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樓
南宮靜已經不知自己呆呆的坐了有多久。
二哥剛走一會兒,爹爹和大娘便來了。
南宮復很是艱難的說出了皇上賜婚的事,看到南宮靜只是呆呆的站著,眼神空洞,心里更是一陣劇痛。
自己仍舊沒有辦法好好保護這個女兒,最後卻要讓她嫁給最聲名狼藉的瑞親王。
南宮夫人柔聲的勸了南宮靜許久。
她心里不能不說內疚的。自己的女兒嫁給口碑最好的離親王,卻將南宮家最苦命的孩子嫁給了聲名狼藉的瑞親王。
南宮靜仍是呆呆的立著,似沒听到爹和大娘的話般,呆愣的一句話都不說,心里卻猶如千萬把刀子一把把的刮過那最柔軟的地方。
沉默了許久,南宮靜幽幽的聲音在沉寂的屋內響起。
「女兒是否沒有退路了?」
南宮復看著呆滯的女兒,眼眶早已濕潤。
「靜兒,皇上已經草擬聖旨了,或許過幾日便會昭告天下,這幾日的時間里,爹爹會盡量替你周旋,看能不能讓皇上回心轉意。只是……只是皇後也參與進來了,是皇後請求皇上將你許配給瑞親王的。」
皇後?就連生母也不在意娶個傻媳婦,那麼自己便是在劫難逃了?
「爹爹,將姐姐許配給離親王是皇上的意思嗎?」聲音似乎空洞的沒有任何感情,卻又莫名的飄著一許期待。
南宮復愣了一會兒,不明白一直安靜著的南宮靜為何會突然這樣問。
「本來皇上便早有此意……後來,離親王又……」
原來,如此……
「爹爹,大娘,靜兒累了,想睡睡。」南宮靜突然打斷了南宮復的話。是的,自己累了。
「靜兒,」南宮夫人看著這個雖不是自己親生,卻讓自己心疼不已的女兒,不知該如何勸慰。「靜兒,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吧。」
「爹爹,大娘,靜兒沒事,只是累了,想睡一覺,等睡醒後便會忘了這些惱人、煩人的事了。」南宮靜突然笑了,笑的無比燦爛,天真的笑容給人一種錯覺,似乎真的睡一覺醒來,這些事便不會發生。
「靜兒……」南宮夫人已經控制不住,泣不成聲。
南宮復痛心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南宮夫人帶走。
室內徒留一片空寂。
南宮靜一直呆坐著,意兒不敢上前打擾,只好安靜的立在一邊。
本來皇上早有此意……
爹爹的話並未說完,後面那句是什麼,南宮靜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
四皇子離親王,名獨孤離,已逝母妃是江湖第一世家小姐沈離雪。
沈離,其實早已猜出你是誰,只是自己騙自己不願相信罷了。
試問普天之下,除了皇子,誰敢穿進貢綾綢,誰敢用藩龍金絲在夾層繡金緣九蟒,誰敢直呼瑞親王名諱……
第一眼便猜出了你的身份,即使以後你掩飾的很好,可惜第一次見面那件月白金蟒長袍已在我腦里揮之不去……
我們終究是不可能……
你需要南宮家的勢力,而我給不了……
你想要君臨天下,而我只想快活逍遙……
你需要一個端莊賢淑的王妃,而我從小便傳出是個傻子……
你想要的是南宮敏,可惜我是南宮靜……
從哪兒開始,便從哪兒結束……
意兒很擔心自家小姐,老爺夫人都以為小姐一覺醒來便忘了發生的事,可是意兒知道不可能忘。
看到南宮靜每天依舊研習醫書,偶爾在身上扎扎針試試穴位,然後便抱著一個酒壇子,不停的摻酒進去,壇子里封的是前段時間采回的大籃櫻花。
意兒卻又有些不肯定,小姐是否忘了……
二少爺已經很多天沒有來了,听哥哥石諾說那日二少爺從攬月樓離開後便出遠門了。
兩天前,賜婚的聖旨已經頒下,皇上也公告天下兩位皇子的婚事。不同于大小姐的激動,小姐那天很平靜的接過聖旨,什麼也沒說便轉身回到攬月樓。
下個月大小姐便要嫁給離親王,最近府里一片喜慶繁忙的景象,可是攬月樓卻死氣沉沉,與整個南宮府格格不入。
意兒可憐兮兮的想,小姐不是又生病了吧?
「意兒,去二哥房里幫我偷件衣服出來,我要出門。」南宮靜的聲音突然響起。
「……」意兒一時沒有回過神,僵在原地。
「意兒?你傻啦?」
「小姐,您沒事吧?」
「……」南宮靜盯著傻兮兮的意兒,一時無語,「小姐我沒事,很久沒出門了,想出去走走,反正最近二哥不在,偷他的衣服應該很容易吧?」
「小姐您稍等,意兒馬上去給您偷來,」確定自家小姐沒事,意兒馬上往南宮淳居住的院子奔去。
看著飛奔出去的背影,南宮靜強打的精神瞬間垮掉,輕輕抱過玉白酒壇,緩緩撫模著壇身,似對待著一生難得的珍寶,嘴里輕輕呢喃︰「離,今日花下之約後,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這壇櫻花烙傾注了我的情,只是不知能否流入你的肺腑,讓你此生,難忘。」
意兒果然很快便偷來衣服,秋葉公子喜竹,衣服幾乎墨綠一色。意兒卻很有本事的再次找到一件白袍滾金邊的衣服。
南宮靜大奇。
「意兒,這件不會又是我二哥的心上人縫的衣服吧?上次能虎口月兌險是僥幸,這次你小姐我可不一定能再次將二哥糊弄過去了。」
「小姐放心,這件衣服是二少爺為您準備的。」
「二哥為我準備的?」
「恩,石諾說二少爺臨走時把衣服交給他,並吩咐若是小姐您要出門必會再來偷他的衣服,適時只需把這件衣服交給意兒。」
額,這個二哥,南宮靜無語,估計是怕我再去偷他心上人為他縫的珍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