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瑞和洛夜望著蒼茫雪地上的斑駁血跡,心若置身冰窖,冷的滲人,可眸中卻是怒火燃燒。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秋若霜的藥廬與世隔絕,在外更有陣法相阻,卻有人能進夠進來傷人,難不成他回來遲了?
獨孤瑞心亂如麻,只怕靜兒已遇不測,洛夜更是擔憂,師父武功深不可測,也不知是什麼人,竟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傷人。
一路急行,卻見前方橫七豎八的躺著幾人,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氣,獨孤瑞定楮一看,忽的又驚又怒。
「南宮淳,」他幾步上前將地上之人摟入懷中查看,發覺只是一些皮外傷,並無致命的傷害,只是傷口的形狀有些怪異,讓他覺得眼熟,卻又有些不敢相信,「南宮淳,靜兒呢?發生了什麼事?」
南宮淳捂著胸口的傷口喘息半晌,見是獨孤瑞和洛夜趕到,不由松了口氣,指著不遠處的山巒道︰「快去那兒,雲嵐和秋前輩在那兒,靜兒也在那兒!」
「夜,你留下照顧他們幾人,我去看看。」
獨孤瑞一听靜兒在那兒,也顧不得許多,將南宮淳往洛夜懷中一丟,就往前方掠去。
「夜,我們幾人都是些輕傷,並無大礙,你快去幫忙,除了秋前輩,沒有人能夠制住靜兒。」南宮淳卻掙扎著從洛夜懷中爬起來,靠在樹邊大口大口喘氣。
洛夜聞言一愣,「靜兒?」他低頭查看南宮淳幾人身上的傷口,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們身上的傷都是靜兒弄的?她怎麼了?」
南宮淳胡亂點頭,目光驚恐,似回憶起什麼極度可怕的事情。
「本來剛回來時都還好好的,可是今晚卻不知靜兒怎麼了,忽然出手襲擊我們,招數十分狠辣,五指成抓,只襲擊我們胸口的位置,我們怕傷到她,也不敢下重手,與她周.旋的過程中皆受了傷,如今只有秋前輩還能制住她,他們一路打到了那邊,現在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剛剛他們幾人為了制住靜兒,又怕傷了靜兒,只得注內力在錦綢上將她束縛住,可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他們內力耗竭太快,還是讓靜兒給掙月兌開來,當時若不是秋前輩和雲嵐及時趕到,他們幾人可能皆已命喪靜兒手中。
「蓮業焚魂……」洛夜大驚,他的聲音因著駭然而顫抖不已,難怪師父並未多說什麼,只讓他速回,靜兒竟是被人下了咒術,蓮業焚魂,如此狠毒的咒術,是誰竟狠毒至此,對靜兒下了如此殘忍的咒術。
他再也顧不得南宮淳幾人,向著獨孤瑞消失的方向掠去。
亂雲低垂,風回雪舞。雪鎖霧籠,白梅含香。
獨孤瑞終此一生也難以忘記他所看到的場景。
他的靜兒靜靜的立在雪地里,含笑的雙眸似凝視著他,又像是在看向不知名的遠方。
一襲白色紗裙上綴著點點紅色的血跡,宛若盛開在雪地里的紅梅,衣袂輕飄,水袖暗香,眼波流轉中閃動著幽幽碧光,長發如瀑落下,若千萬雨絲彌漫著視線,嫣然若月的容顏上泛著淡笑,妖嬈詭異,若仙又若妖。
他眼眶一熱,呢喃道︰「靜兒……」
「無憂,」洛夜趕到時剛好看到獨孤瑞欲向南宮靜走去,心中一緊,不由自主的拉住他,「別過去。」
獨孤瑞詫異的回頭看向洛夜,眼中盡是不解,洛夜卻指著秋若霜與雲嵐說道︰「先讓師父制住她。」
獨孤瑞這才發現秋若霜與雲嵐各站在靜兒的兩邊,緊張的看著她,掌心已暗聚內力,似乎只要她一動便會出手。
「靜兒她……怎麼了?」他也注意到了靜兒的不對勁,這樣妖嬈詭異的靜兒,他曾在藏龍淵看到過,可是那時她被夕後的靈魂噬體,才會做出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如今她怎會又……
「靜兒中了‘蓮業焚魂’,」洛夜的聲音陰冷無比,「如今她已入魔,沒有自我意識,只會不停的廝殺所有靠近她的人。」
「靜兒她……」獨孤瑞大震,喉間卻似堵著什麼般,半晌不能言語,他的靜兒,竟是中了如此狠毒的詛咒,他曾翻閱過關于滄雪國禁術的書籍,「蓮業焚魂」是滄雪國巫師專門用來詛咒十惡不赦的惡人而用的咒術,可竟有人用來對付他的靜兒。
心中不由大怒,恨得咬牙切齒,「是誰如此狠毒!」
「若是我沒有猜錯,該是靜兒出生時,師娘下的咒術。」洛夜的臉上雖仍是那冰冷無波的表情,可言語中卻暗含了惋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南宮靜卻是忽然出手,向著獨孤瑞而來,五指成抓,直取他的心髒。
獨孤瑞一時怔住,竟也忘了躲避,只覺胸口一疼,南宮靜的手已抓破了他胸前的皮膚,幸而秋若霜即使將她制住,才避免了他被一抓挖心的下場。
獨孤瑞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南宮靜,她光彩流轉的琉璃目中閃動著幽幽碧光,雖然妖艷,可是雙瞳卻是毫無焦距的,唇角含笑,笑意卻為傳達到她的眸中,他心中大慟,這樣的靜兒,讓他心疼不已,他伸手抓住她握成爪的右手,漸漸收緊力道,最後竟不顧她的掙扎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靜兒,靜兒,靜兒……」無盡的呢喃,滿含柔情,一聲一聲的輕喚,懷中掙扎的人竟漸漸安靜下來,那種勾人心魄的妖嬈幽碧也漸漸退去。
