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見到我就很高興了,她既然不想認我,我就當自己是一個路人吧。」
這就是父愛吧。
此刻,這個消瘦的老人像是被鍍了一層光,比頭頂的白熾燈還要耀眼溫暖。
「你說要接待的同事,不會就是琳達吧?」
「是她。其實這兩年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錦城,我兩年前就認識她了。她也和我講過,您和她之間的誤會——」
「誤會?」大叔搖搖頭,「那件事情要是個誤會就好了。」
接下去直到深夜,大叔竟然都沒有睡去,而是絮絮叨叨的豐富和現實的再次講述了那個故事。角色多有增加,但主角未變。
以至于半夜兩點她收到尤琳達短信的時候,變得異常煩躁。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況且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老板大叔去了隔壁的家屬房睡覺,顧無安掀開被子起床,給尤琳達撥電|話。
電|話接通中,她慢慢踱步到床邊。這里是二樓,視野並不是很開闊,只能看到不是很遠的燈火。
寂靜的街道上車輛都稀少的難得一見,空蕩的馬路兩旁路燈兩兩相對。她忽然覺得,是不是每對路燈都是屬于自己的無奈。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尤琳達一直沒有接電|話。顧無安掐斷,按了免提,設了自動重播,退回病床上坐著。
安靜的能听到自己呼吸的空間里,電|話聲音被放大了無數倍。
盡管病房里有暖氣,顧無安還是用雙臂裹緊了自己的腿,雙眼疲倦卻清醒。
以後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夜可以讓她盡情享受?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撲到床頭櫃取出白天寫寫畫畫的筆記本,借著窗外的青白月光和暖和的路燈光,在本子上快速的勾勒。
終于電|話嘟嘟聲消失,顧無安停下筆,听電|話里傳出的的音樂聲。
「安安姐,我在往生,他回來了。」
听完這句話,顧無安直接伸手想按掛斷鍵。
「等等,安安姐,你听我說完。他剛才告訴了我一件事情,我現在,我現在——」
撇去她強大的背景音,那種卡在嗓子里喑啞的啜泣,還是讓顧無安心疼了,她取回手機,「琳達,我不管你听那個男人說了什麼,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他,而是你爸爸。」
「爸爸•••••」那邊像是極度的痛苦,隨即是一陣酒瓶砸落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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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往生的門口,她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一眼這兩個斑斕的字眼,這個地方裝載著她最恣意的三年,卻毀去了她接下去的幾十年。
她從沒想過自己還會踏足這里,而且是穿著醫院來不及換掉的病號服,雖然外面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也還是露出寬大的病號服下擺。
她離開往生不過三個月,門口迎賓的小童已經換了新面孔,見到顧無安沒有熟悉的調笑,也只是客氣的一句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