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要二嫁 【037】︰求首【訂(必看)

作者 ︰ 妃

「池……」落音剛開了個口,就被池淨吻的更深,心底不由有些害怕了起來。睍蓴璩曉身上的男子,無論怎麼樣的動作,都是風華絕代的,即使是此時做這種對古人來說孟浪的事,謫仙的味道依然存在著。

可落音知道池淨不是神仙,只是個男人,因為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尤其是最具男性代表的那一處。

這下子,有些後悔將話說的太滿了!

池淨只覺越吻越甜,根本舍不得放開落音,即使听到了有人走進了廳里也不想放手。直到那人的腳步向著外室走來,他才緩緩的放開了落音。

「算你猜對了!」池淨額頭親昵的抵著落音的額頭,喘著氣,聲音有些嘶啞。

落音臉紅的不敢看池淨,偏過頭去,臉上含著羞意。

雖然是現代人,可是連初吻一直都保留的好好的,直到被他給拿去,這樣跟人親熱,還是會害羞。

落音平復著氣息,這時忽然听落書的聲音從內室門口傳了進來︰「公子,客人已經到齊了。」

落音吃了一驚,怕被人看見,慌忙從蹋上坐了起來,看到池淨促狹的笑意,這才想起二等宮婢沒有大事和等到允許,是不能進主子內室的。至于她自己先前進,是因為為池淨讀書,被池淨特批的。

「知道了。先安排淑女們歇息吧。」池淨在里邊答著,落書在外邊應了一聲,腳步聲漸遠。

落音整理好頭發衣飾,就要離開,池淨拉住了她的胳膊︰「急什麼,忙了一大早,坐著歇會兒。」

落音想了一下道︰「我還是去看看吧,雪雖然停了,但是沒有照顧好,摔了誰都不好。」

池淨也不應她,只跟落音說話︰「今年的雪真大啊,怕是很多百姓都得受苦了。」

落音也跟著點頭。就算在中國,也經常能听到哪個地方受災,更何況在古代了?這里沒有棉花,有錢人有火爐獸皮,沒錢人連好點的麻布衣都穿不起。

這個時代應該有棉花這種東西的存在,只是不知道長在哪里。說出來池淨未必信棉花那種東西,信了也未必花功夫讓人去找,找了也未必找得到,而且說了反是顯得自己奇特了。

一件事情奇特了不要緊,可要是養成了習慣了就不好了,一件一件加起來,她就會慢慢變的特殊起來,那樣說不定就會引起沈讓的注意來。可是不說,又覺得自己像是在藏私,有辦法卻不幫人,太過冷血了。而且事情不一定有她想的那樣糟糕。

一時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過暫時是不急著說的,反正現在說了也解決不了問題。

只是她沒有想到,池淨竟然說了︰「听說,西邊封國安國那里,有一種叫棉花的東西,御寒性很強,只是不知道咱們乾國能不能種植,要是能種的話,要引進來,對百姓也是恩澤。」

落音吃了一驚。

乾國里根本就沒有听說過棉花,池淨從哪里听來得?

池淨看著落音吃驚的面色,笑著道︰「也只是听京里的人說的,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自然是真的了!

落音心底里回道。

她一听從京里傳來,就知道這怕是從任韌三人那里傳出來的。

她笑道︰「空穴不來風,既然有這說法,那就派人去找,找來了可是好事,百姓們會記得公子的功德的。」

池淨扣指敲了落音的額頭一下,笑罵道︰「我要他們記住干什麼!」她也是想讓他去找的吧?

落音撫著額頭做無辜狀,逗得池淨笑出聲來。

「既然有這說法,也不知道說的人找到了沒有。」落音試探著問。這話能傳出來,沈讓自然知道,怕也不會充耳不聞。

不過任韌與陽光都是城里的孩子,師柳鶯家在南方,沒有見過地里長的棉花都極有可能,最多就是從網上看到圖片,或者見過機器彈好的棉花,要找起來可是很難。可是她家在北方,繼父又是半農半工,不但見過,還會種。

池淨微微嘆息,搖了搖頭︰「連樣子都不知道長什樣的,光一個名字,談何容易。」

落音看到池淨有些憂心,不由心里感嘆,到底不愧是將來要做官的,知道為百姓著想,池淨將來一定是個好官,不由安慰他︰「要不我們抽空了去那邊看看?反正我運氣好,說不定能找到呢!」

