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是……」男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韓冰像被凍在冰晶中一樣不能動彈,懸在半空,只眼角的余光看到姚清楊慢慢走進視線。
他手里拿著食盤,似乎吃光了東西,想到廚房中再拿些。而他的話,是問向紅衣女。
怎麼?姚清楊也見鬼了嗎?說起來,當時搶救紅衣女時,他是主治醫生。若說他與她之間有什麼瓜葛,紅衣女是唯一的聯系。可紅衣女已經死了,那魂魄來干什麼?報仇?但是紅衣女的死與她無關,姚清楊沒辦法救活紅衣女也不是他的錯。再者,魂魄可以穿過千山萬水,橫跨大半個中國而來嗎?
一連串的疑惑,甚至掩蓋住了韓冰心里的恐懼。
「我叫桂姐,也住在這里。」紅衣女微微一笑,風情萬種。
「我怎麼沒見過你?」姚清楊態度很溫和,不像對韓冰那麼聲色俱厲。
「我早就住進來了,只是因為生病,一直關在屋里罷了。」叫桂姐的紅衣女輕聲道。
「啊,你哪里不舒服?我是醫生,可以幫你看看。」姚清楊很好心。
桂姐一回手,推開了身後房間的門,「那謝謝你,快請進。」
屋里,沒有開燈。從韓冰的角度看,里面黑幽幽的,深不可測。
「別去!」韓冰拼命大喊,可叫出不了聲。
桂姐側身,讓姚清楊進屋,然後食指貼近紅唇,對韓冰做了噤聲的姿勢。
韓冰急得不行。用力扭動身體,想擺月兌無形的束縛。可到頭來,她驚恐的發現自己不知為什麼變成了一幅人皮畫。就掛在桂姐房間的牆面上,根本無法移動。
而桂姐一進屋,就柔若無骨的倚在了姚清楊懷里。
姚清楊略挪了挪身子,「桂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我就是什麼意思了,姚醫生。」桂姐媚笑,「我見過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男人想什麼,要什麼,我一眼就看得出。這旅店處處詭異,你心里驚慌,可不正要點事情發泄發泄嗎?」
她果然是做那種事的。可她是個鬼。鬼小姐!不然,她怎麼知道對方姓姚?
「我們今天搜查旅店的時候,每個房門都敲過,好像沒有人住在這兒啊?」姚清楊沒有注意到破綻,只不安的又動了動。似乎感覺出了事情的不對。
「敲門沒有人回答,或者,因為房間里的不是人!」桂姐笑了起,半真半假。
姚清楊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一轉眼,看到桂姐的身體被燈光映出了光影,又暗松口氣。
「真會嚇人。」他強笑道。「你有影子。」
「誰說有影子的,就一定是人?」
「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子今天都跟你拼了。」姚清楊突然惱羞成怒,把桂姐按倒要在床上。
韓冰閉上眼楮。可不想看到這無恥的一幕。但桂姐咯咯的笑聲和姚清楊野獸般的粗喘令她沒辦法忽視發生的事。
這個姚清楊很有問題,遇事後的反應過分極端,難道他平時溫文爾雅的外表全是偽裝,只有現在的他才是真實的他?前一刻,他還被這詭異莫名的旅店、隱藏的鬼怪嚇得魂不附體,表現出人性中最卑鄙和膽怯的東西,可後一刻,他做事無所顧忌,和陌生的、不知是人是鬼的桂姐打得火熱。似乎,桂姐身上的紅衣刺激了他,令他失去理智,變成一頭可怕的瘋牛。
「把衣服月兌了!」他吼叫。
「你不喜歡這件衣服嗎?你不是最喜歡女人穿紅衣服?」
「少廢話!」
「好吧。這樣如何?」
「啊!」
听到姚清楊的慘叫聲,韓冰情不自禁的睜開眼楮,隨後嚇得差點暈死過去。紅衣如雲,飄下後是丑陋的真相。
一個女尸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肉被刀割成一條一條,整齊的貼在骨頭上。桂姐的臉,青白死灰,發如枯槁,眼神空洞而呆滯,詭異的是,只有那雙紅唇仍然是活的,咧開來,襯著發黑的牙齒,嘻笑個不停。
姚清楊嚇得歪倒在床的另一側。
「怕什麼?這不就是我本來的樣子嗎?是你叫我月兌掉衣服的。」桂姐「溫柔」地說,「我的衣服,就是我的偽裝,誰知道這層人皮下,究竟是什麼的黑心腸。」
天使給予,魔鬼貪婪,靈魂在不為人知的深處。
不知為什麼,韓冰突然想起春七少說的這句話。
「啊!」姚清楊又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起來,試圖逃走。
可是紅影閃過,他又跌回到床上。這一次,女尸重新變成了桂姐。
「別走,誰都得付出代價!」桂姐說著,突然張大了四肢,臉上也露出凶狠之色。
她,就像融化了一樣。整個身體,連同那件血紅色的長裙,迅速展開、平伸、直到融為一體,化為血海。只她的頭還飄浮在血海之上,憤恨地看著姚清楊深深陷入。
「救命!救命!」姚清楊拼命掙扎,在血色上輾轉翻騰。
好不容易,他翻過了身,仰面朝天,可有一雙手從下方伸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他呼吸困難,臉上很快呈現出青紫之色,額頭上的青筋、瞪大的眼珠、暗紫色肥厚惡心的舌頭全突了出來。接著,更多的女人手從血色中伸出,似乎床墊下有無數死人,似乎那張床是一條紅色的蜈蚣。那些慘白的手撕抓著姚清楊身上的肉,令他發出世界上最可怕和痛楚的叫喊!
