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舒飛在會議室內培訓新人,弄完了出來都快四點了,此時接到肖帆的電話。
「喂,我現在開車往你兒子幼兒園那邊趕呢,鐘點工的事情我再去幫你瞅瞅……」肖帆在電話里說。
舒飛連忙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昨晚上犯了胃病,一下子就把這重要的事情和你說了,那個……鐘點工找到了,今天她會去接睿睿,你就不用去了。」
肖帆驚訝地問︰「咦,你在哪里找到的?網上嗎?現在工人荒得很呢。」
舒飛說︰「這個啊,說來話長啊,改天見面的時候告訴你。」
肖帆說︰「別改天啊。得,我正好開車到你公司附近了,索性你請我喝杯咖啡吧。」
半個小時後,肖帆和舒飛已經置身于一個雅致的咖啡館里了。
舒飛笑著說︰「我只能忙里偷閑,陪你半個小時啊。今天有個大廣告要最後定稿,還不知道弄到晚上幾點鐘去呢。」
肖帆看著他清瘦的面容和眼中的血絲,嘆氣說︰「你這沒日沒夜的,真是苦了自己又苦了孩子,要依著我說,不如找個女的結婚吧,好歹能幫你照看照看睿睿。」
舒飛笑著搖搖頭,說︰「要想刀切豆腐兩面光,難啊。娶了老婆就會有新的麻煩事,倒不如現在清清靜靜的好。」
說著,舒飛便將昨日高遠介紹的鐘點工張阿姨的事情一說,肖帆頓時大贊道︰「我就說那哥們不錯,做事靠譜,難怪事業搞得好,都上電視了!」
舒飛中午美美地吃了一頓,對新來的鐘點工很滿意,此時半靠在矮背布面沙發上,透過玻璃窗射進來的初冬暖陽在他身上鍍出一圈毛茸茸的光,看起來愜意極了。
舒飛笑著說︰「是啊,張阿姨可負責了,她說她收的我家一千八百塊錢中,包含了給主人家做飯的活兒,偏我又不在家,她心里還愧疚呢,覺得沒把活兒干好,就設法做好了叫人給我捎來,這不,中午飯就是她托人給送來的。」
肖帆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奇怪,不禁問道︰「托人給你捎來的?她一個做鐘點工的手下還能指揮上兩個人呢,還專門給你送飯來?那她還能算是鐘點工,算中層管理干部了吧?」
舒飛不禁失笑,說︰「不是那樣的。是因為高遠中午也要吃她做的飯,每天都定點派人回去取呢,就隨便給我也捎來了。」
肖帆模著下巴,眯著眼楮,跟個神算子似地算了半天,說︰「不對,這事情不對。一般人都恨不能將自家的專用保姆的剩余價值榨得一滴不剩,怎麼能還幫著她去外面找外水找活兒呢?還幫得那麼不亦樂乎的,生怕她一個人做不過來,專門弄兩個人幫忙?我看啊,這高遠不是看上張阿姨了,就是看上你了,刻意討好呢!」
舒飛一口咖啡沒含住,噴了出來。
舒飛笑罵道︰「我靠,人家怎麼也是個大帥哥,沒你說得那麼饑渴吧?張阿姨哎,都是阿姨輩的,五十多了啊,連姐弟戀都算不上,得算母子戀!看上我?那就更可笑了,先別說我是個男的,就算他是個同性戀,人家要事業有事業,要相貌有相貌,要什麼樣的人弄不到手啊,怎麼也不會找我這麼個拖著個毛孩子、苦大仇深型的吧?」
肖帆兩眼望天,做苦思狀,忽然,一拍沙發的扶手,說︰「我知道了!原來高遠就是睿睿失散多年的爹!現在找上門來了,將功折罪呢這是!」
舒飛又被他雷得七葷八素的。
肖帆雄赳赳氣昂昂地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既然既不是奸也不是盜,那就是出于良心的巨大譴責,絕對是這樣的!」
舒飛被他說得心頭一動,蹙眉思索了片刻,卻又搖頭說︰「不是的。肖帆你別忘了,我那時候可不是被下了迷幻藥的,我是清醒的,當時那人的模樣我記著呢,盡管有些模糊了,但是,我記著應該不是高遠這樣子!再說,名字也不對,你記得嗎?我們還去了派出所查找過他的,派出所的人說他叫什麼來著忘記了,好像是姓蘇,是三個字的名字。」
肖帆也想了一些起來,便嘟噥著說︰「那麼久了,你能記得真切那人的相貌?再有,名字算什麼啊,萬一他改名字了呢?」
舒飛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改名字跟改你的qq昵稱那麼容易呢?對于人家這種出身不凡的人來說,名字相當于是無形資產,哪能說改就改呢?得了,別瞎琢磨了,不是!」
肖帆又一拍沙發的扶手,說︰「是不是的,做個dna檢測不就知道了?讓事實說話!」
舒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你電視劇看多了吧?dna檢測只能用于司法訴訟,哪能隨便找個人就送去檢測?要你說的那麼容易,還不得把人家檢測中心的人忙死?隨便大街上拉一人,就說懷疑這人跟我老婆有一腿,給我戴了一頂老大的綠帽子,連兒子也不能保證是我的種。為了確保我沒有白給人家帶孩子許多年,必須驗一下。哈哈哈,傻不傻啊?」
