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洛夜的「護心丹」加上晉無憂用內力替她療傷,南宮靜雖然偶爾會感到胸口悶悶的疼痛,卻也能下床隨意活動了。
不顧晉無憂的勸解阻攔,她只想去看看那些村民恢復的如何。
祠堂大院的角落里,傳來嚶嚶的哭泣聲,稚女敕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敲擊著眾人的心。
南宮靜皺眉,循著哭聲的源頭走去。
一個**歲的小男孩,蹲在祠堂的角落,滿臉的淚痕訴說著他心里的惶恐不安與辛酸。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哭呢?」
小男孩抬頭,便看到南宮靜那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微微愣神,吸吸鼻子,啞聲說道︰「我叫文念白,爹爹和娘親都死了,念白以後沒人要了。」
南宮靜心中淒然,這場瘟疫死了三十多個村民,沒想到這個小男孩的父母都沒有幸免。
「那念白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小男孩聞言哭的更加大聲,撕心裂肺的哭聲讓周圍的村民皆感淒淒然。
「唉,靜神醫您有所不知,這小念白一家是前不久才來咱們鳳尾村的,他們本是去金州投靠親戚,誰知那親戚早就搬走了杳無音訊,家鄉又無親人,便來到咱們這鳳尾村落腳,誰知卻趕上了這場瘟疫,念白的父母啊都死了。」
一個大嬸好心的向南宮靜訴說著念白悲慘的身世,卻換來念白更加悲戚的哭聲。
南宮靜不由升起惻隱之心,舉目四望,祠堂里橫七豎八的躺著許多村民,蠟黃的皮膚,干涸的唇角,粗糙的雙手,粗布的衣服,破爛的草鞋,即使天下太平,國富安康的晉王朝,即使金碧輝煌,富麗堂堂的金州,也有如此破敗落後窮苦的村莊。
「我曾說‘家國天下,並不只限眼下京城,而是放眼天下,國泰民安,並非國庫充盈,而是要消天災富百姓,國運昌隆,並不是高坐廟堂,而是親視天下,了解百姓生活。’而如今我步入江湖,看到江城縣令縱子行凶欺壓百姓,鳳尾村百姓瘟疫纏身餓殍滿地,深深的無奈感讓我覺得自己當初的幼稚,其實,即使皇上看到如此的場景又能做些什麼?殺了一個錢涵冰,卻可能來第二個第三個錢涵冰,鳳尾村的瘟疫若不是靠著師兄,那個大夫又能真正救下如此多人。」南宮靜的聲音中有著深深的無奈,她苦澀一笑,「無憂,你長年在江湖闖蕩,定是見過許多這樣的情景吧?」。
「恩,」晉無憂不知她為何突然這樣問,卻也如實回答︰「皇上勤政利民,卻也無法做到天下皆是富土,窮人窮地是每朝每代都會出現的事情。」
「無憂,我想帶走念白。」
南宮靜的眼中有著懇求,她不知為何就是如此想要帶著這個小男孩,難道真是惻隱之心在作祟?
