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悄的名字是池姝怡取得,至于為什麼,她說因為自己是「悄悄」懷上的孩子,所以為了紀念,不能輕易忘記那段日子。♀
紀孝澤對此當然不滿意,倒不是因為池姝怡暗藏譏諷自己對于婚姻的態度,而是單純不喜歡這種小氣偏頗的名字將會陪伴兒子的一生,不過他卻沒有想到,這個名字對于他們的關系倒是另一種的一語成讖了。池姝怡和紀孝澤這場婚到底還是沒有結成,紀悄也用現實印證了這個字的含義,他成為了一偷偷模模出生,沒有正統戶口和父母的「私生子」。
因為正當紀孝澤一心籌備婚禮的時候,池姝怡卻忽然跑了,跟一個比他還要有錢的男人跑了。
她的背叛其實不算什麼意外的事,如果沒有紀悄,紀孝澤或許都根本懶得上心難過,但是因為有了紀悄,也連同一起打破了紀孝澤想為兒子構築的美好家庭,為此他頗受了一番沉重的打擊。那一段日子,抱著未斷女乃的兒子,紀孝澤險些一蹶不振。
「想必也就是在那時,我的媽媽得以趁虛而入的吧。」
姜睿的臉上一直帶著詭異的笑,「她算的可真好,她常常會罵池姝怡不要臉,但我覺得她們的臉皮根本就是不相上下。」
紀孝澤究竟為什麼會答應和自己的小姨春風一度,姜睿不知道,不過那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池姝萱懷著孕竟然又若無其事的回了家,並且最後還順利把女兒生了下來,然後和老公相安無事的過了六年的日子,直到紀孝澤出了事,也宣告池姝萱的婚姻走到了終點。
姜睿道,「你知道紀孝澤是怎麼死的嗎?」
好像一個有趣的機智問答一樣,姜睿的眼中還帶著興味的笑意,看得閻澄無端的冒出一股涼意來。
姜睿也不用他回答,自顧伸出拇指和食指,放到自己的太陽穴處,然後發出「砰——「的一聲。
他神秘道,」被槍斃的。♀「
閻澄目不轉楮,片刻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輕輕地問了句,「為什麼?」
姜睿︰「貪污。」
閻澄一時無法成言。
姜睿道,「緩刑了兩年,結果還是沒逃過,听說,最後的死相是不怎麼好的,也難得這人一生光彩,倒頭來卻落得這樣晚節不保的下場。「死相那一句是他自己加的,因為姜睿在夢里已太多次的看見過那個男人死時的淒慘場面,死無全尸,死不瞑目。
閻澄顯然被驚到了,不過到頭來他最關心的還是,「紀悄……怎麼辦?」
姜睿隨口道,「變孤兒啊,能怎麼辦。」
「他媽媽呢?」
「呵呵,你覺得她會要嗎?她那時候又傍上了一個台商啊。」
「那……你母親呢?」
「她?」姜睿點點頭,「嗯,她要了。」
閻澄松不了氣,他覺得這事沒那麼如意。
果然,姜睿道,「不過她那時候剛離婚,又得知姘頭蹲了大獄,你覺得她的心情會好嗎?別說情敵的兒子,就連對我和姜甄,她都是火起來又打又罵的。」
閻澄這時也覺察過來,姜睿會了解自己家里的事並不奇怪,但問題是他知道得似乎也太清楚了一點,畢竟差了有幾十年了吧,那些長輩間得愛恨情仇,就連不少細節他都能有問必答,就好像……有人曾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他听過一樣。
听到這樣的問題,姜睿冷笑,「還真就那樣,你信不信?你知道是誰說的嗎?」
閻澄想猜是姜睿的親生父親,但他覺得應該不可能,于是剩下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池姝萱。♀
姜睿點點頭,「是啊,那一段日子,她被打擊的神志不清,天天在紀悄耳邊念叨這些,告訴他,他的媽媽有多賤,有多不要臉,如何傍上他爸爸又狠心地丟了,而紀悄又是怎麼被他們拋棄的,怎麼被扔到自己這里來的,自己又是多麼地想把他也扔了,卻又迫于紀孝澤的關系,不得不養著他。」
听到此,閻澄的臉已經徹底沉了下來,「這樣有多久?」
姜睿想了想,「不多,半年吧,因為這小子很快就走了。」
「去哪里了?誰把他送走的?」
「還有誰,他自己走的啊,至于去了哪里,」姜睿聳聳肩,不甚在意,「不知道,福利院吧,或者什麼流浪救助站,總有地方給他待。」
