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元帝看著手上昭兒的密折,唇角微翹,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如今肅慎國亂成一團,大兒子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下落不明,二兒子經藏龍淵一役重傷修養,小女兒澹台瓔落說找到紫瞳繼承人,卻遍尋不到下落,澹台那老賊現在該是頭疼不已吧,晉元帝心情愉悅,肅慎國一直對邊境金州一帶虎視眈眈,每年大小挑釁不斷,如今他宮中一片混亂,怕昭兒他們趁亂攻陷他的堯城,竟是想派出使者來向自己賀壽,以修復邦交。
瑞兒此次離京,果然給他帶來太多驚喜,想起他從藏龍淵帶回的那些寶藏,他眼底溢出笑意。
近來朝廷上隱隱分出兩派,一派自是一直支持離親王的老臣,一派卻是新起之秀,個個年輕有為,雖官位不高,卻是分散在每個重要職位上,不可或缺,這些人,是瑞兒一手提拔。
晉元帝微曲食指,敲打著桌面,論手段,他以為瑞兒更勝一籌,他派人調查兩人時,離兒若以前那般,完美的讓他無話可說,行事小心謹慎,處事調理分明,對人賞罰分明;而在瑞兒這兒明顯是受阻許多,即使手上有的資料,也是瑞兒願意讓他知道的,其它的他卻一無所獲。
可就在他以為瑞兒會勝出時,卻發現瑞兒提拔的這些人,卻有些是為離兒做事的,呵,這可真夠撲所迷離的,這些是離兒安插到瑞兒身邊的人?瑞兒是不知道,還是明明知道卻將計就計?
他的兩個兒子果然不負所望,知道他不喜歡結黨營私,離兒與那些老臣保持距離,瑞兒提拔人才卻不與其過多接觸;兩人只是盡力的做好他安排的所有事,不急不緩,不驕不躁,每件事都做的恰到好處,不會多一份讓他覺得有威脅,不會少一分讓他覺得沒有用。
才智兩人不相上下,武功兩人旗鼓相當,治國之策,兩人亦在伯仲之間,晉元帝勾唇,不過不知若是事關那人,他們又會怎樣。
「南宮愛卿,听說今晚皇後宴請女眷,特別要求夫人帶上令愛?」
南宮復聞言心中一緊,幾日前皇後身邊的華嬤嬤前來傳話,皇後娘娘要婉蓉帶靜兒一道人宮赴宴,他模不清皇後的用意,加上心中擔心靜兒身體狀況,本想著替靜兒婉拒,卻不想靜兒卻應了下來。
自從靜兒病愈後,他覺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卻越來越看不明白她了,靜兒與淳兒走的近,可他多次詢問淳兒關于靜兒與瑞親王的事情時,淳兒卻總是支支吾吾,沒說個明白。
如今朝堂之上人人都看得出來,四皇子離親王一如既往的才德兼備,而七皇子瑞親王自從公開自己「百花公子」的身份後,便一改當初的放l ng形骸,專心和離親王一同協助皇上處理政事,甚至在有些事件的處理上,隱隱比離親王更甚一籌,所有人都已在腦海中翻騰著一個觀念,儲君之選便是在這兩人之間。
而他的兩個女兒,卻是分別賜婚給這兩人,在外人看來,他是榮耀無比的,無論是離親王或是瑞親王最終登基,他都是父憑女貴,貴為國丈,可是他卻深知,皇上和皇後想要的都不是這個結果,他們不會讓南宮家獨大,只是他們打算犧牲他的那個女兒都是他所不會同意的,他們有他們的盤算,他也有他的謀劃,敏兒是他寵著長大的寶貝,他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而靜兒是月姬留給他的至寶,他更不可能讓她有丁點兒委屈。
今日皇後宴請靜兒是一個試探,此時皇上也是想要試探吧。
「回皇上,小女從小在家中養病,沒見過什麼世面,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今日有幸蒙皇後娘娘宴請,是她的福氣,老臣卻還擔心她莽莽撞撞的丟了臉面。」
「呵呵,南宮愛卿言重了啊,令愛機智過人,朕是有耳聞的,」晉元帝看著臉色微變的南宮復,繼續笑道︰「當初朕賜婚本以為可以成全一段大好姻緣,可最近朕卻听聞令愛並不願嫁給朕的瑞兒啊。」
晉元帝雖然語氣輕松,似在玩笑,卻句句若山般壓得南宮復喘不過氣,那日靜兒在大街上與瑞親王爭鋒相對的事早已傳遍朝廷上下,大街小巷,皇上定也是有所耳聞的。
所謂君無戲言,當初賜婚便不會是兒戲,雖然後來皇上曾透露過會解除婚約,卻自那次之後一直未提,今日忽然提起靜兒那日在大街上的話,只怕並非隨口說說那麼簡單。
南宮復平定下心中的慌張之緒,下跪稱罪︰「能嫁給瑞親王是小女的福分,只是靜兒不知天高地厚,竟在大街上對瑞親王多有得罪,老臣早已經教訓過,還望皇上原諒小女的年輕氣盛,以後定不會再有這樣的話從小女口中傳出。」
「南宮愛卿啊,朕並無責怪之意,」晉元帝看著惶恐的南宮復搖頭失笑,他護女心切,他又豈會不知,可是只要南宮靜的婚事一日不定,瑞兒和離兒才會完成他的考驗,「朕多次听聞靜兒,卻還未見過是怎樣一俏麗的人兒……」
晉元帝說的意猶未盡,南宮復卻听得膽顫心驚,皇上的意思他怎會不明,可是……
「皇上,小女野蠻不懂事,怕驚擾了皇上……」
「呵,南宮愛卿,你又多心了,」晉元帝不置可否的笑道,他狀似疲憊的揉了揉眉峰,「愛卿,時候不早了,你告退吧!」
南宮復欲言又止,可晉元帝卻已疲憊的閉上雙眼,他無奈,只能忍下忐忑不安的告退。
他的背影剛剛消失,晉元帝卻是忽的睜開雙眼,眸中精光四射。
「明德。」
「奴才在!」
「去皇後那兒將南宮靜帶來讓朕瞧瞧,」他眯著雙眼,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桌面,語氣意味不明,「同時將消息傳給離兒和瑞兒!」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