「好,我說過,只要你是你要的,我定會給予。」
南宮靜心底那根琴弦再次嗡嗡作響,柔軟一片,她感激的笑笑,轉身對著小男孩柔聲問道︰「念白,哥哥帶你回家,你願意跟著哥哥嗎?」
小念白詫異的抬頭,滿臉的不可置信和狂喜,「您,您真的要帶我回家?」
南宮靜微笑著點頭,「哥哥家有許多師父,他們會教念白讀書習字,哥哥也會教念白醫術,念白願意跟著哥哥嗎?」
「願……願意,謝謝哥哥,謝謝……」小男孩的聲音顫抖著,激動難耐。
洛夜站在祠堂門口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兩人,相偎依的身影在地上隱約折疊,透露出一股和諧,冰冷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瘟疫已經控制,所有人的病情都有所好轉,傳染源頭也已經消滅,他們是時候離開了。
感覺到身後注視的目光,晉無憂轉頭,恰好捕捉到了洛夜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他看一眼倚在自己懷中略顯疲憊的南宮靜,慵懶笑道︰「夜,我們何時可以離開?」
「明日。」依舊是冷冰冰的聲音卻不讓人感覺疏離。
南宮靜驚訝的看著師兄,這麼快就控制了病情,果然是神醫。
滿祠堂的村民都是滿心歡喜,原本以為在劫難逃,一場瘟疫定會讓他們全村覆沒,沒想到洛神醫卻趕到救了他們全村人的命,齊齊跪下向洛夜磕頭致謝。
南宮靜安靜的看著這些感恩戴德的村民,再轉頭看著村外那些干涸的土地,如今逃過了瘟疫可是沒有賴以生存的莊稼,如何度過今年的苛捐雜稅?
「無憂,昭親王一直守在外面吧?」她記得每日皆是無憂出去拿飲食和藥材,他曾說過,昭親王已經知道她擅自進ru瘟疫村的事,一直守在村口。
「恩,」不知懷中的人想干什麼,晉無憂還是如實點頭。
「你說他會不會賣我這個弟妹的面子?」
不知是調侃還是認真,懷中的人只是輕飄飄的說出這話,晉無憂卻是皺緊了眉頭,她想干什麼?
「昭親王和瑞親王雖不是一母同胞,卻還算親厚。」
「那就好……」南宮靜按住胸口的衣襟,那里面有澹台慎于的令牌,若是他不答應自己的請求,那麼她便用這塊令牌和他交換吧。
鳳尾村村口
晉無憂已經進去三日了,每日只是到村口拿食物與藥材,卻不提村內的情況,南宮淳不由有些擔心,靜兒究竟有沒有出事。
獨孤昭也是焦急的守在村口,瑞的侍衛那日進去後沒多久便出來了一趟,說是南宮靜堅持要留在村內治療瘟疫,希望自己能每日準備食物和藥材放在村口,三日內他們定會控制疫情。
獨孤昭不禁有些期待了,瑞的準王妃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
「謝謝兩位神醫的救命之恩……」
「兩位神醫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兩位神醫若是以後經過金州一定要來咱們鳳尾村……」
「神醫慢走啊……」
原本安靜的村莊忽然熱鬧起來,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村口行來。
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襲土黃色的衣衫,神色冷漠,眼神直直的看向前方,似不將一切放在眼中。
他的身後是一白一黑兩個人影,反差的顏色在兩人身上卻顯得協調無比,獨孤昭認出黑色衣服的人是那日沖進去的瑞王府的侍衛,似乎叫「宇」。
那麼,那身著白衣的人,便是女扮男裝的南宮靜?
獨孤昭虛起雙目,細細打量著那個能讓南宮淳下跪求自己,能讓「花花太歲」七弟寶貝不已的女子。
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顧盼神飛,神色淡定,氣質非凡,見之忘俗,觀之可親。
他還在觀察中,南宮淳已經沖了過去。
「靜兒,你沒事吧?」
南宮靜抬頭,看著滿臉擔憂的南宮淳展顏一笑,「讓二哥擔心了。」
那抹笑容恰如百花齊放的春季忽然吹來的一股俏皮清風,吹散了寒冬的憂愁,吹開了春季的生機,招展的花枝迎風的葉條皆不及那一瞬的笑顏。
如此溫暖動人的笑顏,難怪歷經無數美人的七弟也會緊張了。
那佳人越過南宮淳,穿過層層侍衛,直直向獨孤昭走去,唇邊依舊噙著一抹淡然的笑,獨孤昭卻在瞬間猜到了佳人想要干什麼。
不待南宮靜說話,獨孤昭已然開口︰「七弟妹可是要二哥免了鳳尾村的捐稅,同時發放銀兩幫他們渡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