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暖連忙從轎子上一個翻身,就跪在了池淨面前說了經過,最後請罪道︰「辦事不利,請主子責罰。睍蓴璩曉」因為旁邊有人,所以他就省了「公子」的稱呼。
池淨默默听完,邊向著後院走邊道︰「你護了東西,先回國吧。」
北暖身子一震,公子他,是不要他保護了?
心里針刺一樣的疼,公子做事,從來不會遷怒誰,他這次生氣,是因為太在乎落音才起了反常,還是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
重要麼?不重要了,無論是哪一點,從此以後,他在公子眼里都失了信任。
北暖神色慘淡的跪在地上,一聲不發。
而那四個轎夫,剛剛看池淨只是看了看北暖,他就醒了,一個個驚的目瞪口呆,連轎子都忘記了放下,只在心里喊︰這簡直是神仙手段啊!
這下子,看池淨走了,連忙放下轎子,對著池淨的方向就跪下磕頭,嘴里連喊著神仙。
北暖回過神,拿出了錢給他們,那些人知道兩人是一起的,哪里敢要神仙的錢?連忙搖頭擺手,北暖不耐煩,將錢扔下就走了。就算這樣,那些人也不敢拿,竟是對著那串錢恭敬的磕了個頭就走了,倒是便宜了客棧里跑腿的小二。
池淨牽了馬,憑著直覺,向著南方而地去。
落音是被疼醒了的,她醒來的時候,見著了四周的四地樹木和建築,就知道已經出了城,感覺到身後的氣息,直覺的就認了出來。
昊銘!
怎麼又是她?
「醒了?」昊銘看了眼懷里的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落音皺著一張小臉,語氣不善道︰「放我下來!」
「不放!」昊銘一手抱緊了落音,另一手揚鞭催馬,加快馬的跑速。
落音本來就心情不好,放了平時,沒人招惹她她還能勉強忍著火氣,現在身體正不舒服,被馬一顛疼痛難忍,加之這個來惹她的人時昊銘,火氣立時就升了起來。
她用手肘撞著昊銘的腰月復,語氣激烈︰「你放下我!我難受,我不想騎馬!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從馬上跳下去了!」
昊銘被撞的有些疼,不過這點疼對他來說卻沒有什麼,輕易就忍下了。他當落音跟他鬧脾氣,緊緊的抱著她,也不理她,只催馬前行。
落音身體疼,身上也沒有多麼力氣,掙扎了幾下反倒是因著動作激烈弄得自己難受,不由停了下來,想著怎麼找個辦法讓昊銘停下。
昊銘一見她安靜下來不鬧了,這才道︰「不騎馬,趕路太慢了。」
落音一听火氣就止不住了,回頭沖他喊道︰「那你不會用輕功啊,你武功不是很好嗎?」說著,右肘又向後一撞,強硬道,「停下!」
昊銘听她語氣里滿是火氣,忙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落音。
行動太過順利,可他一直急著出城趕路,並沒有仔細看她,如今一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神情有些萎靡,臉色一變,連忙問她︰「你怎麼了?」
落音身上沒勁,懶得理他,也不出聲。
昊銘自顧道︰「跟著池淨就沒好事,你是被罰了還是被欺負了?幸好我來了,以後不必受罪了!」
落音一怔,回頭慢慢的看著昊銘,不必受罪了,是真的嗎?離開了池淨,她便能拜托掉涼溪嗎?
昊銘抱著落音翻身下馬,運起輕松向前疾奔。
耳邊風聲呼呼,落音看著四周的景色飛速後退,默不言語。
她其實心里想讓昊銘走慢點,這樣池淨發現她就能快速追上來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難受,精神不好,沒有力氣費心思,也沒有力氣開口,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她只是憑昊銘抱著。
在他懷里,比在馬車上舒服多了,她沒力氣折騰了。
路上昊銘也不跟落音說話,快到中午飯時時,昊銘對落音說︰「我們坐馬車回去,好不好?」
「我不坐馬車!」落音一听他的話立時反駁。他說回去,回哪里去?魏國嗎?古代的馬車又不像現代的車那樣有減震功能,本時墊了再厚的墊子也會覺得不舒服,更別說她身體現在不好,坐馬車不得顛死她!
昊銘露出了笑容來,安慰她道︰「好好好,不坐坐車,我們坐船。」
落音一怔,疑惑的回頭看昊銘。安國屬于高山地區,湖泊很多,可是河流卻很少,這附近有河吧?
