對喬振東了解不是特別多，還沒到那個程度，但憑她身為一個女人的直覺，她覺得，今晚上，他會很晚回來，她不想去深究原因，畢竟，她在這場婚姻里，沒打算要求他給的愛情。
到了這個階段，可能雙方都不再有了。
千凝在手機應用里看了幾個雞尾酒的調試方法，自己調了幾次嘗試，調到半路，停電了。
屋里忽然就一片漆黑，她嚇了一跳，眼楮看不見，不敢亂動，在黑暗中忐忑地適應了好一會兒。
拿出手機照亮，點蠟燭，放桌上點起來，再把剛調制的雞尾酒倒一杯放桌上，倒有點燭光晚餐的浪漫。
她為喬振東準備了禮物，早在一個禮拜之前就準備好了，她並非是一個特別浪漫的人，可喬母把這日子放心上，她這個當兒媳婦的自然不能忘了，就早早做了準備，喬母見兒媳婦有準備了，想起人家兩個新婚，也就不跟著去湊這個熱鬧，跟千凝說好了，生日他們倆一起過，她就不來當這個電燈泡了。
千凝為他畫了一副畫，她不是專業選手，只是個業余的，也多年沒畫過了。自從大學開始，她就忘了這個愛好，整天和宋宜廷愛來愛去，自己倒是給忘了，去年才撿起來，發現原來自己還有這麼多被忘掉的愛好，沒事也在日記里畫畫，現在有畫畫用的軟件，她都不習慣，只喜歡用筆畫的。
這畫也是她臨時趕出來的，一個禮拜，得了空就畫幾筆，都是在喬振東不知道的時候，一個禮拜，他的輪廓就出來了。
千凝沒想要搞什麼特殊慶祝，完全是因為覺得他什麼都不缺，錢買來的東西他不見得喜歡，何況他這個人性格太古怪，不如，就趁著自己一點點拼湊自己的同時，順便畫一個禮物給他，倒是不用浪費腦細胞去想挑禮物的事情。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這一點昏黃燭光，照不亮整間屋子，只照亮這一小塊空間，牆上有她孤單的影子。
放在桌上的電話，終于響了。
「喂？」
「睡了麼？」
「嗯，已經躺下了。」她說。
「……那就早點休息，我會晚點回去，別等我，把門鎖好。」
「一夜不回來麼？」
「我會盡快回去。」
「有急事？」
「回去，我再跟你解釋。」
「看來我想和你說生日快樂也沒必要了，太酸溜溜了吧！我覺得也是，反正今天眼看著就過去了，我白天也已經祝福過你，那就這樣吧！我掛了。」
不等他回答，千凝就把電話掛了。
那幅畫她看了又看，越看越覺得畫得不好，這樣的東西當禮物送人，也太拿不出手。
喝了兩杯雞尾酒，把畫扔進垃圾桶，然後爬上床睡覺去了。
這一天，好像很多事情都有預兆，還沒睡實，電話響了，來電的人是宋宜廷，倒是許久沒有他的消息。
千凝猶豫了一會兒才接。
夜里十點，千凝從出租車上跑下來，奔進醫院。
宋宜廷正好從里頭一件病房出來，見著千凝有些疑惑又有些高興，「多多，你怎麼來了？」
千凝仔細瞧他上下左右，「你不是被車撞了？」
「我是被車撞了，不過沒事。」
「沒事？被車撞還沒事？有沒有腦震蕩？你有沒有做檢查？」
「做過了，都做過了，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擦了一下而已。」宋宜廷笑說。
千凝仔細端詳他，皺起眉頭，「……下次，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
「剛才是我一個同事送我來醫院的，他有急事兒不能看著我，就拿我手機隨便打，你的號碼是一號，我不知道他會打給你，我也是剛看見你才知道。」
「算了，你沒事就好，不過，你真沒事麼？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當然沒事，你看我，不是好端端的麼？」
千凝又仔細瞧他一回。
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幾處，手腕和小腿露出來的皮膚有擦傷，都擦過藥處理過了。
她這才放下心來。
「上次的事，我一直想道歉的，沒找著機會，也不好意思再找你。」宋宜廷說。
「我都不記得了，算了。」
「我那時候轉不過彎兒來，接受不了你結婚的事實，不過現在好了，我不會再找你麻煩。」