池淨對此並不抱希望,還是點了點頭︰「好,明年就去那邊逛逛。」

落音見不能再待下去,就出了池淨的房間,去北邊的廂房里招待客人去了。

連沒進門時,就能听到一些歡聲笑語。

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並不像封建社會中後期那樣嚴厲,沒有長輩在身邊,一群年輕女孩子,也都放得開。

落音在冬天冷冷的空氣里站在門外,望了眼前邊一大片的艷紅梅花,在一片雪白中分外顯眼,深吸一口帶著梅花香的冷氣,含笑走了進去,詢問侍候的婢女們,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

一眾女子見著了落音,雖然面色驕傲,卻也有幾個禮貌的點著頭,只是到了第三個房間里,竟是一片寂靜,只能听到一個女子氣憤的聲音︰「那個落音太不要臉了,將池哥的魂兒都迷住了。我後來一想,雖然說是池哥哥的錯,可是一定是她先勾引的,後來才裝出可憐的樣子……」

落音忍不住皺眉。

有腦子沒啊!

說這樣的話,到底有沒有顧及點池淨的名聲。誰看到了不是爛在肚子里,竟然在這里大肆宣揚。

個長舌婦!

師姬的話在看到門口的落音時突然而止,立刻從墊子上站了起來,指著落音大聲道︰「就是她!」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的射了過來!

羨慕的、嫉妒的、觀望的、打探的、好奇的……

有的人眼光一閃,已經是各種神色一一而過。

「就是她勾引池哥哥的,可不要臉了!」師姬激動的上前幾步指著落音,好像發現了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落音笑著對眾人行了禮,嘆息著搖頭,惋惜般的道︰「師姬,就算你給公子表心意被他拒絕了,也不能惱羞成怒,就在這里敗壞公子的名聲吧!」

這個師姬的身份她已經了解過了,是池淨親姑姑家的表妹,她爺爺與師天的爺爺是親兄弟,算是師天的一個堂妹。

眾人一听,看向師姬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顯然,落音的話更是讓人信得過些。

「你!你胡說!」師姬一听,立刻漲紅了臉,結巴巴的道︰「誰……誰給池哥哥,給表哥表心意了!?」

落音只是笑,並不答她的話,而是對著眾人行了一禮道︰「就我這般沒姿沒色又年老的,連跟眾位貴姬比都沒有資格,公子天人之姿,怎麼會被一個毫無特色的婢女迷了魂去?」

她已經二十四歲了,雖然看著年齡顯小,可是也就顯小個四五歲,一看就是十**的年紀,頂多算個十七就也很不起了,跟這里的一眾十五六七的花樣年華的女孩比起來,自然「老」了。

眾人看落音落落大方,面對師姬的神色帶著看不起,都暗自點頭,公子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要喜歡,也是喜歡姿容絕麗身份高貴的,不可能喜歡這樣一個年齡大的。

師姬一看大家都不信她,急的跺腳,對著眾人連連解釋,落音趁此出了門,師姬覺得自己說了實話卻沒有人信早已惱恨的不行,一見落音要走,張牙舞爪的就追了出去。

門前的雪跡都是打掃過的,可也就掃了兩三丈寬,落音忙向著雪地走去,想著她要是著急自己摔一跤,可不關她的事。

沒想到那師姬剛出了門,「 」一聲就滑倒了。

「呵呵!」門口跟過來看熱鬧的幾位女子一見,都笑出了聲。

落音臉上也有了笑意。雖然地面是仔細掃過的,可是這幾天天冷,有些地面都被凍住了,沒想到這師姬真是運氣好。

師姬被笑的滿面通紅,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坐在地上大喊︰「你個惡婢,我要向外公告你的狀!」

落音心里翻白眼,你除了告狀還能做什麼?!

不過她面上卻是笑著快速過去扶起她︰「公子要一枝梅花,早知你這麼想去為他折,我就不去了。」

師姬一站起來本來想推倒落音,一听這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懦懦道︰「誰……誰想給他摘花啊!」

「妹妹給哥哥折花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落音笑道,為師姬解圍。她可不能讓這人恨了她,時時想著給她找薦。

師姬一听也覺得有禮,正要高高興興的過去折花,卻突然覺得不對,怒氣道︰「誰是她妹妹了!」

落音的手在外已經凍的有些冷了,松開了師姬的胳膊縮回袖子里,一听這話心道這小姑娘心思倒多的很,她還沒想到呢!這要真成了妹妹,那就不能肖想池淨了,人家不過是個「表妹」!是可以嫁表哥的!

