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易容術,」南宮靜雖是肯定的語氣,可是她心里卻不是那麼確定的,畢竟易容術一直的武俠小說所說的,她學醫六年多,只見過整容的,的確沒見過易容的。
只是當初跟著師父學習醫術時,師父略微的提了一些,主要是避免她以後被騙,可是她並未親眼見過,所以不敢完全肯定,但她能肯定的是,棺中之人絕對不是岳山!那人若不是因易容術而變成岳山的相貌,便是一個和岳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只是比起後一個假設,南宮靜更偏向于易容術的可能。
「想不到南宮姑娘常年待在府中,卻也知道易容術,」岳雲舒贊嘆道,他不得不佩服南宮靜的細心,聰明,冷靜,機智,「可是我們看過家父的面貌,並無面皮之類的東西。」
面皮乃是易容術必備的東西,用不同的藥材和材料按著想要易容成的人的面貌細細描繪制作而成,薄如蟬翼,細細貼于臉上,便會讓人的面貌瞬間發生變化。面皮敷在臉上後便與皮膚緊緊相貼,不易掉落,若要取下面皮,卻只需將臉泡于水中一刻鐘便可。
岳雲舒他在替岳山淨身擦臉時,並未見任何異常,也無面皮掉落。
「岳公子可知雪桑雲泥?」南宮靜微微一笑,問道。
「你是說雪桑雲泥……」岳雲舒的臉色大變,充滿不可置信。
雪桑雲泥產于極北之地,長年埋葬于千尺冰層之下,常常刨了大半天冰也只能得到小小一勺雲泥,只是這泥卻是治病良藥,能融寒毒,亦能祛邪火。
而其更大的價值卻是用于易容,傳說若將雪桑雲泥用于易容,卻不同于面皮,薄薄一層雲泥長期留與臉上,遇水也不會褪下。
換句話說,若用雪桑雲泥易容後,便等于永遠的換了一張臉。
這種千金難得的泥,一直是亡命之徒趨之若鶩的東西,當犯下大事被江湖朝廷追殺時,若有人用這種泥替自己易容,那麼便可改頭換面再次生活在陽光下。
岳雲舒的神情由不可置信慢慢變為擔憂,若棺中躺著之人真是被人用雪桑雲泥易容成父親的面貌,這種泥土根本無法從臉上清洗下來,卻又如何知道棺中之人是誰,如何去追尋父親的下落。
「傳說用雪桑雲泥易容後,相貌便永遠不能恢復了。」岳雲舒泄氣無比。
南宮靜卻搖頭,「不是永遠不能恢復,只是很難恢復。家師卻曾研究過雪桑雲泥的成分,配制出洗去雲泥的藥。」
「不知令師是?」岳雲舒昨晚便听南宮靜提到曾跟著師父學過岐黃之術,他很好奇一個足不出戶的官家小姐,為何會懂得如此之多,不知她的師父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家師‘一指神醫’秋若霜,靜兒說的這些都是師父所教的皮毛。」南宮靜自是知道岳雲舒的疑惑的,她所懂的,實在是超過了一個大家閨秀該知道的事情的範圍,師父的名聲是不能毀的,不然不知那老頭會想出什麼變態法子懲罰自己,幸而從踏入江湖以來,自己所做所說都挺給那老頭長臉的。
除了那次被二哥誤導而誤認為晉無憂欲求不滿,給他開了一張調溫降火的藥方,也不知道他最後有沒有找二哥算賬。而且那張藥方他收到哪兒去了?難道最後他還是用了?
想到這兒,南宮靜有些好奇的用眼神瞟了一眼晉無憂,卻發現他正一臉慵懶笑容,目不轉楮的盯著自己,立馬又心虛的將眼楮挪開。不過那一眼她卻發現晉無憂的眼神里有探究與欣賞,還有一絲炙熱,額,南宮靜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看錯,畢竟身邊還有一個嬌艷如牡丹的岳雲珊在,說不定這公子眼中的炙熱是對著那朵牡丹發射的。
晉無憂正在暗自欣賞著南宮靜的敏銳與聰穎,卻突然看到了南宮靜飄向自己的探究眼神,最後又心虛的移開。他並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麼,可看到她那眼神心里卻毛毛的,記得上一次看到她這個眼神後她給自己開了一張調理那方面的藥方……
「原來是神醫的徒弟,難怪……」岳雲舒並不知他倆的暗潮涌動,只是更加的欣賞欽佩南宮靜,且不說她的聰明睿智,能得到「一指神醫」的青睞並收為徒弟,定有過人之處。
傳說「一指神醫」秋若霜閑雲野鶴,從不願被俗世羈絆,收洛夜為徒是不願一身的醫術無人繼承,而對于洛夜的教導也甚為嚴格,藥廬閉關三年,洛夜便被逼著學會了他所有醫術。三年後,秋若霜再次游蕩世間卻拒絕再收任何徒弟,只說有一洛夜便已足夠。而這些年洛夜也闖出名聲,盡得「一指神醫」真傳。
如今,南宮靜自稱「一指神醫」的徒弟,可見她定有過人之處,才能讓神醫願意破例收她為徒。
「師父曾經說過他曾為一人而偶然配制出化去雲泥的藥,靜兒知道配方,只是要找齊藥材卻很困難,因為其中一味烏沼泥需到南梁之地的瘴氣林中尋找,且不說瘴氣林長年瘴氣環繞,人是有去無回,即使閉氣進ru找出烏沼泥,這來回的時間中棺中的尸體便已腐爛,面目難辨。」
「雪桑雲泥不是有保護容顏不腐的功能嗎?」晉無憂長期行走江湖,對這種神奇的泥土也是略有耳聞,雲泥產于極北之地,吸取冰層之氣,也有養容駐顏之效,許多女子對此泥也趨之若鶩,融于胭脂之中,可緩解衰老,他曾在霜靈兒的秋霜閣見過,也听霜靈兒提起過它的駐顏之效。
南宮靜听到這話別有深意的看了晉無憂一眼,暗諷道︰「公子懂的就是多,不知是听哪位紅顏知己說的?」
晉無憂听出她話中的諷刺,卻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無奈,若換成岳雲珊說這話,他能肯定話中帶酸意,可此話出自南宮靜之口,他覺得恐怕真的只有諷刺。
「那靜姐姐你為何會說即使取回烏沼泥,棺中尸體也已腐爛呢?」岳雲珊並不知晉無憂心中所想,只覺得南宮靜那話是在針對晉大哥,于是出言相助。
南宮靜看著岳雲珊紅潤的臉龐,無奈的笑了,「雪桑雲泥加入女子胭脂中能緩解衰老,用于易容能保護容顏不腐,人死後,即使全身腐爛只剩枯骨,這容顏卻也常在的,所以才會有用雪桑雲泥易容後相貌永遠都不能恢復的傳說,即使死了千百年,都頂著易容後的臉長存于世。可是,人死總要化作塵埃的,一旦化去臉上的雪桑雲泥,死後強行駐留的容顏便會瞬間腐爛。」
房中陷入寂靜,所有人都知道,從江城出發去南梁瘴氣林輕功再好的人,來回也需一月。尸身很難保存一月不臭不爛,更何況現在天氣已在慢慢變熱,適時即使化去臉上雪桑雲泥也難辨認腐爛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