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嚴肅得我很不自在,不由得緊張的回想了一下我的過往,幾秒後我無語看著天,說道︰「我可以再次借用侑子小姐的話——‘這個世界上只有必然,沒有偶然’麼?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為啥必然會來到這里,只能說出門沒看黃歷……」
不對!我差點忘記了——陳哥接到的那通不明電話!
這事兒我只告訴了森子,沒告訴過洪鏖,不過並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只是昨晚的重點不是這個,後來就沒提。于是這會兒我又說了一遍,而洪鏖的看法跟森子差不多,但有一點森子沒想到,或者說森子當時想到了,但是沒有對我說。因為這會兒洪鏖談起時,我發現森子的表情一點兒也不驚訝,倒是很奇怪的有些憂慮,微微皺眉。
而洪鏖說的事,很讓我驚訝。
洪鏖說︰「冒充你辭職,或者說冒充你玩人間蒸發,切斷你的後路——不一定是計劃讓真正的伊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或者已經實行了這個計劃。也有可能是為了把你從你原來的生活中給帶走,畢竟要殺一個人或者要殺一個人然後頂替他不用這麼大費周章。要這個人不死,然後又想利用這個人做些什麼才需要玩各種花招。而想帶走你的人,要下手最好的機會就是在白靈山上。」
我大腦沒跟上,愣愣的望著洪鏖,洪鏖又說︰「你知道我剛才在你額頭上按了一下是在對你做什麼不?」
我搖頭。
洪鏖說︰「那是我們這一派的小把戲,類似于特異功能圈子里常玩的‘根據一個人用過的物品,以心靈探知這個人的過去或者目前所想的事、所在的位置’這樣。不過我這把戲還沒那麼神棍,我只是利用你身體里的水份直接探知你的潛意識罷了。潛意識不會說謊,你的潛意識里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大一小,小的那個可能是很小時候的你。你跟那個大人坐在一處公園長椅上,周圍全是霧。至于你們在說什麼,我感知不到。因為你的潛意識也記不得了。但是,雖然你的潛意識不記得說過了些什麼話,卻記得這次談話的內容,並且借由霧展現了出來——我看見大霧中出現一座高山,山中有一座丘陵造型的古墳,而在墳墓周圍,遍地是尸體——我想,那個大人正在告訴你一場發生在山中的圍繞一座墳墓展開的慘案,而霧中所呈現出來的則是你半懂不懂的想象……」
洪鏖這麼一說,我好像確實有那麼個印象——在什麼時候,跟著一個大人坐在清晨的公園里聊天,他說要告訴我一些事,但又「不希望你記住」、「不過是想隨便找個人聊聊」……而這個印象冒出來時,心里無端的便有一種悲傷的情緒也跟著一起冒了出來。但不等我在這種莫名的悲傷中繼續沉浸,突然一種恐懼的感覺也緊接著從心中冒了出來。
我不知道是洪鏖那小把戲的副作用,還是我的潛意識沒我們想象的潛得深,輕輕一勾,就重新浮出來了——我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一片血海!
還有火海!
……
我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親眼看過血流成河的場景!
而不等我仔仔細細的想起來,我的意識便滑入了一個孩子的身體——他站在一間正在熊熊燃燒的屋子里。他大概只比辦公桌高一些,這間屋子在他眼里看起來特別高大,那些緊閉的窗子在他看起來也各種夠不著,緊閉的大門看起來離得無比遙遠,而且……沉重。
然而他心里很平靜,感覺不到因為絕望而產生的焦躁或者崩潰的情緒,一點點兒也感覺不到。他似乎已經非常安詳、跟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一樣安詳的接受了……死亡。
——這就是小時候的我?喂,少年,「我」有那麼頹廢麼?找點東西墊腳也好怎麼也好,「你」好歹也得有點積極向上的逃生意識啊?
听不見我的聲音,那孩子只是那樣平靜的站著。
我也只有平靜的陪站著,然後發現這間屋子太空了。有一些桌椅板凳,有一些裝飾畫作,沒有其他。光憑這些,我無法看出這屋子是做什麼用的。這個跟我一點兒都不像的作死的小鬼又為什麼在這里等死,我看不出來,也想不起來。
——不過反正這只是我過去的記憶,現在的我不是活得好好的麼?轉機就在之後吧?
這麼想著,我也就淡定了。然後我听見槍聲在門外亂響,之後又有什麼人拿著重物狂砸門。我听見有人在叫一個我不熟悉的名字,然而一晃神,即使在如此鮮明的回憶中,我也記不起這個名字。
隨後一個人影撞破了門沖了進來,小時候的我總算有了點情緒波動——驚訝。
——喂,有人來救你你難道不該感動和激動麼?驚訝是個什麼奇葩的反應?