「呵呵,你今日能來這里,自然也是不想只當公子的表妹的。」一道笑聲傳來,爽朗的語調明快極了,一听就知是個性子活潑之人。

落音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子,有著十七八歲,在一群人里算是年齡大些的,穿著一身淺綠色的曲裾深衣,披風可能是解了,出來的急沒有穿,頭上也就一個百合髻,插著兩根玉釵,腰間也就一個青色的荷包,簡簡單單別無其它裝飾。

一見之下,落音就有了好感。她一向不喜歡衣飾繁復的人,雖然看著漂亮高貴,但是感覺太不真實了。

師姬紅了臉低著頭,惱怒氣恨,手足無措,只一個勁兒的跺著腳。

這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落音想著,低聲對師姬道︰「府里有別的人看著呢,可別傳了什麼不好的到公子耳朵里去。你也知道,公子喜歡安靜的人。」

師姬一听,抬起頭來看了落音一眼,感覺她能對自己說真心話,突然就有些後悔,不應該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說她的壞話。那次明顯是表哥的不是,她不過是一個宮婢而已,剛剛說那話,怕也是有表哥在上邊壓著呢。

想到這里,就覺得委屈,眼框就紅了,低著頭默默的向著房間里走去。

討厭討厭!

池哥哥最討厭了!

明明那麼壞那麼可惡的人,她就算再傷心,還是放不下!

其它房間里的人有好多都出來看熱鬧,上官荷站在門口,見此眼楮一沉。這落音還真是個有本事的,一句話就能哄下那小潑婦的脾氣,也不知她說了什麼。

見沒熱鬧看了,大家都回了屋。

等眾人都歇好了,集體轉到了梅園里的一個八角大亭里。

加上不請自來的幾個,差不多有二十來個,這亭子約莫有上百平米,倒也是坐的下的。亭里放了好些個火盆,大家都坐在案後,案上放著好些的吃食酒水。

說是賞梅會,不過是個名頭,或是猜數,或是傳物,到了誰身上手里,就要說一些與梅花有關的事,可以是梅花的種類啊,效用啊,關于梅花的一些奇事啊,或者賦詩啊的,落音覺得無趣的很,還不如打牌呢!

一會兒梅花枝傳到了上官荷的手里,她說了一個梅花釀的法子,據說這酒出來能養顏美容,很得大家的贊嘆。

上官荷笑著坐下道︰「光是我們玩也沒有意思,不如大家都來玩,夏言秋說,還有落音落棋,你們也來玩,大家說好不好?」

反正是熱鬧,大家也都叫著好了,梅花枝快速傳著,等到了落音前一個人時,上官荷立刻叫了停,音一落,花剛好落到了落音的懷里。

落音拿著花枝聞了聞,她現在確定了,這明顯是對著她來的!真難為了那上官荷,這傳得速度多快,不知道得多用心,才能把大家的速度掌握好,算到她頭上來。

她笑著抬起頭來,對著眾人道︰「落音不過一個宮婢,這些雅事做不來,自罰一杯吧!」說著拿起了圓肚長頸的酒壺,給著三腳的銅酒樽里注酒。傻了才與她們一起幼稚,這酒味道淡,比果脾還好喝,光聞著味兒就已經饞了。

「一杯不行,要三杯。」有人跟著起哄,落音好脾氣的不出聲,笑呵呵的,大家都跟著笑,一時氣氛極為的融洽。

可有人沒達到目的就不樂意了。

上官荷溫柔的笑了笑,聲音雖輕,卻有著不容人置疑的氣勢︰「人人都知道公子才學豐澹,知識淵博,光讀過的書都不知道有多少卷了。你平日能為公子讀書,想來識字定然不少,可就別謙虛了,做一篇賦來給大家開開眼。」

落音想罵娘。

做賦!

你讓我背唐詩背宋詞背元曲我還記得幾篇,你讓我做賦,天啊,你不知道這種言辭華麗沒有多少實質的東西在我們那里是只有秦漢才有的麼?鬼會做個賦!

落音忙起來行了禮,笑著道︰「不過是識幾個字罷了,倒真是不解其意,別說做賦了,書都讀不懂,這下可要讓侯姬失望了。」

書她是真心讀不懂,因為全是文言文。不懂就是不懂,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而且君子之才華,玉蘊珠藏,不可使人易知,她會的,可不見得她們會,她也沒必要跟這些人來爭個高低來,太降檔次了!

