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屏幕上,是某大牌男星在向一個撅著嘴的矯情女孩表白︰「你是我的女乃茶啊,這樣,我才能把你捧在手心。」
睿睿做了個鄙視的神情,說︰「捧在手心的最後,還不是被喝掉了?電視上的女的老是像些腦殘一樣,是不是,爸爸?」
舒飛正在琢磨著明天誰去接送睿睿的大問題,只是隨口「嗯」了一聲。
一會兒,屏幕上出現幾個大字「商界驕子」,睿睿頓時歡呼起來,說︰「好啊,高叔叔要出來了。」
緊跟著,就是一位化著精美的妝容,身著裁剪合體的女式西服套裙的美女出現在屏幕上,原來這就是知名主持人方曼曼。她笑意盈人,粉唇微啟,利落而不失柔美的女聲便流溢而出,灑向銀屏︰「大家好,歡迎來到‘商界驕子’節目,我是主持人方曼曼。」
方曼曼唇角的笑意加深,接著說︰「今天來到我們節目的這一位神秘嘉賓,兩年前來到我們s省,創立遠展地產公司,短短兩年的時間已經打造出‘歐陸風情園’‘浪奔水上世界’和最令人矚目的‘高新科技園’項目,以獨特的視角賦予項目全新的涵義,為現在疲軟的地產業打了一劑強心針。他,就是,遠展地產公司董事長並執行總經理、高遠!」
舒睿看得目不轉楮,說︰「哇,高叔叔好厲害啊!」又拼命朝著舒飛叫︰「爸爸!爸爸!快來看!」
舒飛此時正在撥電話,聞聲便敷衍地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主持人方曼曼的頭轉向一側,大聲說︰「現在,有請今日的商界驕子、高遠!」
觀眾席上傳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光圈打在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身上,使得他原本掩映在昏暗中的面容逐漸明亮,一道斜飛的劍眉微微蹙起,眼眸深邃明亮,令觀眾席上紛紛發出贊嘆︰「好帥啊!」
舒睿也滿眼的粉色泡泡,說︰「高叔叔真的好帥啊!不過,主要是因為他個子高。要說好看,還是爸爸最好看!」
舒飛笑著說︰「小鬼頭!」
舒飛終于撥通了電話,說︰「肖帆,是我,舒飛。嗯,是啊,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為了不影響舒睿看電視,舒飛拿著電話轉到了陽台上,告訴了肖帆今天的驚魂事件以及麻煩他明天幫忙接一下睿睿並順便去家政中心給另外尋一位負責的鐘點工的事情。
因為舒飛新官上任正是掙表現的時候,又加之才接了一個大單子,這段時間真的是忙得不得了,就連去上個廁所都要小跑,更別說提前下班接睿睿了,簡直就是不可能。
舒飛很不好意思地說︰「我就說了我和睿睿是個麻煩吧,才來這里就要辛苦你,偏偏我們住的地方又離得遠,你這一趟等于是穿了半個城。」
肖帆很理解他的難處,忙說︰「不算什麼。是哥們就別說什麼麻不麻煩的話。」
說著,肖帆便問起事情的詳情。因為舒飛心里很氣那鐘點工撂挑子的做法,便將她的劣跡一樣一樣說給肖帆听,听得肖帆也是火大得很,在電話里開罵道︰「真他媽的王八蛋!明天我去家政中心的時候非得投訴那老女人不可!」
舒飛說︰「算了算了,別惹出什麼事來。她是這附近的住戶,住了幾十年的,我們才搬來,一點也不熟悉情況,再說我又忙,睿睿又小,萬一招惹出多的事情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肖帆憤憤不平地說︰「小偷小模的事情就算了,可是,她這一玩忽職守,差點叫睿睿被瘋子砍了!這個事情就這麼算了嗎?不行,這個老女人還是我陪著你一起去找的呢,我覺得堅決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舒飛在和肖帆打這個很長的電話的同時,舒睿則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節目。
那邊的高遠逃也似地出了家門之後,便一路驅車狂奔。好在他開車的技術熟練,盡管心不在焉,依舊是老馬識途一般到了市電視台,到了現場之後被工作人員帶到專供嘉賓的休息間內休整等待。
這一次節目對高遠的公司而言是意義重大,意味著他們不僅獲得了市場上的成功,也獲得了官方即政府的認同,因為「商界驕子」這一個節目被戲稱為是c市的窗口,是掌握主旋律的,所以,高遠乃至他的整個公司對上這一次節目都是如臨大敵,早在之前就推敲和擬定了所有的問題和細節對應策略。因此盡管高遠今天心神散亂,完全不在狀態,也不影響他在對陣口齒利落的主持人方曼曼時的發揮。
節目進行得很順利,高遠跟背書一般將公司的發展理念、發展目標和未來展望都闡述了一遍,除了表情有些木然之外沒什麼紕漏,可以說是中規中矩。
節目即將接近尾聲。
方曼曼笑顏如花,款款地說︰「今天我們現場來了不少的女觀眾,我就代表現場的女觀眾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高先生事業成功,外形突出,正符合現代女性的擇偶觀,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可是,高先生嚴于律已,從未有任何緋聞傳出,所以,觀眾們都很熱切地想知道高先生是否有心儀的另一半,能不能請高先生配合一下以盡量大的信息量來回答這個問題?」
高遠忽然想起來,舒睿說會看今晚的節目,那麼他呢,他會不會現在就陪著兒子一起看著屏幕上的自己呢?
