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一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大義凜然的神態,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說道︰「小紅,這個重生,可真不愧為文曲星下凡,文韜武略,還擅長畫畫,都稱呼他為青年畫家,現在在蘇州出版社工作,我這次來的時候,他和一個叫紅纓的姑娘剛剛認識,正處男女朋友。睍蓴璩傷」
我問︰「沒了?」
「沒了。」哮天犬兩手一攤。
我立刻陷入神魂落魄的狀態之中,我怎能忘卻風流倜儻、滿月復經綸的文曲星,一幅畫,一首詞,什麼時候能與之惺惺相惜?那一日能相思相守?
「小紅,小紅,我的天啊,我就知道會這樣。」哮天犬頓時後悔不跌。
「哮天犬,我想去找他。」
「哮天犬嚇得從凳子上跳起來,忙問︰「找誰?那個重生嗎?你又要生事,要是讓王母娘娘知道了,不要了你的小命才怪。」
「啊。」我放聲大喊,哮天犬一指瑤池宮,我趕忙住口。
「我的姑女乃女乃,你是不是想讓王母知道你的事。」
「哮天犬,那個紅纓長得漂亮嗎?」
「我的天啊,我哪里見過她,我想不會比你漂亮的。」
我天真的問道︰「真的?」
「我怎麼發覺所有的女人一到這種男女感情的事上,就傻的可以。」哮天犬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我懶得理他,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砰砰」亂跳,也不知道慌亂些什麼?
「小紅,你和哮天犬干什麼了?都傻站在這里發愣。」
說話的是玉兔,她是剛給玉帝送完湯回來的。
我一見玉兔,就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發起嗲來,「玉兒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你答應我行嗎?」
玉兔莫名其妙的問︰「小紅,什麼事啊?你連說都沒說,就讓我答應。」
我低下頭,神情黯淡,可憐兮兮地說︰「玉兒姐姐,我的文曲星在人間找女朋友了,我想下去看看。」
「哮天犬,又是你多嘴,不夠一千,也夠八百了,每一次問她的文曲星,你就一五一十地說給她,你作死啊,她這輩子就掛著這件事,還嘗不到愛情的滋味,你這不是讓小紅活受罪嗎?」
哮天犬一句話不敢反抗,因為玉兔姐說的都是實話,我每次一問他關于文曲星的事,哮天犬都會如實相告。
「姐姐,你別責備他了,是我讓他告訴我的,你也知道,我這輩子也就是唯一牽掛這件事,我好想去看看他,看看他的女朋友。」
「孽緣啊!」玉兔一聲感嘆。
「你回來,想干嘛去?」玉兔一聲呼喝,把趁機想溜的哮天犬喊回來。
「要不我明天再來向娘娘匯報?」哮天犬知道這是一句廢話,也知道自己此刻走不了,就不等回答,就地走在旁邊的凳子上。
「你坐那麼遠干什麼?過來。」玉兔又是一聲呼喝。
「玉兒姐姐,你小點聲。」小紅指指瑤池宮。
望著哮天犬慢慢悠悠的重又走回來,玉兔想了又想,最後說︰「哮天犬,你陪著小紅下去看一圈吧,要不她非難受死不可,那個愁眉苦臉的樣子,早晚也讓王母娘娘看出來不可,唉!這是什麼情緣?讓人相望而不能相守,哪輩子是個頭?」
「我就不用去了吧!」哮天犬極力想擺月兌此事。
玉兔和我倆人一同對哮天犬怒目而視。
哮天犬趕忙把嘴閉上。
我輕搖玉兔的胳膊,說道︰「謝謝玉兒姐姐,我看看就回來,你也知道,我害怕王母怪罪,我從來都不敢與他親近,我知道那個天規。」
「人神欲,逆天劫。」玉兔嘴里吐出盡人皆知的那條天規。
「去吧,早去早回,我這邊給娘娘說你回你父母那里看看,不出一天就回來。」
「謝謝玉兒姐姐!」我已是眼含淚花。
玉兔轉身看著哮天犬說︰「你要給我看好小紅,不能做越軌之事,見過一眼之後,速速回來,听見沒有。」
「我還能說什麼?唉!我平時的好心,現在成了咎由自取的麻煩。」哮天犬無奈至極。
「走了,我知道你對我好,等有空我在王母面前好好夸你一番,也讓你盡快位列仙班,行不行?」我走過來對哮天犬賠笑。