「呵呵!」上官荷笑了,她本來就是心底里不喜歡這落音,找表哥府里的人問了,知道她的事後就真的不喜歡她,才要為難她了。這人進府沒一個月,就擠走了春說,將人嫁了出去,可是個厲害的。

「那是我考慮不周,做賦也的確難為了你,倒不如來個簡單的,做一首詩出來。」上官荷笑咪咪的,感受著眾人奇怪詫異的目光,就有一種榮耀感。

「什麼是詩啊?」有人小聲問旁邊相熟的人了。這些官家姬大都年齡相仿,長輩的身份也都不低,有好幾個都是閨中好友,臉皮厚的就問了起來。

「不知道啊。」

「好像听哥哥說過,但是忘記了。」

「……」

有人當下就問了出來,上官荷笑著為眾人解釋︰「這詩啊,可是從京里傳過來的,一首詩里可有兩行,一行兩句,一句可有五個字,也可有七個字。」

落音神色平靜,默默不語。

親,那是五言絕句、七言絕句好不好?可是你把五言律詩、七言律詩放到哪里去了?

她本來就不喜出風頭,自然也不可能站出去指出來別人的錯處了,也不可能像任韌那樣听見了錯處就開口反擊回去。

「落音,你可听清了?」上官荷望著左對面的落音,笑著問,又道,「坐下吧,老是站著,還讓人以為我欺負了你了呢!」

明明是笑著說,可是這已經是咄咄逼人了。

這擺明了就是欺負!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亭里二十多個人都看向了落音。

落音坐了下來,神色溫和,不諂媚,不惱怒,更沒有強做歡笑,只是笑著點頭︰「听清了,只是要做也不簡單,容我想半分。」

這里的一分是十分鐘,半分也就是五分鐘,大家知道時間長短,也清楚這個時間算是很急的了,都等著。

落音將上次早上在張伯院子里寫的詩回想了一遍,把不好的地方在心里改了改,二三分鐘就定了稿,卻是坐著不動。上官荷想看她笑話,正好,她可以將這人當成一個笑話來看,才不急。

上官荷看落音平靜,心里有些沒底。

她不會真的會做吧?

一想也沒有可能,就安了心,催促道︰「做好了沒啊?你是公子的近身侍婢,想來整日沾染著公子的才氣,也是很了得的。」

了得你怎麼不叫秋語她們來?她們跟了池淨好多年,才是最了得!

落音不是反對不了上官荷,只是沒有將她看在眼里,覺得跟她計較太降自己的檔次了。

她的沉默,不是懦弱,而是無聲的鄙視。

上官荷見落音三句問不出個聲兒來,心里也有些得意了。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時間都過了,落音才笑著道︰「好了,我不會做詩,說出來大家可不要笑話。」

眾人都催促著,落音才開口道︰

「前夜晚來雪,深睡不知寒。

日日盼香溢,頻頻不見開。

晨起推窗望,素顏忽見笑。

艷色躍素裹,凌空一綻梅。」

她一說完,笑著問上官荷︰「請侯姬指點。」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不知要做何反應。

這反應在落音的意料之中。

大家都知道中國的古詩盛行于唐,可有幾個人能說出來起始于哪個朝代?落音記得好像是在東漢才有了大致的雛形,晉朝時開始成型。當然,這是她根據曹操的《短歌行》和陶淵明的《采菊》來推判的。

而這個算起來比西漢都要落後的朝代里,什麼時候有過詩來?

她們根本就不懂,哪里知道個好壞?

不過,大家听著順口,就算是只識字讀不懂詩的,至少都有五六分能听明白。

于是有一人笑道︰「好!做的好!」

落音抬眼一看,正是剛剛那個穿綠衣服的女子,就笑問她︰「好在哪里?」

「我又不懂,哪里知道?可是便是不懂的人,也能听明白幾分,倒也有可取之處。」那綠衣女子倒也爽快,大方承認。

眾人都有這種感覺,都點頭笑著稱是。

上官荷臉上笑著,心底里卻起了怒氣來。

本來是想為難落音的,沒想到卻是讓她出了風頭!

「你做的這兩首根本就不順。」上官荷笑著,想著怎麼扳回一局來。

落音無語了。

我做的是五言律詩,不是絕句,怎麼就是兩首了!你自己都不懂,還跑來考我!