高遠的神智迅速被拉回,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不緊不慢地說︰「不好意思,恕我不能配合。因為我是應邀來參加‘商界驕子’節目的,不是閑聊八卦節目。」
方曼曼面色一僵,馬上若無其事一般地說︰「好吧,請原諒我作為專業主持人,也有好奇害死貓的時候。那麼下面我們回歸正題。我提問最後一個問題,………」
這邊,舒睿看得點頭不已,說︰「剛才那個做女乃茶廣告的女人討厭,這個主持人更討厭。哎,爸爸,你電話打完了沒有?節目都要完了!」
舒飛︰「來了來了!」
可是,舒飛過來的時候,節目正好結束,舒睿很不高興地撅著嘴說︰「叫了你好多次了!看吧,節目完了,高叔叔不見了。」
舒飛安撫兒子說︰「我還不是為了忙著安排明天誰來接你的事情?那,明天肖叔叔會來接幼兒園接你,然後帶著你在外面吃飯,送你回家。這幾天都要麻煩肖叔叔了,直到找到接手的鐘點工為止。」
舒睿的小臉皺得苦巴巴地,抱著舒飛的腿蹭來蹭去地說︰「肖叔叔送了我回家就會走嗎?會不會陪著我直到爸爸回家?啊?不會啊,那我就是一個人在家了?不要啊爸爸,我一個人好害怕。」
舒飛嘆口氣,蹲下來對著舒睿說︰「沒辦法,現在只能這樣。爸爸太忙了,沒時間一直陪著你,這幾天都會連續加班,要到深夜才能回家。肖叔叔會盡量多陪著你的,但是,他可能不會待到爸爸回來才走,因為肖叔叔還要回家照顧琪琪,而且我們家離肖叔叔家很遠,他開車回去要花一個小時。」
這一夜,父子兩人的心里都充滿了憂慮。
而相隔不遠的小區的一側高地上,做完節目回家後的高遠亦是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現在該怎麼辦?高遠苦苦思索著。
在高遠的印象中他好像經濟狀況不是太好,記得那一天高遠想在賓館里點一碗牛肉面都被他阻止,還說寧可打車去外面打包帶回來什麼的,而且在高遠吃面的時候他好像還在推銷著他們公司的什麼產品,所以,高遠事後推斷他應該是個低層工作人員,從事營銷類的工作,若是以男子的身體懷孕,他的經濟狀況會更糟糕。
所以,在高遠的無數次想到過再遇見他要怎麼樣的設想中,高遠都是想當然地認為他必定是窮困潦倒,然後高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伸出援助之手,既幫助他渡過難關的同時也可以彌補自己良心上的不安。至于孩子,高遠則打算尊重他的意願,若是他願意,孩子可以由高遠來撫養,將來繼承一部分高家的產業,若是他不願意,高遠也不勉強。
可是,這所有的設想,在見到他和睿睿的時候被完全推翻了。
首先,就目前的判斷來看,他的經濟沒問題,完全不需要高遠跟個救世主一般從天而降,而且,從他的氣度來看,若是高遠貿然提出什麼補償之類的話,高遠可以想象得出他憤怒的反應,所以,絕不可以輕舉妄動。
再者,對于睿睿這個孩子,一向對小孩很苦手的高遠在還不知道睿睿是自己的孩子的時候居然就破天荒地十分喜愛,現在知道了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更是心中滿是柔情,難以割舍。
還有一點,高遠現在還不能判定那是什麼。就是,當他踏著沉穩的步子走向自己的時候,那時,高遠心里的悸動用「心如擂鼓」來形容真是恰如其分,而且,這一份悸動一直持續到現在,此時都在心窩里一別一別地跳動著……
若是個女人,高遠可以理解為自己是怦然心動,可是,他是個男人啊……這就叫一向認定自己的性向直得不能再直的高遠心亂如麻。
另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的,他目前還沒有認出高遠來,但是,也許未來的有一天,他會想起來,那時候又該怎麼辦呢?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好減輕一點罪狀?
對了!就是應該在他想起來一切之前先設法做點什麼將功補過,才好降低一些那時候的沖擊。
同時,還要小心翼翼地,盡量不要使他想起那一段不堪的回憶並從而悟出高遠是誰。只有那樣,才能將這一段將功補過的時間無限延長。
苦想了一個多小時後,高遠終于理出以上的一點頭緒,並決定從明天開始就這麼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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