噗的一下!他的身體四分五裂。溫熱的血濺到牆上,濺到韓冰的臉上。
惡心!恐懼!要發瘋的感覺,一起向韓冰涌來。
她昏過去。
她醒過來。
她分不清哪個是夢境,哪個才是真實。那感覺是如此恐慌。懼意來自心底的最深處。
「韓冰!韓冰你怎麼了?醒醒!」床邊,春七少搖晃著她的肩膀。最後更是把她整個人都撈起來,牢牢圈在臂彎之中。
突如其來的。她知道這就是真實。
「我和春七少在客廳,听到你一直掙扎!」站在一邊的李導憂慮地說。
「我做了噩夢。」她努力睜大眼楮,「我夢到……」
話沒說完,一聲慘叫就似一把銳利的尖刀,劃破了沉重的黑夜與黑暗。韓冰不知在地獄的最深處,幾百萬冤魂是如何吶喊的,但她卻堅信,剛才那一聲就來自那里。
「出了什麼事?」李導臉色變了。
「你陪韓冰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春七少果斷的說。轉身要走。
韓冰一把拉住他的手,沒有說話,但眼神卻傳達了一切。
「好,我們一起去。」春七少拉緊她,李導跟在後面,三人跑了出去。
才沖出房間,就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譚和尚!」春七少驚訝地叫,因為譚和尚是從隔壁房間,也就是二樓一號a出來的。可在之前。他和韓冰、李導查過這一間房,明明沒有人住,而且門鎖還壞了。
「你怎麼住在這兒?」李導忍不住問。
「不是我,是姚清楊住在這間。他拉我一起。」譚和尚一臉焦急,「剛才吃的東西沒了,他說去廚房再拿點。哪想到一去就沒回來,剛才那叫聲……」
韓冰心里一涼。
不是夢!剛才她的經歷不是夢。真的是靈魂出竅!她親眼見到了姚清楊被鬼小姐桂姐殺掉的全過程。
「我夢到了。我看到了。」她哆嗦著對春七少說。
春七少低下頭。驚疑地看著她。卻還沒等他說話, 的一聲巨響。對面四號a的房門轟然倒塌,就像被炸開了一樣。
幾個人面面相覷。
「去看看!」春七少率先反應過來,咬著牙說。
房間內,彌漫著說不出的陰寒和死氣,還有濃烈的血腥味。
姚清楊被自己的領帶吊在窗簾桿上,面色猙獰,死狀與韓冰「看」到的不同。而且,似乎死了很久,身體已經僵硬。
「不可能,他才出來一會兒……」譚和尚的話只說了一半就閉嘴了,因為看到了床。
床上,有一攤血跡,艷紅艷紅的,呈現出一個女人側臥的形狀,透著說不清的神秘恐懼的意味,似乎是強大的力量,捏緊了每一個人的心髒。
「快離開這里!」春七少當機立斷。
「可是他的尸體……」譚和尚有些不忍似的。
「死都死了,皮囊色相,你當和尚的比我都看不開。」李導一拉譚和尚,四個人幾乎是逃出來的。
沿著環形走廊跑了半圈,好不容易來到韓冰房間門口,春七少停下腳步,對譚和尚說,「從現在開始,我們四個必須待在一塊兒,你也過來。」
「嗯,我拿了東西就過來。」譚和尚倒干脆,麻利跑進一號a。
韓冰等三人站在原地等他。
此時,似乎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拉著韓冰的脖子,讓她情不自禁地回頭望去。二樓四號a的房間因為門倒下了,從這邊可以一直看到最深處。有一條黑影有地上不斷的搖晃著,那是姚清楊尸體的全景。
真的是桂姐的報復嗎?如果是,無辜的她是不是下一個?韓冰想著。就見那房間的燈光突然閃了一下,就像是眨眼楮,隨後,熄滅了。
有誰關了燈?韓冰的鼻尖冒出冷汗。就見徹夜黑暗的門洞里,似乎有什麼走動。只是,她看不見了。
「別回頭,只往前看,我一定會帶你出去。」春七少輕輕扳過韓冰的頭。
韓冰听話的沒有反抗,但只覺得後背的寒意瞬間布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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