「是,落音愚笨,忘了這點了。不過是听公子說過,自以為了不起,才敢出來獻丑。」落音臉上含著笑意,點頭承認自己的「錯誤」。只有蠢人才會去對牛彈琴,她可不想跟自己過不去。贏了這樣的人又能怎麼樣?

上官荷卻覺得落音那笑太過真實,那話听著反是讓她覺得不適起來。她分明就像是個得勝的,哪里像是個落敗了的?

這樣想著,總覺得大家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讓她侯姬的面子沒處放,端起一杯酒笑道︰「雖然做的是兩首詩,也算能做出來了,敬你一杯。」

落音忙站了起來,道著不敢,想著自己都退讓到這個地步了,應該不會再為難她了吧?

上官荷喝了酒釀,對著眾人道︰「這詩我也學過,也做一首來給大家湊湊興致。」說完想了一下,就抬起頭道︰「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足雪,為有暗香來。」

「好!」落音難得的叫了聲好來!抄的好!若她沒有記錯,這應該是王安石《梅》吧?!

呵呵,能從這上官荷嘴里听來,還真是讓她詫異呢!想來這首詩,從任韌的嘴里流出來的可能性大吧?因為那三人里,只有她愛出風頭。

眾人雖然不懂詩,可是好東西就算不懂,也能感覺出來好壞來,覺得上官荷的要比落音的好上那麼一絲絲。

其實讓落音來說,她自己做的可差遠了。因為她不想盜別人的詩來充自己的名,又沒有特意學過,所以做出來的是不能跟古人比的,不過因為是她自己做的,網上連影兒都沒有,更別說能搜到了,所以她半點不覺得難堪。

眾人看上官荷的目光都多了一絲敬佩,不愧是侯姬的女兒,就是知道的多。

落音惡意的想著,要是她現在站出來,撕了這上官荷虛假做作的嘴臉,不知是何等精彩的現場直播?

不過她不是陽光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更不是被人欺了就要十倍還回去的人!人活臉樹活皮,這上官荷不過是個情敵而已,無怨無仇的,給人留一分臉面對她沒壞處,也就沒必要讓人難堪了。

她沒有池淨那樣廣闊的心胸,可是這點氣量和風度還是有的。

于是,笑而不語。

「來,這會做詩的,快快到我這里來!」那綠衣女子邊笑邊用手拍著自己身邊的墊子,連忙向旁邊挪了挪,示意落音坐到她那里去。

落音對這女子極有好感,笑著對身邊的人行了禮,過去坐在了那綠女子身邊。

「你叫落音是吧?我是咱們封國里大司農丞的小女兒,我姐夫是大司農,我叫洗晶。」洗晶拉著落音的手很是興奮,也有些激動,怕自己情緒太過明顯,不由松了手,拿起杯子倒了著酒︰「我要敬你一杯,你真是好樣的。」

落音笑著掃了還在侃侃而談的上官荷一眼,對著洗晶輕聲說︰「好樣兒的在那邊呢!那首詩我覺得可是真好!」能不好嘛!王安石作的,自然比她這個平凡的人做的不知好了多少倍了。

洗晶放下酒杯,撇了撇嘴,不屑道︰「好是好,可惜未必是自己做的,我可是早就听過那一首了,也不知道是侯姬什麼時候做的。」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可是很多人都听到了,皆目光轉了過去,望著洗晶。

上官荷面色一僵,她的消息已經算是很靈通了,沒想到竟然也有人听到東妃的那首詩。

落音見上官荷臉色不好,拉了拉洗晶的袖子,示意不要與那種人計較。要是別人開口揭穿她樂得看熱鬧,可是這洗晶好像很喜歡她,就不能讓她為了她與人起沖突了。反正總會有人知道上官荷的面目,她懶的去揭穿。

上官荷臉色立刻恢復了過來,不再與人談「詩」了,而是轉了一個相關的話題︰「這詩的做法啊,可是從王宮里傳了出來的,听說是那異族的妃子做的。可是會做詩又如何?想前兩年那四妃何等風光,如今還不是死的死嫁的嫁,只剩下兩人了。」上官荷邊說邊搖頭,嘆惜著。

落音剛接過洗晶遞過來的酒杯,听到這話驚的手一松,就將酒水灑在了冼晶的衣服上。

她忙站起來道歉,洗晶笑著道︰「沒事沒事,去換一身就好了,可好我來時帶了一身,就擔心有個萬一。」

落音給秋語了一個眼色,讓她照看著,帶著冼晶出了亭子里。

亭子里雖說是八面透風的,可是因為人多,又有多個火盆,也不算冷。

不過這一出來,落音就只覺冬日里的寒意直直的透過皮膚鑽進了心底里。

上官荷說死了兩個,是什麼意思?

