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境 第六十二節--“厄運”的理由(下)

作者 ︰ 荷苦泥

當下,空地上已經能逐漸听見,從外圍樹林下傳來的紅金毛獸群的議論之聲。而且,無論是空地外圍,還是空上的紅金毛獸,都開始顯得有些不安。

露易絲知道現在的形式已經對自己這邊有利,而且在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後,阿瑪長老也沒有馬上對自己展開辯駁。可想而知,「厄運」這個冠名,可能並非實質在布倫身上,露易絲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幫布倫洗月兌這個污名。只是,露易絲甚至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讓布倫落得如此下場的人,正是面前的阿瑪長老。

「可能是因為,布倫它還在這個島上,它還在這個世界上。所以厄運還是伴隨著我們一族,它也只會一直影響著我們。」本以為阿瑪長老也就此放棄,不再反駁露易絲的話。但沒想到它沉默了一會後,又突然大聲說道。

「不單只我們會受到影響,其他人,甚至是島上所有生物都會因為它的出現而滅忙。」阿瑪長老繼續說道,它的表情開始變得憎獰可怕,帶著逐漸暴怒的語氣說著。然後一手指向布倫,說︰「看!它頭上的標志!就是最好的證明,那便是厄運的象征!」

听著阿瑪長老的話,紅金毛獸們的立場又再次站回原來那邊,更加認定布倫就是「厄運」的象征。然而,露易絲和小空卻不認同它的說法,一直也不認同。露易絲還覺得,這頭紅金毛獸更像是在那些危言聳听的巫婆,根本就不是它說的那樣。

順著阿瑪長老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露易絲、小空,還有艾迪和帕薩夫等,都將目光轉過去了。只不過……

「小空,它說的標志,是什麼啊?布倫身上有貼了什麼嗎?」

「不知道啊!布倫身上不是好好的嗎?沒穿沒爛,沒有什麼特別啊?露易絲,你覺得呢?」

「呃~~我也沒看出些什麼特別的東西來!喂,布倫啊!你身上真的有像它說的什麼‘厄運’的標志嗎?你給我們指一下好嗎?」

「對啊對啊!布倫,你身上的標志,就是胎記的意思嗎?給我們看看吧。」

「……」

好幾個打問號在露易絲他們頭上冒起來,顯然他們幾個還真的沒有發現布倫身上有什麼不妥。而被他們這樣一問,布倫的腦後立刻垂下了三道黑線,一股很受打擊的陰影遮黑了它的臉龐。布倫抖動著嘴唇,說出一些可能只有它自己才能听見和明白的話,「你……你們幾個,別太過分了。」

別說是布倫,就連阿瑪長老和它身後的紅金毛獸們都表示十分無語。「呃~~」無奈的阿瑪長老稍微放下不知道還該不該舉著的手,然後稍稍調整好心態,再次對怒斥道︰「它,它頭上的毛發,就是帶來厄運的標志!」

阿瑪長老將目標的範圍明確到點上,然而終于明白到所謂「厄運」的標志後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爆發出驚訝的神色和呼聲。

「啊?!竟然是哪里,我完全沒有想到啊!小空,我還覺得布倫頭上那金色的尖角好帥呢,怎麼結果會是這樣啊!」

「我也以為那只是這個物種進化以後,身體的特征有所改變而已啊!按你這一說,我也覺得那尖角很好看啊!」

「艾迪啊,你之前又發現嗎?我也沒有發現到啊!」

「你這傻瓜,如果我一早就發現了的話,那我也會告訴你啊!」

「……你,你,你們幾個,是在耍我嗎?」

布倫的臉上再次浮現出被打擊陰影和無奈的黑線,倘若是換著是別人這樣說,或者是在以前,布倫可就忍受不了了,立刻為此大發雷霆。

然而對著露易絲、小空等人像在搗亂的表現,阿瑪長老可就真的沒有心情與他們為此而糾纏下去,說不定在這樣下去,只會讓他們幾個越描越黑。

于是,阿瑪長老第二次收起不知道該不該持續舉起或者甚至是一早就不該舉起的手,然後向表現得一副無心裝載樣子的露易絲他們說道︰「好啦好啦!不管怎樣!現在已經把敵人趕走了,我們也已經向你們道謝了。現在已經不需要你們的幫忙,還是請你們離開這里吧!」