但不等他的驚訝反應過去,這座建築突然開始了垮塌,被燒斷的木頭房梁、磚瓦紛紛墜落,瞬間淹沒了那個沖進來的人的身影。
「我們」都以為他活不成了,然而幾秒鐘後,那人掀開壓在他身上的燃燒的木頭,義無反顧的、無視繼續崩塌的,依然向這邊走來。
這哥們太英勇了,而且為了一個孩子做到這種地步,除了是消防員,只有一個可能吧?
所以,我想看清楚他的臉。
然而一陣更嚴重的垮塌發生了,隨即那人把「我」撲倒在地下,「我」只感覺到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向我們倒壓下來,之後意識沉入深深的黑暗……
……
我睜開眼,看見司馬舞一臉擔心的看著我,然後她欣喜起來,轉頭喊道︰「他醒了!」
我捂住額頭,沒發燒,于是自己坐了起來,轉頭看見森子和洪鏖正走過來。而從四周的景致看,我們已經離開了那個螺旋陪葬坑,回到了亂石堆中。天色已經轉暗,從月亮的形狀和位置來看——已經下半夜了吧——我也不知道為啥我突然這麼清醒,以及判斷力竟然加點了。
司馬舞對我說︰「剛才你突然就暈過去了。」
我對她說謝謝照顧,然後轉頭對洪鏖喊道:「洪鏖你小子……我跟你沒完,你那麼一弄結果我想起了很糟糕的事。」
洪鏖說︰「幫你找回記憶難道你不該謝謝我?話說你想起什麼來了?」
「……我或許‘死’過一次吧……在被現在的家庭收養之前。」
我把夢中的事說了一遍,但我所想起來的,也僅限這一場沒頭沒尾的火災。按理說,我暈倒之前我們在談論的是「一個大人給小時候我講了個盜墓賊互砍的故事」,一般情況下我也該夢見當年講這個故事時的詳細狀況。卻不知道怎麼的,潛意識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無端的我想起了一場火災,而想起這火災,除了知道我貌似有個肯舍身救我的親人外,毫無建設性。
不過洪鏖和森子的著眼點一向不同,這時森子指著我的左邊肩膀,說道︰「那麼,你肩上的‘胎記’,其實是燒傷痕跡?」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上次你摔在濕地里,我幫你換衣服時看見的。當時只以為是胎記或者是……現在一想,是傷疤吧?」
「或者是什麼?其實我也以為是胎記……現在回想起來,我養父母沒有特別提過這事。只有一次,我偷听到姑姑跟媽媽在客廳里對話,姑姑問為什麼收養我,媽媽說︰‘那時候看他渾身是傷,怪可憐的……’…………確實可憐啊,現在想起來,我根本不記得被扔進福利院之前的事,無論是那場火災,還是救我的人,都只是今天才想起來。而其他的事仍然想不起來。‘杯具娃兒’這詞就是形容的小時候的‘我’了。」我笑了笑,說。
而森子若有所思,沒有答話。我伸手過去敲了他的棒球帽帽檐一下,說︰「你有什麼想法就說,你就算現在告訴我其實我是超級賽亞人,那場火災發生在賽亞星球上……我都不奇怪。」
森子說︰「‘八熠’的身份紋章……或者說在組織中編號是被刺在肩膀上的,男左女右,形狀大約也是這麼個大小。」
我愣。
洪鏖說︰「而且你說,火災時,救你的那個人在沖進來之前,屋外發生了槍戰,這點也不尋常。你被關在屋子里,屋外在槍戰,那只能說明一件事——你是被人關在里面的。關你的人打算制造火災燒死你,而救你的人與他們發生了交戰。這看上去像一場撕票。」
我呆,指著自己說︰「難道我其實也是個倒斗富二代?有人綁架我,想逼我的親生父母說出什麼大墓的信息?」
「我看靠譜。」洪鏖說。
頓時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也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麼,又想起森子的話,對他說︰「而你覺得我是‘八熠’?我殺了原本的伊歐,消除自己的編號,假造了記憶,混進賞花隊伍,欺騙了你們?」
結果森子搖搖頭,說︰「這太夸張了,而且如果你是八熠……」
然而森子久久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洪鏖,洪鏖聳聳肩,說︰「我倒是一直懷疑你是混入我軍的敵特,但我沒想到‘八熠’那麼深遠,我對‘八熠’這個組織也不熟,所有知識也是森子告訴我的。我只以為你是這山上其他團隊派來的。」
「難怪你一直對我有所提防。」
「你看出來了?」
「有點察覺……嘛,所以,森子,我說就算我是超級賽亞人我都覺得不夸張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趕緊一並說了吧。‘而且如果你是八熠’……如果我是八熠,你認為我會怎麼?」
「你早死了。」森子一臉嚴肅的看著我,然後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其實我跟‘八熠’之間的糾葛很深,只是我覺得那不是重點,從來沒跟你們講過。之前我說過吧?我說我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突然覺醒了正義之魂,開始認真想要阻止世界上的一切盜墓……其實那是假話,也不算是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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