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韓冰想上前去拉。
但是那無臉護士的速度太快了,吳姐就像一塊破布,被她拎在手里,極速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好像空間破了個洞,吳姐像沙子一樣漏了過去,只有長長的呼救聲不斷回蕩。
「救我!她們來啦!救我……」
周圍的人,無動于衷。
趙先生扭過頭來,祈求地望著韓冰。他還是說不出話,但舉了舉手中的空盒。在韓冰驚嚇得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盒子卻驀然煆燒,並很快引燃了趙先生。這個痴肥而油膩的男人,就像紙糊的一樣迅速被引著了。火光中,他突然笑了,得意的笑,還有興奮的貪婪。他的眼神如此可怕,就像是地獄惡鬼般,嚇得韓冰向後跌倒,幸好被春七少攔腰抱住。
「他不是人。」春七少忽然說。
的一聲,趙先生化為一堆灰燼,散發著惡臭。
「繼續走。」春七少打橫抱起韓冰,等長腿跨過那灰燼,才把韓冰放下。
韓冰忍不住向後看,見不知從哪里起了風,吹著那堆渣子飛舞,似乎急著要追他們,驚得她叫了聲,「小心。」
春七少不會什麼法術,但他心里已經猜到了什麼,鄙視的朝那堆灰吐了口水,「惡心。」
這麼輕蔑的動作,居然奏效了。風息灰止,迅速消失無蹤跡。
「這樣的男人要來干嗎?我身為男人,都看不起他。」他仰著脖子說了一句,也不知是說給誰听的。
韓冰不多問。只跟著春七少走。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了。春七少仍然走在後面,護住韓冰的背心。
一零五。
遠遠看到房間的號牌。韓冰沒來由的緊張。眼見著,一個年輕的小護士匆匆走來,文件掉了一地。她蹲子去撿,有點氣急。
韓冰驀然停下。
再走,她就會在那小護士身邊站下了。那時,會不會有和吳姐一樣的遭遇?
春七少的手,握緊了她。顯然,他也發現了這重復出現的異兆。
「你為什麼不過來?你應該走到這兒的!」小護士抬起臉,惡狠狠地說。
同樣。沒有五官卻表情豐富的臉。
韓冰渾身發寒,如墜冰窟。
「有點豐滿,楊玉環嗎?」春七少突然笑了聲。
四大美人,西施、王昭君、貂蟬、楊玉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那四個玻璃藝術品,身披輕紗的是西施、手抱琵琶的是昭君、舉頭望月的是貂蟬、身段豐腴的是楊玉環。
剛才抓走吳姐的昭君,現在楊玉環出現,後面難道是貂蟬和西施了嗎?
想著,情不自禁地轉過頭去。嚇得輕叫一聲。不知何時,又有兩名護士走來了,雖然穿的是白色護士制服,但那娉婷的風姿。只有古典美女才會表現得出來。
「過來!」對面的「楊玉環」再凶狠地叫。
「冤有頭,債有主,關她什麼事?」春七少緊握住韓冰的手。
「關她的事!關她的事!關她的事!」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隨後。有煙塵滾滾自四面八方而來,嗆得人呼吸困難。好像是哪里著了大火,能融化人類骨肉的大火!
四大護士形象的美人。隱在黑色的煙霧中,向他們撲來。
「走!」春七少低喝一聲,從身後環抱住韓冰,向一零五病房撞過去。
那可是鐵欄桿啊。中間,似乎還隔著結界。他是急瘋了嗎?要干什麼?這樣他會受傷的。
電光火石之間,韓冰心中涌出好幾個念頭。
然而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春七少抱著她,居然一下撞進了病房中,似乎那結界和鐵桿瞬間變成了虛無的存在。
用力過猛,兩人倒在地上。還沒有起身,病房中的病人就急跳起來,一把就捂住了韓冰的嘴,把她的尖叫悶了回去。
韓冰幾乎嚇死,耳邊卻有人以極低的聲音說,「是我是我。難道你還怕我嗎?」
李導。
韓冰腿一軟,幾乎坐在地上,幸好李導托著她的胳膊。
三人悄沒聲息的往外看,就見濃煙更重,卻像條黑蛇似的,只在走廊中間滾動,卻不蔓延到外面,更沒有煙鑽到病房里來。看不見的煙霧中,有腳步聲有有條不紊地響著,四個無臉護士依次走到一零五門口,抓著欄桿往里「看」。
三人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好在,她們只站一會兒,就慢慢走了,門外的煙也慢慢消散。
「她們看不見。」李導壓低聲音說。
「她們也听不見。」春七少聲音如常,倒把其他兩個人嚇了一跳。
「李導,你怎麼在這里?」韓冰急著問。
「我也不知道。」李導抓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之前春七少走著走著,突然急得不行的樣子,然後跌倒,就那麼在我眼前消失不見了,把我嚇得夠嗆。」
「你也會害怕啊。」春七少笑了聲。