「 ~~請我們離開這里,我們可以辦得到。不過呢,還需不需要讓我們幫忙,這個可不是我們決定哦。再說,你們真的不需要我們的幫忙嗎?萬一~~敵人卷土而來,那怎辦啊?」

露易絲轉過身,悠悠閑閑地朝著阿瑪長老走過去。並且帶著很樂意卻又顯得挑逗的笑容,向阿瑪長老說著。

雖然之前確實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地,但是玩歸玩,問題總是需要解決的。所以在听見阿瑪長老這番話後,露易絲也馬上反應過來。捉住「如果紅金毛獸沒有布倫前來救援,那麼便會被凱乙牙全滅」這一點,向阿瑪長老反問過來。

再一次漂亮的反擊,在一旁的小空听見了,心里頭也偷樂起來,輕輕地笑了笑。

而阿瑪長老立刻被愣住了,便露易絲反問得啞口無言。而露易絲走近阿瑪長老後,像補刀般地再次向阿瑪長老追問道︰「吶,你說,那會怎麼辦?」

稍微向前彎曲一體,側一側生長有略紅色頭發的腦袋,靈動地眨動著水靈靈的大眼楮。此刻,露易絲那美貌與智慧並重的一面,展示在紅金毛獸面前,只是當中的還以並非要表現出自己的美麗,而是在敦促紅金毛獸們盡快修正對布倫的誤解。

再被露易絲如此「威逼」之下,阿瑪長老更是表現得愕然,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反應露易絲。可能大家都是女人,而且對手也太過強大了吧。

幸好,身後的幾頭紅金毛獸在露易絲更加靠近阿瑪長老時,本能地為阿瑪長老作出保護的意識。一下子,身後全面紅金毛獸都變得警惕起來,張開嘴唇露出兩排咬緊的獸牙,緊張的神經讓臉部肌肉收緊成猙獰的形狀。並且下意識地俯子,做出隨時向前撲過去的準備動作。

「啊!露易絲!」小空立刻發現紅金毛獸不妥的反應,驚呼道。雖然她也認為露易絲的提問確實不錯,但是立場不同並且雙方還處于交涉的對等地位中。露易絲的舉動也確實不宜將對方逼得太緊,于是小空馬上出聲制止露易絲。

其余幾個都隨著小空的驚呼而馬上反應過來,立刻提高了戒備的意識。不過,無論是布倫,還是其他人,大家心里頭也不希望最後會和紅金毛獸們發展成為敵對的關系。

所以,露易絲也知情識趣地收起原來的氣勢,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們只希望大家能和平共處,這個,不單是我們幾個來救你們的目的。而且更是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後的最終任務。但是……」

稍微停頓了一下,露易絲一邊用手溫柔地撫模著懷中正熟睡休息的菲菲利,一邊轉身看著布倫,接著說道︰「如果你們需要我們的幫忙的話,我們便不會再向你們伸出援手。」

目光中帶有提問的氣息,而話語的另一種含義則是讓布倫也來說說話,讓它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布倫也明白露易絲的用意,只可惜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放心,我們有最好的戰士,他們一定會確保我們一族的安全。而在這個島上,我也有一位深交的而且很厲害的朋友,現在狼群它們走了,我也可以向我的朋友求助。但是,不管你怎樣說也好,我們都不會接受布倫的存在。他最終只會為這里這個世界帶來厄運,請你們回去吧。」