肖帆說︰「哎喲,你怎麼那麼死心眼?這事情當然不能擺在台面上說,可以私下去做嘛,只要設法托關系認識一個檢測中心工作的人,悄悄地就做了,也不需要他本人親自去,一滴血一根頭發就搞定。你啊,就叫睿睿設法弄到一根他的頭發,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舒飛思忖了好一會兒,最後說︰「這樣不好。睿睿雖然聰明,到底是小孩子,做事情不牢靠。孩子不懂事,高遠可不是糊涂人,能被一個孩子哄了去的。萬一把事情弄砸了,叫他知道了可怎麼好?人家一片善心,卻被咱們這樣誤會,太傷人了。算了吧。」
肖帆和舒飛這邊打消了這個念頭,殊不知高遠家里這邊卻有人同樣動了做dna測試的念頭並立刻打算要付諸實施。
這一天,張阿姨接了舒睿從幼兒園回來。
張阿姨心里琢磨著二少爺雖然說的是要自己以舒家的活兒為主,可是,現在老爺子在家呢,自己就這麼貿然地跑去那邊了,老爺子沒準心里不爽呢。二少爺雖然說一不二,可是,老爺子也是一言九鼎呢,不如還是把睿睿先接到家里玩著,叫他在這邊吃了晚飯再送過去,然後順手把舒家的家務啊衛生啊什麼的弄一弄。
睿睿當然不會反抗大人的意志,乖乖地牽著張阿姨的手回了蘇家,不過想著現在高叔叔不在家,只有那個奇怪的老爺爺在,心里有些膽怯。
張阿姨打開門,往屋里張望了一番,說︰「喲,老爺子不在?可能是遛狗去了。睿睿啊,你就在客廳里看電視,我去做飯。」
睿睿松了一口氣,馬上乖巧地說︰「我不看電視,我書包里有書,我看書。」
在人家家里要有禮貌,盡量不要發出聲音來騷擾到主人家,這是舒睿從小就被爸爸教導的禮貌。
睿睿看書看得入迷,忽然覺得腳邊一暖,似乎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了過去,再一抬頭看,嚇得他大叫一聲。
一張很大的狗臉對著睿睿,紅色舌頭吐出來,拖出老長一截。
蘇老爺子走過來,喊道︰「元芳!」
那大狗便一轉身,跑了過去,在蘇老爺子的腳邊蹲下。
舒睿怯生生地喊「高爺爺」,眼楮則不時地瞟著那條叫「元芳」的大狗。
蘇老爺子走過來,在舒睿的對面坐下,看著小孩兒一臉驚恐的模樣,笑呵呵地說︰「不怕不怕,這狗不咬人。我這狗啊,血統高貴著呢,就是吃肉也要吃煮熟了的,不吃你。」
什麼吃啊吃的?老爺爺這話怎麼說得我更害怕了呢!舒睿的小臉越發皺成了一團。
蘇老爺子忙說︰「哎呀,瞧我這嘴,我不是要嚇唬你。哎!得了,張嫂,把‘元芳’牽出去,叫它在它那狗屋子呆著,別嚇著孩子。」
看著大狗被牽走了,舒睿才好些了,不過依舊是離得蘇老爺子遠遠地,有些害怕這怪老頭兒。
蘇老爺子有趣味地研究了一下舒睿的長相,越看越覺得和老二有幾分神似,忽然開口說︰「小孩兒,你媽媽呢?」
舒睿縮了縮脖子,說︰「我沒有媽媽。」
蘇老爺子說︰「哦,你媽媽去世了?還是和你爸爸離婚了?」
舒睿搖搖頭,再次說︰「我沒有媽媽。」
蘇老爺子不滿意地說︰「你就說你不記得你媽媽了,怎麼能沒有媽媽呢?哪個孩子不是媽媽生出來的?這樣說話就不對,沒有孝心,知道不?」
舒睿扁了扁嘴,忍著不哭。
蘇老爺子往他身邊挪了挪,誘惑地說︰「你告訴我真話,我給你吃巧克力。你媽媽是不是大著肚子嫁給你爸爸,生下你之後就死了?」
原來,蘇老爺子琢磨了幾天,終于叫他想出了一種可能性︰老二先搞大了舒睿媽媽的肚子,然後不知道為了什麼緣故拋棄了她,舒睿媽媽走投無路,而這時一直暗戀舒睿媽媽的舒飛願意做孩子的爸爸,于是,他們結婚了,但是,不幸的舒睿媽媽生下孩子沒多久就死了。現在,老二偶然找到了舒睿,受良心的譴責,于是開始拼命補償舒睿和舒飛。補償舒睿很正常,兒子嘛。私生子也是自己的骨肉啊,哪有不疼的?至于舒飛,人家白白給老二帶了那麼多年孩子,補償也是應該的。
舒睿覺得這個老爺爺很討厭,又怕他得很,縮著身子往沙發的角落里躲。
蘇老爺子跟著他挪,使出黑道老大的本色,又哄騙又嚇唬︰「你剛才把爺爺的姓都喊錯了哦,爺爺不姓高,姓蘇。你看,爺爺都告訴你真話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告訴爺爺真話啊?還不肯說真話?不乖的孩子鼻子會變長,還會被狗咬哦……」
舒睿「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說︰「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里!」
高遠剛剛進門,就听到舒睿撕心裂肺一般的哭聲,連忙跑了過來,看見他爹就跟個大尾巴狼一般在哄著舒睿說著什麼,便怒道︰「爸!你在干嘛啊?怎麼老是弄得孩子哭?」
蘇老爺子訕笑著站起來,說︰「我哪里弄得他哭了,我是逗他玩,誰知這孩子跟個瓷女圭女圭一樣,踫都踫不得,一沾著就哭。」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青澀。妹紙扔了一個手榴彈,大麼麼一個23333333333333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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