她是「病死」後,出了王宮,出宮時也知道陽光要去北方厄奴和親,那麼宮里就只剩下任韌與師柳鶯了。以任韌的性子,雖說更容易得罪人,可人也厲害,師柳鶯雖然脾氣好一些卻不會處理人際關系,要是真死了一個,那死了的那個,就是她吧?

突然間很是難過。

雖然她與師柳鶯關系一般,可是一同來了這里,對于她來說,那三個人已經意義非凡了。如今三人里她最喜歡的師柳鶯竟然死了,來了這里不到三年,就死了!

她的老鄉,她的室友,她的上鋪,就死在了那座王宮里!

落音突然有些恨沈讓,怎麼就不能保護好她呢!

洗晶感覺氣氛不對,突然停下腳步,回頭來看落音。

正出神的落音根本就沒有看到,一頭撞了上去。

梅林里的小道已被清掃了出來,可被凍住的地面還是有些滑,洗晶一個不穩,就摔倒在了地面上。

落音收了心神,慌忙去扶。洗晶死皺著眉,手扶在了肚子上,張嘴咬住下唇,喘了口氣,才就著落音的手慢慢的試探的站了起來。

「對不住,洗姬,摔疼了你吧,我扶你慢慢走。」落音忙道歉,暗自慶幸這洗晶是個好脾氣容易相處的,不然鬧起來也不好。

不過並沒有听到回應,她的沉默讓落音心里有了些愧疚,剛把人家的衣服弄髒了,又將人家撞倒,真是魯莽啊。

她小心的扶著洗晶回了她的廂房,只是一進去,洗晶就將自己留守的婢女支走了,落音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白的嚇人,不由吃了一驚。沒這麼嚴重吧?!

她將下人支走,就是怕下人看見她闖了禍,為難她麼?

還沒等落音心底里升起感激來,洗晶已經死死的拉著落音的手,低著聲焦急的道︰「落音,我肚子疼的很,好像見血了,可怎麼好?」

落音一怔,看著洗晶一手護著肚子,臉上已經疼的出了一層冷汗,腦子里飛過一個念頭︰她不會是……懷孕了吧?

不會吧,這可是給池淨選妻的,來得都是未婚的女子,雖然說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並不是非常嚴格,可是也不會有貴族家的小姐膽大到未婚先孕吧?

洗晶面色閃過難堪,咬了咬牙,一口氣道︰「我有了身子,這孩子一定得留著,我父兄都知道這件事,都等著那男人娶我呢!可是這件事不能讓我後母知道,我身邊的婢女和娘子里都有她的人。所以落音,你一定要幫我!」

落音倒吸一口氣。

她怎麼這麼倒霉,遇到了這種事?知道別人的**秘密會遭人殺的!

她心底也急了起來,這人是她撞的,要是真流了產,那她會心生不安!

洗晶慌張的向門口處看了一眼,臉上有些羞澀,最終還是解開了扣子,伸手進去一模,拿出來一看,手指上一絲血跡。她手顫了顫,咬牙忍著疼意,急的都快哭了出來,對著落音哀求道︰「落音,我不敢用身邊的人,你快帶我出府,我父親給我準備了一個大夫的。」

落音一想這事的確不能讓外人知道,可會毀了人家的名譽,自然不能叫張伯來,雖然害怕這洗晶出去後殺人滅口,但這念頭也就一閃而過,這事是她做出來的就得承擔,忙拿手帕給她擦了汗,也顧不得府里的那一眾人,出去支走洗晶嘴里說的兩人,叫了軟轎過來,將洗晶抬出了府,落音出門時也只跟門口的管事說了一聲自己有事出去,就扶著她上了洗家的馬車。

她自然是跟著的,在馬車上見洗晶已經疼的冒著大顆大顆的冷汗,心里忐忑不安,著急的很。

洗晶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把鑰匙給落音,眼神落到了車里一旁的矮櫃上。落音見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忙拿了鑰匙開了櫃子底下小抽屜上的鎖子,拉開一看,見著里邊放了兩個玉盒。