不被露易絲的氣勢所困擾,阿瑪長老又向露易絲他們說道,並且在話語中,再一次向布倫打擊,再一次否定它的存在。

然而,這回可就到露易絲沒話可說了,本來還覺得自己握著十足的勝算,但現在反被阿瑪長老這麼一說,銳氣當堂幾乎被打消得精光。

反被氣著的露易絲抿著嘴,鼓起透著緋紅色的臉頰的其中一邊。原本秀麗的眉毛彎皺成「八」字,喉嚨里發出抱怨的聲響。實在是無計可施的露易絲,本能地向其他人發出求助。但只見小空也是眉頭略鎖,睿智的大眼楮也變得遲疑起來,看來她一時間也想不出的辦法。布倫或者符靈獸們可能也幫不上忙,而現在剩下的人,就只有格倫了。

想到這里,露易絲也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好像沒有听見格倫的說過話,還是自己的錯覺呢?于是,露易絲急忙轉過身,向格倫抱怨地說道︰「哎呀~格倫!現在怎麼辦好啊!你也幫忙說說吧!」

然而,露易絲的眼楮在格倫身上停留片刻後,額頭下皺起的八字眉「書寫」得更大了。

「格倫?你……怎麼啦?」露易絲向格倫繼續問道。

露易絲向格倫兩次的提問,格倫也沒有回答。這時,大家將目光轉向格倫身上後才發現,他的雙眼已經被乏力支撐起來的眼皮所遮擋了一大半。臉色更是慘白得很,全身肌肉、神經等都異常放松地掛在那份面前支撐著身體的骨架上。身體搖搖欲墜,就差一陣稍強的陣風,就可能會將他吹倒。

眾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更為格倫這副如靈魂被帶走般軀殼所嚇倒。艾迪連忙「格倫格倫」地大聲驚呼著,來到格倫跟前,想要扶著格倫或者是叫醒他,但卻有害怕一觸踫著他,他便要倒下來了。

原來,從之和凱乙牙戰斗時,格倫的身體就已經感到不適,體能嚴重透支,只是意識不賴地讓身體一直堅持到現在。能在眾人身後不做聲地站立了這麼久,已經是奇跡了。

而就在艾迪上前來呼喊格倫時,格倫算是回過神來眨了眨眼楮,嘴唇半開地回答了一句︰「啊,小艾。」接著,他的身體便失去了平衡,只有無力地向前倒下。

還好布倫搶在格倫跌倒前將他扶住,但是格倫的情就不容樂觀。此刻已經緊閉著雙目,完全失去了知覺。

然而就在大家都紛紛上前來看望格倫的情況時,對面的紅金毛獸卻並沒有多少行動,只是稍微感到震驚。特別是它們的阿瑪長老,看見格倫暈倒後,就顯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接著向露易絲等人說道︰「看,我說得沒錯吧!這厄運遲早會降臨到你們的頭上,還是趁著沒有完全被它傷害,遠離它吧!我們也會盡快離開這里,到別處生活。」說著,阿瑪長老轉眼盯著布倫說道︰「你,快點走啊!」

話語的內容尖銳無情,但其語氣卻深藏著絲絲難以察覺的憐憫,可能是出于對已故丈夫的思念,阿瑪長老心中還僅存些許歉意吧。

被這樣一說,布倫霎時間變得不知所措,手中扶穩格倫的動作不知道是否繼續。因為,如果真的如阿瑪長老所說的那樣,自己是厄運的存在。那麼,它也實在不忍心繼續傷害身邊的同伴。

布倫開始顫抖著身軀,將格倫平穩地放到地上後,心中已經發起離開的念頭。但此刻,一把細膩而堅定的聲音將它喚醒過來。

「布倫!你不要听它說,你並不是什麼厄運,你是個好人,你有著善良的心。你也曾經救過我,你忘記了嗎?現在你也救了你的同類。听我說!你是救星,不是克星。你是好運的!你知道嗎!」

是露易絲,她的鼓勵讓布倫重拾起信心。抬起頭來往前看過去,只見不只是露易絲的眼楮,其余幾位的眼里都散發出希望的氣息。

布倫被感動了。本來它以為,自己被驅趕出家園後,它就已經失去了希望。但讓它從新感受到這份讓人感到希望的氣息,卻不只一次。多年前與多多相遇的那天,在多多身上感受到新的希望,這讓布倫讓心中的希望僅存下來。第二次就是從席風的眼里看到不屈和希望的神色,讓布倫明白到希望的意義。而現在,布倫開始再次相信希望。

