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航抬頭,如玉的臉龐籠罩在月光下,有著森森寒意,「淳,夙月曾說過帶靜兒去藏龍淵是白思琪的命令,他的用意為何到如今你我該是心知肚明吧……」
南宮淳臉色一沉,若寒霜降臨,語調中是滿含殺意,「他若是想對付靜兒,休怪我不客氣!」
沈越航看一眼無盡的蒼穹,目光沉沉望不到底,許久,他才說道︰「淳,我曾偷听過夙月與冥蹤的談話!」
「冥蹤?」南宮淳疑惑道,腦海中閃過一個可能,難道……
「夙月的人,玄冥門中雖擅長跟蹤術的殺手,」沈越航的話證實了南宮淳的想法,「當時我並不知曉夙月是玄冥門門主,只見那位叫冥蹤的人對他很是恭敬,那時我曾懷疑過夙月的身份,想要派人查探,卻因為第二日司馬青明來找麻煩還有靈兒受傷而耽誤,後來夙月卻是自己亮出了身份。」
沈越航想起他們剛來落霞山莊那晚,南宮靜遇襲,淳以為是靈兒干得,不顧一切的闖入了靈兒的房間,他怕靈兒受傷,也跟著沖了進去,誰知靈兒在沐浴,最後承受了她一巴掌還被趕了出去,卻恰好發現了趁夜潛出落霞山莊的夙月,心下好奇,便悄悄跟了去,無意中就听到了他們的談話。
「他們說了什麼?」南宮淳心底不安,有些緊張的問道。
沈越航瞥一眼南宮淳,道︰「白思琪讓他調查藍雪……」
當時他並不知道他們口中的主上是誰,他只是懷疑孟夙月或許真的是玄冥門的殺手,而那所謂的主上便是玄冥門的門主,他並未想過他們的主上卻是白思琪,他既然調查藍雪,難道是懷疑了什麼?
南宮淳神色一凜,語氣有些顫抖︰「難道他知道了……」
沈越航看一眼滿臉不解的岳雲舒,不知該不該解釋什麼,最後卻嘆息道︰「夙月想以死換靜兒的命,可是不知那人會不會領情,你……藍雪已經死了,南宮姑娘的安危你們要多上心……」
南宮淳忽然明白了沈越航的意思,他怒道︰「白思琪若是再敢動靜兒一根汗毛,我定踏平了他的玄冥門!」
沈越航苦笑搖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嘆道︰「但願他會在乎無憂的感情,但願他會領夙月的情……」
但願他並不知那事的真相……最後一句話,在心中暗暗祈禱著,卻並未說出口。
南宮淳看著神色不定的沈越航,自是知道他心中的擔憂,還有那句未說出口的話,沒想過這次帶著靜兒出門散心步入江湖,卻是發生了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事,他看一眼頹敗的落霞山莊,猶豫許久終是對著岳雲舒有些歉然說道︰「雲舒,明日一早我想帶著靜兒下山,她需要好好休息……」
明白他話中之意,岳雲舒也未多說什麼,雖然心中好奇于他和沈越航剛剛在打什麼啞謎,但是既然他們不想說,作為朋友他也不會勉強,于是點頭道︰「如今落霞山莊一片狼藉,的確不適合住人,幸而我在江城有一別院,明日一早我們便移到那兒去吧,這也方便南宮姑娘養傷。」
南宮淳黯淡擔憂的目中閃過一絲亮光,咀嚼許久,低吟道︰「多謝!」
岳雲舒苦笑不言,望向一片殘垣斷壁的雙目中有著太多的心痛和隱忍,這樣的落霞山莊,連讓人休息養傷的地方都沒有,還如何自稱天下第一大莊,想要重建,也會花費許多的精力和錢財,難道,輝煌一時的落霞山莊真的就會如那硝煙落地般沒落無蹤……
沈越航看著岳雲舒有些消極黯淡的眼神,心知他是心疼落霞山莊幾十年的基業毀于一旦,他伸手輕輕拍了下岳雲舒的肩膀,勸慰道︰「岳兄,房子是死物,毀了還可再蓋,只要人還在就好,」他停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瑞親王可是承諾此次落霞山莊的一切損失皆有瑞王府承擔,我想過不了多久,雲嵐便會帶人前來,落霞山莊很快就會恢復如初的。」
聞言岳雲舒訝異,晉無憂居然把落霞山莊的損失一律攔了去,「落霞山莊被毀之事與晉兄無關,他又何必……」
「想要在三月後的武林大會之前重建一個巍峨壯麗的山莊並非件易事,」沈越航笑言,話中之意卻不言而喻。
岳雲舒忽的瞪大了眼,滿臉驚訝,有些不可置信的詢問道︰「沈兄的意思是……」
沈越航點點頭,笑道︰「此次武林大會本就定在落霞山莊,卻因為一些事不能如期召開,我和幾位前輩商量過了,臘月初八那日重開武林大會,地點還是定在落霞山莊,所以雲舒,」沈越航停下來看著岳雲舒,認真的說道︰「重建山莊之事晉兄會派人一力承擔,你不用操心,而現在你需要做的事還有很多,比如和我爹商量大會的具體事宜。」
岳雲舒雙唇有些抑制不住的輕輕翕合著,當父親詐死之事在江湖上傳開時,他便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落霞山莊聲譽被毀,自己和雲珊遭人唾棄。
可這段時間以來,沈越航極力回護擋去眾多武林中人的窺探,盡力隱瞞掩去父親的許多罪行,不管越航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沈家還是為了落霞山莊,他都心存感激,畢竟如此,落霞山莊的聲譽得以保存,他與雲珊還能在江湖中立足。
今日在密室中,夙月至死都未曾透露父親背棄國家,詐死投靠肅慎國,為奪玉龍血鳳逼死石前輩,為奪寶藏藏龍淵暗害瑞親王之事。
而如今不僅無憂以瑞王府的名義助他重建山莊,越航更是決定將武林大會定在落霞山莊舉行,如此一來,卻是有意為他擴大落霞山莊在江湖上的名聲,他岳雲舒何德何能,卻能得到這些朋友的傾力相助。
「越航……」岳雲舒竟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啞,「你們如此幫我,卻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日江湖武林中人知道了家父的……罪行,你們如何面對天下人……」
南宮淳了然一笑,說道︰「雲舒若是擔心這個,那便大可放心,無憂既然是以瑞親王的身份助你重建落霞山莊,便是已經做好了這方面的打算,即使將來岳山……老莊主的事敗露,無憂也可以以瑞親王的身份替你們澄清,證實雲舒你對父親之事毫不知情,這也是無憂助你重建山莊的主要目的。」
岳雲舒靜靜的立著,雙目微闔,許久,他才平復心中的激dang,睜眼說道︰「替我向晉兄說聲謝謝!」
沒有禮節性的客套,沒有偶爾的敷衍,沒有漠不關心的言不由衷,沒有平時那種輕易擲地輕松月兌口,一聲真心實意的謝謝,濃縮了千言萬語,包含了萬千感情,說出口是千斤的重,幾人豈會不知。
一時靜默無語,只聞晚風嗚咽鳥蟲低吟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三人都很有默契的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那種朋友間的肝膽相照知己間的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