「最香的……」洗晶喘著氣,聲音低弱。

想來應該是對她有好處的藥,落音也不知哪個最香,只好打開一個來聞了聞,很香,一時分辯不出是像什麼味道,又打開另一個聞了聞,還是很香,可是區別並不大,只好把兩個再聞了一次,才拿了左邊的回去聞洗晶︰「是不是這個?」

這樣說著,突然覺得眼前的景象變虛,眨了眨眼依然如此,落音猛然一驚,才覺得自己渾身沒了力氣,她吃驚的看了眼手里的盒子,身子軟倒在車上,看著視線內只留有一個重影的洗晶從懷里拿了一瓶子出來,倒了一顆藥放進嘴里。

落音你個傻B,怎麼一出了乾王宮,警覺性就降低了這麼多!

不會真的被殺人滅口吧!

臨昏迷前,她心底里想著的就是這一句。

洗晶吃了藥,靠在車廂上,大口喘著氣。

為了演的真,她吃了藥,真是疼死她了!

拿出了備著的濕帕子,連忙擦了下唇上的藥,她才認真的看著車廂里的落音。

原本以為會很難,沒想到竟是那麼巧,她竟然將酒水灑在了她身上,這是老天都要讓她成功吧?

洛娘此時正在焦急的等待著。

雖說萬無一失,可她就是擔心出了意外。

坐著坐著,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的走著。

正在這時,門「踫」的一聲被一腳喘了開來,灌進了一陣冷風,驚的洛娘猛的一跳。

緊跟著,一個人影就沖了進來,提起她的領子就問︰「阿落呢?」

洛娘愣愣的看著昊銘,忘記了回答。王他,竟然這麼快就到了!

本來一個月的路,騎良駒馬不停蹄也得二十天,她給他算了十六天,沒想到他十三天竟然就到了!

「人在哪里?」昊銘怒聲問著,急切的搖了搖手里的洛娘,連日來的趕路讓他的聲音嘶啞不堪。

「現在應該在回來的路上。」愣過神,洛娘艱難的回答著,雙臂垂在身側,也不掙扎,就那樣任昊銘提著。

昊銘一把扔了洛娘,兩步上前低聲吼道︰「我要的不是應該!」

洛娘摔在地上,只覺得一陣痛意傳來,胳膊怕是蹭破了皮吧?王就是這樣的脾氣,他那麼愛王後,怕是已經急瘋了,她原諒他的粗魯。洛娘這樣想著,心底里卻知道,在遇到王後之前,他雖然一直都陰沉冷冽,卻從來不暴躁。因著王後,她見著了各種各樣的昊銘。溫柔的、喜悅的、別扭的、使性子的……

「她在池府里,我已經讓人去救了……」

「該死的!」洛娘的話來還沒說完,昊銘一听,已經風一般沖了出去。她怎麼會在池淨那個病秧子小白臉那里!?

出了院子,卻見一輛馬車駛了進來,昊銘心里一動,就飛過去,不等馬車停下,就拉開了車門,見著里邊躺著的那個嬌小的人影後,胸腔突然被漲的滿滿的。

「阿落……」

他低聲的喚著,狂暴的整個人突然就變的平靜了下來,小心的上前,抱著落音回了屋。

洛娘正追了出來,看到昊銘心底里松了一氣。這可不是他們魏國,沈讓那廝和他的乾國與王和他們魏國就是死敵,雖然這寧國只是一個公國,可要是王上鬧開了也麻煩啊!

她忙拿了藥盒打開,上去放在落音的鼻間,感覺到昊銘那犀利冰冷的眼光,急著解釋道︰「只是烈性的寧神香,不會傷害身體的。」

昊銘點了頭,抱著落音去了主屋。

坐在蹋上,昊銘低著頭靜等著懷里的人醒來,目光一直鎖在她的容顏上,看也看不夠似的,忍不住低下頭去親吻她。臉上親了三遍還是覺得親不夠,就又去親脖子,遇到礙事的脖套,干脆扯開。

阿落,你想死我了!

落音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上動個不停,頭腦一時還有些不清楚,等意識到什麼,突然被驚醒了。

四目相對,看到對方充滿血絲的眼底里的透出的濃濃**,她只覺心底里涼氣直冒,被嚇著了。

她這又是被誰給設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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