「沒錯,是的!我不應該逃避,謝謝你們!」

熱淚再次浸濕了布倫的眼眶,布倫激動地感謝著露易絲他們對自己的肯定。一邊擦著淚,一邊說道。

只是,阿瑪長老還是不為所動的搖搖頭,嘆了嘆氣說道︰「唉~如果你們堅持你們的決定,那就隨你們好了。但是我就一定不會讓布倫你再接近我們。不管怎樣,為了我們一族的安危,為了我們一族能好好地延續下去。布倫,如果你真心為我們紅金毛獸好的話,那你應該知道怎麼做。而你也大可放心,雖然我已經老了,但還能好好帶領我們一族。」

「哼!無論如何我都會證明給你看,布倫根本不是什麼厄運啊!你等著瞧吧!」阿瑪長老的話語剛落,露易絲就不服氣地搶著說道。說完,還吐出了舌頭,向阿瑪長老做出個鬼臉。

「露易絲啊!」小空慌忙制止露易絲,沖到露易絲面前,擋下她的鬼臉。

雖然後面的紅金毛獸都因此而感到詫異,更一起做出想要反擊的準備動作。但阿瑪長老沒有受露易絲所挑釁而發怒,也連舉起手制止身後紅金毛獸怒火。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子,背向露易絲和布倫他們邁步離開。

帶著自己的同類,阿瑪長老正要往空地外圍離開。但是,在阿瑪長老只走開好幾米是,一把聲音突然從身後卻傳來,將它的步伐叫停了。

「等一等!」布倫大聲呼喊道,「你剛才說,你會好好帶領紅金毛獸們。那麼,那麼巴里哥哥呢!它應該是父親的接班人,如果我沒有猜錯,我想巴里哥哥它,應該和我一樣,已經進化了!怎麼不是它來帶領大家嗎?」

開始離開空地的紅金毛獸全部都停下腳步,而听見布倫的提問後,阿瑪長老的身軀更是為之一震,也沒有像身邊其他紅金毛獸那樣,回過頭來看著布倫。

「是啊!從我來到這里,一直到現在,我也沒有看見巴里哥哥!它,它……」布倫接著說,但是像突然想到些什麼似的,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很快又接著說︰「它,難道不在這里嗎?難道,出來什麼意外?!」

布倫根本不希望自己說的的話就是事實的真相,但是布倫口中的巴里,卻就正是現時紅金毛獸的首領。只不過,也正如布倫所說的那樣,這個巴里一直都沒有出現。

布倫連番追問也沒有得答案,但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它,不由自主地向阿瑪長老那邊沖過去。但是,自己的「厄運」的污名還沒有消除,紅金毛獸們還是不能接受它,更視它如敵人般看待。

眼看著布倫要上前來,而且還是沖著阿瑪長老過來的。周圍的紅金毛獸都變得搔動起來,連忙沖上前,將布倫擋下,不讓它在靠近阿瑪長老。

布倫被擋住後,心情當然變得更為激動和緊張,于是再次向阿瑪長老呼喊道︰「阿瑪長老!請你回答我好嗎?究竟巴里發生了什麼事啊!阿瑪長老!」

終于,阿瑪長老放棄了沉默,看起來超于本來年齡的蒼老的身軀顫抖著,轉過身後,只見得它的眼中布滿了激動的血絲還有點點悲傷的淚光。身體沒有完全轉過來面前布倫,就已經先听見它向布倫怒斥道︰「就是因為你!你這厄運!讓巴里昏迷了好幾天,都沒有醒過來!」

‘沒有醒過來’,這說明巴里可能還在活著,但昏迷了,沒有醒過來,這個又是布倫的「厄運」所造成的嗎?還是……

還是,因為那天有人無心捉弄了一下剛到這個世界上的席風,所造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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