那一段時日池姝萱也找過人,因為她沒辦法和紀孝澤交代了,後來好像得知了紀悄的具體去處後她又不再著急了,繼續渾渾噩噩地過她的日子,直到一年多後,紀孝澤被槍決。
那一天u市不少新聞都有說這個消息,池姝萱自己一早就跑走了,她不讓家里兩個孩子開電視,姜甄乖乖地听話,而姜睿卻偷偷模模地打開了收音機。里面的女聲並沒有指名道姓地提到紀孝澤,只說兩年前破獲的「4.25」特大貪污案的兩名嫌犯今早被處刑。
晚上,池姝萱終于回來了,失魂落魄毫無人樣,就這麼過了一周的時間,她突然就醍醐灌頂幡然醒悟了一般,一改之前和丈夫離婚後歇斯底里的態度,變得愧疚卑微,做低伏小。
之後的事,姜睿就沒有听池姝萱提過了,他只是自己觀察所得,他的母親想盡辦法將紀悄給重新接了回來,紀悄一開始好像不太願意,但後來還是留下來了,于是,池姝萱開始了她的悔過之路,努力成為一個好母親,好監護人,她換了工作,一切以事業和家庭為中心,什麼都要詢問過孩子的意見,處處盡心彌補。
可是她的很多行為卻未必如付出的那般得到回報,至少在姜睿的眼中,她依舊自私自利,會那麼無怨無悔不過是為了挽回她當初做過的錯事而已,為了讓她的心里可以好過點,減輕負罪感,可是她帶給他們的傷害早就已經無力回天。
而且在池姝萱的心里,他和姜甄再怎麼重要都沒辦法和紀悄的分量相比,姜睿一度懷疑過,池姝萱是不是受刺激過度把自己代入池姝怡的角色了,又或者她實在太想念紀孝澤,所以用紀悄來聊以慰藉,他不明白,一個人怎麼會做了這麼多錯事之後,換個模樣還能繼續犯蠢,而且她還覺得自己已經很偉大了。
不過他也不想明白了,也不屑明白。
這個家,所謂的家人,對他都毫無意義。
姜睿說完後,閻澄良久都沒有開口。他本意是想多打听打听紀悄的私事,然後以這個為切入點連帶著軟化他的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可以有個飛躍。然而,在此刻得知這些後,閻澄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也有些不敢再繼續追問,怕听到些更讓他無法承受的訊息。
兩個人……都覺得夠了。
姜睿抹了把臉,似努力將自己從那個情緒里抽離出來,他說了那麼多家里的丑事,怕是只給這些少爺公子們當笑話听去了,背後指不定怎麼譏諷呢。可是誰讓自己沒有別人命好呢,他前天不足,只能靠能力彌補,他現在所做的,就是在憑自己的本事縮小和這些人的差距,姜睿覺得他能做到,而且一定會做到。
「以上這些……你還滿意嗎?」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閻澄。
閻澄所受的打擊好像不比他小,臉皮都有一點微白,眉頭更是從剛才就沒松開過,姜睿搞不懂他有什麼好難受的,估計也只是像看電影或者小說那樣一時的入戲太深吧。
閻澄頓了下,神態也緩緩恢復如常,「你的心里目標是?」
姜睿的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他猶豫了幾秒才鄭重的說了一個大學。
閻澄點點頭,接著站起了身,也沒說什麼保證,也沒說會怎麼做,但是姜睿知道,他的前途已經有了曙光。
閻澄模了模口袋,問了句,「有煙嗎?」
姜睿不滿,「醫院不能抽煙,我也不抽煙。」
閻澄好像這才想起自己在哪兒,他也是不抽煙的,但是現在卻非常想來一根。
他沒再看姜睿,直接回頭離開了這里。
出租車一路 到了附中門口,閻澄下了車就快步朝宿舍樓跑去。
紀悄正打算下樓拿外賣,看到迎面而上的閻澄被嚇了一跳。而閻澄則三兩步就沖過來一把抱住了紀悄!
雖然是周末,但樓前偶爾還是會有往來的學生的,紀悄在呆愣了一瞬後,立馬就要把人推開。
閻澄卻摟著他不放,還用臉緊緊地貼著紀悄的臉頰,嘴里不嫌惡心的說,「突然想你了……「
明明兩人昨天還見過,一個小時前還發了消息……紀悄不懂閻澄莫名其妙地又發什麼神經。
「放手……「
閻澄不放。
紀悄又說了一遍。
閻澄還是不放。
紀悄只有道,「我的外賣要冷了。」
閻澄這才不甘不願地挪開了一點,但還是粘著紀悄,手也攬在對方腰間。
「別吃那個了,不營養,我們出去吃吧。」
紀悄斜了他一眼,「我還要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