「無憂……」
南宮靜終是梗咽出聲,聲音帶著哭腔,滿是疲憊,听得獨孤瑞心中一痛。
「別怕,我來了,靜兒別怕。」
「無憂,我難受,好難受……」
在獨孤瑞溫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南宮靜已漸漸清醒,可是紅蓮業紅焚燒靈魂的痛楚也隨即而來,她難耐的拱動著身子,想要掙月兌,又想要讓他抱得更緊一些,一時也不知要怎麼做才能緩解著噬人的痛苦。
「靜兒別怕,」獨孤瑞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讓她不這麼痛苦,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了,卻又莫可奈何,只能將她摟的更緊。
「秋前輩。」
他向秋若霜投去求助的目光,秋若霜點頭,出手如風,瞬間點在南宮靜背上的幾處大穴,只听她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吼叫,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心顫心疼。
「靜兒!」
獨孤瑞緊緊摟住痛苦的南宮靜,被寒風吹的生疼的眼眶竟漸溫潤,晶瑩的液體從那里面流出,還未墜落,便已成冰。
「靜兒……是靜兒……」
在山下,剛剛趕到的月姬和安子宴也听到了南宮靜那慘烈的叫聲,月姬心中一緊,更是加快了上山的腳步。
「月兒,小心一些。」
看著她腳步一深一淺的向前跑去,漫天的風雪幾乎吞沒了她幾次三番的差點摔倒的身子,安子宴不由又惱又恨又痛。
這一路走來,月姬根本就不肯听他的話,不顧自己身子剛好,日夜兼程的趕路就是不肯休息,有時分明已經累得不行了,卻仍舊強撐著,看的他又心痛又惱怒,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就像現在,地上的雪積得深,她功夫還未恢復,不能施展輕功,全靠著一步一步的徒步上山,幾次摔傷也不管不顧,讓自己在後面心疼不已。
暗嘆一聲,也只能認命的幾步上前一把將她撈在懷中鎖住,施展這輕功向山上掠去。
從剛才那叫聲來開,南宮靜該是已經被師父制住了,只是卻不可避免的會受些苦了,更何況她如今的情況,想到這兒,安子宴不由加快了腳步,他不想讓他的月姬過于擔心。
「月兒,到了。」
看著眼前燭火重重的竹屋,安子宴將月姬放下輕輕說道。
月姬雙腳剛著地,來不及向安子宴道謝便急急往前沖去,剛才靜兒的叫聲太過淒厲,她怕她出了什麼意外,如今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真正幫到她,解除她的痛苦。
「什麼人!」
四個黑影攔住了月姬的去路,安子宴寒眸看向雲嵐幾人,冷哼道︰「讓開。」
「安子宴!」
看清來人,雲嵐不由怒火中燒,就是這人害的南宮小姐中了那勞什子亂七八糟的詛咒,清醒時就得承受無盡的痛苦,若是喪失意志又會變得恐怖無比。
雲宇卻早就沉不住氣,他心中惱怒,也不顧內力才剛剛有所恢復,手中的劍毫不猶豫的出鞘直指安子宴的喉間。
安子宴對于他突然的發難不以為然,輕松的躲避著,倒是月姬看不下去,對著雖未動手,卻滿臉殺氣的雲嵐幾人欠身道︰「請問南宮靜是否在里面?」
雲嵐一怔,見眼前的女子雖然發髻微散,衣衫略有些凌亂,可是身上的嫻雅氣質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而且那清雅的容顏是那麼的熟悉。
「您是?」雲嵐心中隱隱已有答案,卻還是試探性的問道。
「月姬,南宮靜的母親。」
雲嵐幾人眼楮瞬間瞪大,猜到是一回事,被證實卻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雲徵探得的消息無誤,南宮小姐的母親的確是叫月姬,可是早在十多年前便已香消玉殞。
雖然听秋前輩說過南宮小姐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她用滄雪國的禁術救了她的母親,可是畢竟也是听說,並未真正見識,並不曾相信世上真有這種能讓人起死回生的秘術。
可如今這與南宮小姐長得十分相似的女子,便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說自己是南宮小姐的母親,這怎能讓他們不震驚。
「讓他們進來。」
不知何時秋若霜已站在門口,湛然有神的目光看向月姬,許多復雜的情緒從眼中閃過,有悲,有驚,有喜,有激動,也有無奈。
月姬看著已蒼老許多的秋若霜,眼眶一熱,不由梗咽道︰「秋叔……」
「進來吧,」秋若霜輕輕一嘆,「她在里面,情況並不好。」
月姬點頭,喚住與雲宇打的正酣的安子宴,急急向竹屋中走去。
安子宴收手看向那抹焦急的身影,心中雖惱,卻也無可奈何,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同樣怒瞪他的雲嵐幾人,無視他們眼中的恨意,也跨步向竹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