「我怎麼就不會害怕?我只是心底無私天地寬,雖然害怕,但很坦然就是了。」李導翻了翻白眼,「你的膽子不也賊大?跟缺心眼兒似的。」
「然後哩?」韓冰打斷兩個男人的互相攻擊,「當時他不是跌倒,是掉進電梯井,看來每個人看到的東西有差異啊。」
不僅是她和春七少之間的感情突飛猛進,就連李導和春七少,以前只是工作關系,現在也像朋友一樣親密了。畢竟,共歷過生死。
「大方向沒錯就行。」李導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然後我急了,眼前發黑,好像暈了。再醒過來,就是躺在這張床上。穿著病號服。」
春七少怪異地看了李導一眼,但沒說話。
「你怎麼知道李導在這兒?」韓冰問春七少。
春七少攤手。「我不知道啊。」
韓冰嚇了一跳,「你不知道?那你就敢往里沖啊。」
「事情緊急。哪顧得了許多?若這房間里真有凶物,再想辦法就是了。」春七少無所謂地說,但見韓冰驚訝的樣子,又解釋了一句,「我只是覺得零五室有古怪,這里的人肯定和其他房間的不一樣。觀察了好久,雖然沒認出人來,但大多很安靜。」
李導不理他,拉著韓冰問長問短。韓冰把發生的事。簡略說了說。
「零五室,可能有特殊的意義。既然我能在這里存活,說不定潭和尚和老張也在不同樓層的零五室,咱們去看看吧。」李導想了想,提議。
能出去嗎?韓冰有些疑惑。
春七少卻不猶豫,拉著她硬闖,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在病房外了。李導有樣學樣的沖過來,卻硬生生給鐵欄撞了回去。
「怎麼回事?」他惱羞成怒地跳起來。
「套用一句台詞。《小雞快跑》里的。」春七少指指腦袋,「欄桿在這里。」
李導本是惱怒,但聞言卻是愣住。隨後閉上眼楮,嘴中念念有詞。忽一下就跑出來了。
「幻覺?」他問春七少。
「是真實的感覺。但環境嘛,未必是真的了。不過我現在還說不好,先去看看。」
出來後。韓冰就發現了,此地又變成了完無一人的醫院。四處空蕩蕩的讓人心慌。每一步走出去時,腳步聲都回音悠長。實話說。四處全是人,但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似的,韓冰覺得很詭異,現在這情況卻仍然沒有改變。
她的心緊緊揪著,極為不舒服。可她感覺到,事情就要到最關鍵處了,不能松懈。
二零五,他們發現了譚和尚。見面自是一番交流,知道他也是昏倒後,莫名被關在病房中的。潭和尚沖出來時被攔回去三四次才成功,很是讓李導得意了一陣。
三零五,老張昏死在地上,為了安全起見,大家覺得還是不叫醒他。暈倒,是人類的一種自我保護功能,免得遭遇承受不了的傷害。
四零五,沒人。
五零五,沒人。
六零五,沒人。
七零五,頂層,仍然沒有人。
春七少皺緊眉頭,「吳姐去哪里了,必須把她找出來。」他本來以為,吳姐應該在七零五。
「你確定這一切與吳姐有關?」韓冰問,有點緊張。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春七少說著,突然離開其他人,走到走廊中央自己,閉緊了雙眼。
似乎他具有了超能力,片刻後,啪啪啪的聲音從四處響起,醫院走廊上的燈,一連串的碎裂。周圍,立即陷入一片昏暗,只有遠處的燈有氣無力的亮著,帶來可見度很低的光明。
「你這是干什麼?」譚和尚驚訝地問。
他真怕,這時候春七少瘋了。一個公子哥兒,他最看不起的人,卻沒想到那麼值得依靠。
春七少不回答他,只問李導,「你看得見我嗎?」
「廢話,你這麼大個人,為什麼我會看不到?我又不近視,我只是……」李導突然住嘴。
韓冰驟然明白了。
李導有夜盲癥,光線暗一點,他就看不清楚東西。她之所以學駕駛,就是為了晚上送李導回家的。既然如此,在這種光線下,李導應該連春七少的影子也看不到,說明……這是幻境!
早就這樣懷疑,現在終于可以確定了。
他們所有人,都沒有產生幻覺,所有的事都是自身真實的體驗,但他們處于一個巨大的幻境里,是環境不真實,不是他們本身。
「看過《盜夢空間》吧?知道《入侵腦細胞》吧?」春七少說,「我們就陷入了類似的地方,但卻是東方的神奇術法造成,而不是數據化的科學。」
「東方的神秘文化,嚴格來說也是科學。」李導辯解,但馬上舉起手,「好好,我閉嘴,你繼續說。」忍不住又低聲嘟囔,「搞電影的,怎麼不知道這幾種電影,之前我怎麼沒想到?」
「先不提這個幻境是什麼,是誰造出來的,只說一件事。」春七少伸出一根手指,「在幻境中,必須有個坐標,才能幫助我們辨別真實與虛幻,不然人的認知會發生混亂,那是很可怕的。」
「《盜夢空間》中,是一只陀螺。」譚和尚搶著說。
「對。」春七少點頭,「我們的坐標是︰李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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