「別說這樣的話，你有事，還是可以告訴我的，但是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我會認真，還以為你臥床不起了。」
「還好我沒事，害你擔心了。」
「你沒事就好，你走路沒問題麼？回家行麼？」
「不是一直在走路？我沒事多多，真的，放心。」
「宋宜廷你要是為了讓我一時放心，而忍受痛苦，那只能說明你傻，我才不會領情的。」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高尚！」
晚間，醫院電梯並不繁忙，不像白天，等個電梯要很久。
千凝和宋宜廷進電梯的時候里頭還有空位，雖然有兩個輪椅，但裝下他們兩個人沒有問題。千凝站進去電梯響了，宋宜廷在另一頭站著，看她與他站那麼遠，電梯又響，就拽她的手給她拽過來了，輪椅一邊正好站下他們兩個人，這一次沒響，電梯即將順利關門。
沒等兩扇門合上，外頭就又有人按，門又敞開了。
這時候，電梯里有人說，滿了，進不來了，等下一趟吧！外頭那人還站著，千凝抬頭去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見了喬振東，站他旁邊的，還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大夫。
這一刻，千凝忽然覺得，這電梯里實在太擠得慌，太滿了，再容不下門外那兩個。
陸千凝身上穿著一套家居服，神色微斂，不再如往日那樣孩童稚氣，似乎在為身邊臉上有擦傷的那個人擔憂著。
四個人相遇，兩個門里，兩個門外，互相看著。
其實這個對視的時間相當短暫，可回味起來，卻又總覺得太長，長到他們總能記得相望時的神色。
千凝沒說什麼，直接把電梯按了關門鍵，低下頭去，等著降落。
電梯下行，宋宜廷瞧她一眼，說︰「怎麼回事？」
「沒什麼。」
「吵架了?」
「都說了沒有。」
宋宜廷被千凝硬給塞進出租車里，同時被她警告，「你要是敢管多管閑事，我這輩子都不見你！」
她的第一次發威，宋宜廷沒有違背。
陸千凝隨後就上了一趟公交車，並不知道是幾路。
她被自己這股莫名的情緒給弄得煩躁，把自己塞進人群喧鬧中。
車里人塞得滿滿的，她走進里頭，擠進人群，被人怨了幾次。
如她所願，車子順利開走了，旁邊有人聊天講笑話，講這一天遇見的趣事，講某個電視台演的電視劇結局，講明天早上要吃什麼，講今天又上映了某個新電影……
千凝的腦袋空白一片，只留剛剛的那一幕景象，她甚至聞到郝佳身上那股香水的味道，他曾經用過。
車里有女孩子聊天，說話很大聲。
「你看那跑車，一直貼著我們的車，不是追誰呢吧！」
「哪個哪個？」
「灰色的那個，里頭那男的好帥啊！」
「讓我看看，真的真的啊！奇葩絕對是奇葩！趕快拍一個，發微博上去，快快快！」
人群騷動起來，紛紛往窗戶外頭瞧，千凝背對他們，事不關己。
「他往這里看了，是不是真找誰呢？」
「不知道，不會是要在這里上演什麼求婚情節吧！」
「啊？不會這麼浪漫吧？我要直播！」
「我也要直播，看咱倆誰轉發量高！」
千凝手機在包里響起來，她知道是誰，設過特殊鈴音的，她沒接。
「加速了，加速了！」
「好像要攔下我們的車。」
千凝只覺得車身猛然剎住了，車里的人流往前涌去，又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之後，車身動了動，有人上車，硬擠進來。
然後有人拽住她的胳膊。
這人不是別人，就是剛剛還和他的初戀情人在一起的她的丈夫，喬振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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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四更捏一起了，祝大家看文愉快。
23日更新（四萬字）提前至零點，正式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