哮天犬「嘿嘿」笑道︰「算了吧!想想這麼多年來,又有誰列入仙班過?這成了吊人胃口的口號,誰要是不清醒,誰就相信去吧!」
快到南天門之際,我停住腳步,把手伸了出來,對哮天犬說︰「拿來,你回去吧,這會兒你別讓玉兒姐姐看見你,否則要是讓她知道你沒陪我,她以後再也不讓我下界了。」
哮天犬看看四周無人,從懷里掏出執法令牌,剛想放進我手里,突然停在半空里,說道︰「小紅妹妹,咱這是第幾次偷梁換柱了,你老是假借我的執法令牌下界,遲早有一天會被我主人發現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好了,我早點回來不就行了,嗦。」我一個不注意,把他手里的執法令牌奪過來。
「我就站在這里等你,快回來,听見沒有?」
我回頭擺擺手,朝南天門飄去。
「站住,可有通行令牌?」守衛南天門的天兵出現在我面前,攔住我的去路。
「看不見嗎?」我一晃手中的執法令牌,迅速收回,執法令牌上的寶珠發出獨一無二的光芒,是難以造假的。
「請問大仙前往何處?何時歸位?」一個小頭目模樣的天兵詢問小紅。
「王母指派我到人間有些事情要處理,何時回來不好說,我想用不來多長時間的。」我不卑不亢的重復無數次的謊言,知道這些話都是天兵例行公事,你干什麼?何時歸位?關他何事。
看到這頭目閃在一旁,我來到天邊,默念口訣,縱身一躍,心中暗想蘇州之地。
頃刻,便來到我心中暗念的蘇州城,正值夜幕降臨,可是城里的繁華難入我眼,喧囂難入我耳,一個轉身,化作一只火紅的狐狸,竄進來一條小巷。
我等到夜色深沉之際,終于找到了一處院落,我悄然從門縫里鑽進院子,爬到院子里的磨盤上,房間內燈火通明,屋子里,男主人重生現在正專心畫著一幅工筆畫,這畫的模特兒,正是他的妻子紅纓,在他的筆下,一襲火紅的裙紗,讓他筆下的紅纓千嬌百媚,神情奕奕,顯出她美麗純情的風采。
紅纓在
桌旁織著一件紅色毛線衣,抬頭神情的望著丈夫,俏皮地說︰「你把我畫的那麼鮮艷,我哪里敢穿這麼紅的裙紗?就連這件紅毛衣我織完,也不一定敢穿出去。」
重生道︰「為什麼不穿?我用這顏色,是想讓你更活潑、開朗,你的性格里還有很多矜持,我要把這幅畫掛在我們的臥室里,我要天天看著他。」
一提到臥室,紅纓對旁邊正聚精會神地畫畫的丈夫重生,含情脈脈地說︰「我們睡覺吧!」
他听妻子催他,深情地說︰「我畫完了,不過我想為你添上一首詩,這樣詩情畫意齊全才夠好,小懶貓,你先去睡吧,暖和好被窩等我?」
「嗯,」紅纓揉著眼楮站起來,指著旁邊的煤氣爐子說︰「記得關死蜂窩煤爐子的爐火啊!我正在為你蒸一碗你愛吃的芙蓉蛋。」
「唔,知道啦。」重生一邊調著彩墨,一邊胡亂應著。
重生為畫卷題上詩詞後,感到非常疲倦,他放下畫筆,就上床排著妻子躺下睡覺了。
我從門縫里出來,游蕩在蘇州城內,我應該為我的文曲星高興,至少他現在是幸福的,可是這幸福不是我給他的,我要等到何時才能把前緣續上,和我的心上人相廝相守啊?
回頭望著心愛的人居住的院落,我的心都碎了。
「看一眼吧,就看一眼,看完這一眼後,我就走。」我告訴自己,「就看一眼,馬上就返回天庭。」
我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知道應該離開了,應該走了,別打攪心上人的平靜幸福生活了,可我無論如何也邁不動腳步,我只身臥山崗上,遙望著月光下的那出院落,就那麼痴痴地望著,臉上的淚,不爭氣的、無休止的往下流。
天就要亮了,可是我無法起身,我渾身發軟,心里像亂箭穿心般地疼痛。
太陽升起,我卻感受不到溫暖,院子里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動靜,「心上人啊,走出來吧,讓我再看一眼,我就離開。」
忽然,我看見有人逗留在院子門前,神色慌張,到處招呼別人。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看見院子門前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