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峰前兩年去大漠可是為了當年柳家無故收到‘幻冥令’的事?」許久,晉無憂才出口打破尷尬的沉寂。
聞言蕭若蘭蹙眉搖頭︰「不是,他似乎是去找人,想要找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三十多歲的男人?會是誰?」晉無憂笑問。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千里迢迢跑到大漠,吃了兩年的風沙,竟是為了找一個三十多歲歲的男人。
蕭若蘭听出他笑聲中的弦外之音,也微微一笑,「我又不是石天峰,怎會知道?他似乎很著急,但又十分保密。」
石天峰會去找誰呢?晉無憂沉思,在大漠會有誰讓石天峰如此著急,卻又不肯透露半分?
「‘千日睡斷魂’還是沒有任何線索嗎?」
晉無憂依舊慵懶的笑著,只是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這絲異樣的情緒並沒有逃過蕭若蘭的眼楮,她微微的嘆息,最後輕輕問道︰「當你們得到了想要的,可否放她一條生路?」
他聞言抬眸,黑曜石般的雙眸深沉無比,浮動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似在克制著什麼,蕭若蘭只是靜靜的與他對視著,眼中一片坦然,無怨無悔無恨無愛,只剩一片清冷之光,還有絲毫的憐憫,不知是為誰。
「哎……」晉無憂嘆氣,「我不會為難她,畢竟……只是離那里。」
「你若開口,離會答應的。」
她沒有說出「求」字,因為她深知這些皇子與生俱來的驕傲,即使那人是他的親兄弟,他也不會求。
無奈與她的堅持,他也只能搖頭︰「我會盡量的,只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我也不知能否保下她,你知道,離對于你的事也是耿耿于懷的。」
「我?呵……」蕭若蘭自嘲的笑了,「你們適時秋後算賬時,不要將我那份算上,從我改名蕭若蘭那天起,京城的那個女子便死了,隨著一滴朱砂淚去了。」
晉無憂不再說話,也不再堅持,只是真到那個時候,或許真的不是他說什麼就可以了的,若蘭該是清楚的知道,才會開口求他,拋棄了她的驕傲。
「若蘭,或許你還要幫我查一個人。」
「誰?」
「‘妙筆書生’岳山。」指尖輕敲著圓桌,晉無憂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
「他?」蕭若蘭驚詫,「他不是死了嗎?據說尸骨無存……」
「那個不是他,」晉無憂食指一敲,緩緩說道,「靜兒發現棺中之人是被人用‘雪桑雲泥’易容成岳山的相貌,而且連身上的痕跡都易容的一模一樣,該是對他十分熟悉之人所為。」
蕭若蘭略偏螓首,隨即一笑︰「不是十分熟悉他的人,你們是在懷疑就是岳山所為,他該是預感到了什麼,所以來招‘金蟬月兌殼’。」
晉無憂贊賞的看她一眼,低聲笑道︰「你還是那麼聰明,所以我想讓你調查他,他似乎有些秘密在身,而且若能找到他,一切謎團都能迎刃而解,凶手也能被找出。」
「下次我來找你吧,你不用來這兒……」蕭若蘭放下手中的茶杯說出心中所想。
「不行,」晉無憂卻想也不想的打斷她,「你的毒隨時都會發作,踏入江湖危險重重,過段時間我會再來這兒!」
「哎……」蕭若蘭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慌張闖進來的碧兒打斷。
「姑娘,剛剛那位白衣公子,不是,是白衣姑娘不見了。」
「怎麼回事?」晉無憂「 「的起身,帶到了身後的凳子都不知,他一把抓過碧兒的手腕,厲聲問道︰「你們姑娘不是讓你看好她嗎?」
「無憂,你弄疼碧兒了,」看到如此激動的晉無憂,蕭若蘭皺眉,「百花公子」一向是風度翩翩,處事鎮定自若,最懂得憐香惜玉之人,何時如此失態過,看來那個南宮靜真是他的死穴。
晉無憂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不由松開鉗制著碧皓腕的手,語調卻並不輕松,依舊那麼嚴厲︰「說,究竟怎麼回事?」
「回公子,碧兒一直跟著那位姑娘,她出了‘幽蘭居’便招了汐鳶姑娘到之前的雅間。」
碧兒小心抬眸看一眼晉無憂,果然發現他左邊眉毛幾不可查的跳了一下,于是她接著說道︰「進去後,那位姑娘便讓汐鳶姑娘彈琴與她听,而她卻自顧自的飲酒,直到一壺酒喝盡。」
再抬眸,發現晉無憂右邊眉毛也幾不可查的跳了一下。
「然後她便上前調戲汐鳶姑娘,」說道這兒碧兒的臉都紅了,她一直跟著蕭姑娘,想要求見蕭姑娘的客人都是謙恭有禮的,絕不會做出那種行為,雖然她知道客人來青樓都是尋歡的,可是她並沒有親眼見過,剛剛那位姑娘的動作真是……而且女人調戲女人,這……
蕭若蘭看一眼臉已經變黑的晉無憂,笑問碧兒︰「她怎麼調戲汐鳶的?」
碧兒囁嚅了半天,看著晉無憂的臉色不知該不該說,最後在蕭若蘭的允許下,還是鼓足勇氣說道︰「那位姑娘上前摟著汐鳶姑娘的腰,挑起她的下頜,輕佻的說︰‘美人兒,如此明月,如此良景,如此好琴,如此妙樂,如此佳人,如此美酒,怎麼不陪我喝上一杯?’」
碧兒盡量的模仿著南宮靜的語調動作,看得眾人一愣。
蕭若蘭眼角眉梢早已染上深深的笑意,這南宮靜可真是,哎,若她是個男子,定比這晉無憂更加的風流……
「汐鳶可喝下那杯酒?」若蘭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樓里的汐鳶姑娘心性高傲,從來不會喝客人的酒,不知這南宮靜是否踫壁了。
「汐鳶姑娘自然不肯喝,那位姑娘又說道︰‘美人兒,看著你我便醉了,這杯酒只能你替在下喝了。’那姑娘說完之後我便看到汐鳶姑娘已經很生氣了,本想上前阻止的,可是那位姑娘卻,卻……」
「卻什麼?」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蹦出這幾個字!晉無憂的心情可以說是差到極點了,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調戲女人如此有手段,比他這個公子都不遑多讓,就跟上演過很多遍一般,他幾乎都能想象當時的場景,想象她那嫵媚輕佻的動作,即使是對這女人都不行,這一生她只能對他這樣!
「卻一口親在汐鳶姑娘的臉頰之上!」碧兒一口氣說完,臉紅的可以滴出血來。
「哎,我樓里的汐鳶可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官兒,卻被你的未婚妻如此調戲。」蕭若蘭有些幸災樂禍的故意嘆氣道,只是任誰都能听出那口氣里的調侃。
晉無憂兩邊的眉毛都突突的跳著,不停的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和酸澀,雙拳握的緊緊地。
「她怎麼不見的?」慵懶的聲音卻听不出喜怒,可蕭若蘭知道這是晉無憂真正動怒的前兆。
「那位姑娘在……」或許無法再說一遍之前的話,碧兒選擇跳過,「在那之後就放開了汐鳶姑娘,讓她出去。」
晉無憂听到這兒,眉頭稍稍舒展,臉色也稍霽。
「汐鳶姑娘略微惱怒的出去後,那位姑娘卻來到窗邊繼續飲酒,不一會兒她讓我去給她拿些糕點,我拿著糕點回來她便不在了,我問過門口的人,他們說看到一個白衣公子剛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