昊銘笑笑,用心趕路,落音沉靜下來。
她心里基本上已經明白,涼溪這樣糾纏他們,無論愛恨,都是因為池淨所起,所以才報復在了她的身上。只要她在池淨身邊,那個男人便會像夢魘一樣纏著她。
萬一涼溪針對的是她,那她離開池淨,也是將那個瘟神帶到了昊銘身邊,讓他們兩壞家伙去斗,池淨就安全了。
所以,離開池淨,或許便能拜托掉涼溪。可是要是離開了池淨,池淨要是想到辦法處理了涼溪的事情,那時候,她還能從昊銘身邊離開嗎?她還有機會回到池淨身邊嗎?
就算感情再好,也抵不過時事變遷,更何況,她覺得她與池淨的感情已經出現了危機。池淨如今身體好了,回寧國後寧國公必定讓他立刻成親,那她與池淨,有可能便成為了陌路。
昊銘說坐車,她說不想坐,其實是因為心里潛意識里明白,不坐車,他就只能用輕功帶自己走,他是人又不是機器,那樣的話,速度也能慢上很多,池淨就能很快追上來了。
她其實不想因為拜托涼溪而離開池淨,因為她擔不起失去池淨的危險。
中午的時候,已經到了安國國都附近的一個縣里,昊銘到了一家客棧里弄了飯菜帶到房間里,笑著放到案上,摟住落音的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你沒有趁機跑,我很開心。」
落音偏著頭也沒有躲開他這一親,陰著臉坐著。
不是她乖,她只是覺得,就算跑了,也會被他逮到,白費功夫,她的身體與精力都不允許。倒不是說她有一絲認命,因為要逃的話,用了心,就算昊銘還有別的人在暗處防備,必定還是有機會,只是她的直覺莫名的告訴她︰跑不掉!
或許有這種直覺,可能真的是因為以前跟昊銘認識,因為熟悉所以腦子里有著潛意識。
而這感覺,更讓落音心煩。
難道她真的拋夫棄子了?
昊銘將筷子放到落音手里,落音啪的一下就扔到了食案上,盯著眼前的菜不出聲。
昊銘將筷子拾起來,放入到落音的手里,好聲哄著她︰「吃點吧,餓著怎麼行呢?這里沒有辦法弄你喜歡吃的東西,等回了宮里,一定天天做你喜歡吃的東西。」
落音啪的又將筷子扔了,這次卻扔到了地上,語氣里的火氣很明顯︰「我不想吃。」
昊銘以為是因為他將她帶來,所以她才生他的氣,想著她要是記著自己,記著他們之間的感情,絕對不會這樣冷著臉對著自己,心下只覺難受發酸,脹的又疼又澀,還是繼續勸著落音︰「好好的,多少要吃一些。」
這幾乎是委屈求全了。
昊銘從來都是鐵血手腕,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要是放了別人,早都一劍斬了,哪里會跟別人這樣軟語相勸?
只因為這個人是落音,所以他才會如此。
落音見他的樣子,心里更火,沖著昊銘吼道︰「我不想吃你不會喂我?腦子怎麼就這麼笨!」
昊銘被吼的一滯,臉色黯然,仿佛看到前年他們還沒有相愛時,阿落對她便是這樣的脾氣,橫豎看他不對眼,尖銳的渾身帶刺。
隨即,他又振作了起來,忘記了就忘記了吧,有些記憶也不好,他們重新再來一次就行。
他端起碗,拿起筷子,夾一塊肉吹了吹,送到了落音嘴邊。
落音一怔,沒想到昊銘會真的喂他。
她與昊銘不熟,卻直覺他並不是這種逆來順受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喂她。她只是在找刺,挑岔,尋麻煩,準確的說,她是將自己心里從涼溪那里得來的抑郁不得發的怒氣轉移到了昊銘的身上。
昊銘這一喂,她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因為她根本就不想昊銘喂她。
也不張嘴,將頭偏過了一旁,落音也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心里的火氣慢慢的降了下來。
眼看著那筷子一直停在她嘴邊兩三寸處,落音一把打掉那筷子上的肉,從昊銘手里搶過筷子,拿起碗自己吃了起來。
她總是要吃飯的,不可能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昊銘一直看著落音吃,見落音吃完了,端起自己那碗送到落音面前︰「吃這碗。」
落音早就吃飽了,要不是怕浪費糧食,她還會剩一些下來。
她不想與昊銘說話,也沒精力與力氣說,剛才發的那通火,已經將她的力氣用完了,直接放下筷子,在袖子里掏帕子,卻沒有掏出來。
她身上的帕子早都髒了,沒來得及拿新的。
昊銘見此,將自己的手帕掏出來給她。
落音拿著擦嘴,聞著帕子上淡淡的香味,听著房間外隱約熱鬧的異少數民族語言,怔怔的有些出神。
城門口處,池淨騎著馬,飛奔著向著城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