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兩個老媽子,樂芊墨不由得用腳踢了踢,兩人酣睡的很死。鐵木真挑起門簾走了進來,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樂芊墨說「都灌倒了嗎?」
樂芊墨點頭說「我也有些眩暈,你有解藥嗎?」
「喝吧!」鐵木真端過一杯清水遞給她。
樂芊墨咕咚的喝下杯子里的清水後,身子一軟趴在桌子上也睡了起來。
樂芊墨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馬車里,馬車的車棚晃動著,不時發出咯吱的聲響來。樂芊墨掀起車簾,看到坐在馬車車轅上的鐵木真,正揮動著鞭子趕著馬。
「這是在哪里呀?」樂芊墨四下查看了一會兒說。
「我們現在已經是在城外了。」鐵木真回答。
「怎麼就我們兩個人呢?」樂芊墨說道。
「人多了出城不太方便。」鐵木真回答「守城門的兵卒不認得你,所以就這麼出來了。」
「哦,為什麼把我也灌醉了?」樂芊墨輕聲的說。
「既然你決定跟我走,我怎麼能讓你擔當風險呢?」鐵木真笑了起來說「你又不是在逃的犯人,城門口又沒有張榜的告示,想出城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呀!」
「哦。」樂芊墨坐到鐵木真的身邊,大口呼吸了一下空氣說「需要多久能到達你的部落呢?」
「估計最少要七天的時間吧!」鐵木真說「這里還屬于大城的管轄境內,再往前走幾十里就到了副城的範圍,那里有我的親隨,我們改換身份離開副城就可以換乘馬匹進入草原了。」
「你的部落大嗎?」樂芊墨詢問道。
「有幾百人吧!」鐵木真回答。
「真想早點到達你的部落。」樂芊墨說道。
「為什麼呢?」鐵木真問道。
「你不是說你的部落在大草原上嗎?我只是想很快的看到草原。」樂芊墨張開手臂說。
通關文書換過之後,樂芊墨換上一身男裝,騎著馬穿過副城的城門。鐵木真看著她騎馬的樣子不由得笑著說「沒想到你騎得這麼好呀?」
「這匹馬很溫順,要是在草原上飛奔起來,我就不一定能騎得這樣自如了。」樂芊墨回答著。
「沒關系,到時候我會教你控制它的。」鐵木真說著。
二人騎馬來到副城境內的一個小鎮子里,打算在這里補充一下給養休息一晚再離開。鎮子里很安靜,鎮子里有一家客棧,專門接待過往生意的商人。
進入客棧將馬匹交給伙計後,鐵木真帶著樂芊墨來到正堂,一個掌櫃模樣的男人走了過來,看著二人說「瞅你們的樣子,一定是要出關的吧!」
「掌櫃的是如何能看出來我們的呢?」樂芊墨問道。
「老漢在這里已經快四十年了,哪一個是做什麼,要去哪里,我看一眼就知道了。」掌櫃笑呵呵的說「老漢我叫穆曉松,兩位是要回草原省親的嗎?」
「穆掌櫃說笑了。」鐵木真接話說「這個鎮子以往都是很熱鬧的,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安靜呢?」
「小哥有所不知,前些天副城快馬在此張榜,要緝拿一個草原上的賊人。這些日子副城的官兵隔三差五就會來這個鎮子搜查一番,原來生活在這里草原上的人都已經搬走了。」穆曉松說。
「哦,張榜在哪里呢?」鐵木真詢問道。
「說是從大城來販賣皮貨的人。」穆曉松接著說「這里過往的商人,大多都穿梭于大城與副城,提到販賣皮貨,又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呀!」
樂芊墨看了一眼鐵木真,伸手從穆掌櫃手里接過張榜告示,上面沒有頭像,只是寫著緝拿一個販賣皮貨的年輕人。
他們的房間被安排在樓上的一個套間里,走進房間後,樂芊墨將房門關上,然後將告示遞給鐵木真小聲說「該不會是捉你的吧?」
鐵木真眉頭皺了皺說「看樣子和我是有些關系的。」
「那怎麼辦呢?」樂芊墨說著。
「除了鎮子往前十幾里就到了邊關了,以往邊關都不會有官軍把手,既然告示下發了,我估計邊關一定會有守軍盤查的。」鐵木真分析道。
「那怎麼辦呢?」樂芊墨看著鐵木真說「除了邊關外,還有沒有能夠離開這里的小路呢?」
「有!」鐵木真輕聲說。
「那就走小路吧。」樂芊墨說著。
「但是那條路在山崖上,很險峻,如果是我可能稍微費點事通過,要是帶著你,恐怕我們都會命喪在那片山崖處。」鐵木真回答著。
「這倒是有些棘手了。」樂芊墨沉思了一會兒說「那處山崖通過後,和從邊關通過後的地方相距的遠不遠呀?我們可以分頭走啊!」
「那是兩個方向,如果分開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見面的,再說你也不認識我的部落。」鐵木真解釋道。
「那你就一個人走吧,我在這里等著你。以後風聲松了,你派人到這里接我一趟吧!」樂芊墨笑了笑說「這里起碼不會有逼婚的事情發生。」
「那好吧!」鐵木真猶豫了一下說。
第二天早上,鐵木真將行囊里的銀兩及一個玉佩交給樂芊墨,然後走出房間到後院從馬棚里牽出一匹馬來到前院。
「那我走了。」鐵木真說「我一定會來接你的!」
「好!」樂芊墨笑著擺了擺手說「一路順風!過山崖時一定要小心。」
鐵木真離開了。
穆曉松看到鐵木真離開後,由打櫃台走到樂芊墨面前說「姑娘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老人家有什麼提議嗎?」樂芊墨反問道。
「姑娘是個聰明人,老漢最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了。」穆曉松干笑著說「鎮子人口不多,除了這個客棧外,其他買賣都要走很遠的路。」
「老人家是打算將這個客棧盤給我嗎?」樂芊墨問道。
「姑娘說得對!」穆曉松點頭說「我兒女們都在副城里生活,一直想讓老漢過去與他們團聚,老漢只是舍不得這個客棧。」
「盤給我,您就舍得了?」樂芊墨好奇的說。
「像姑娘這樣聰明的人,一定能將客棧做的更好的。」穆曉松恭維道。
「老人家也高看小女子了。」樂芊墨說「你這家客棧打理怎麼也需要伙計,我一個女子又怎麼能像老人家這樣出出進進呢?」
「姑娘多慮了,老漢將客棧盤給你後,這里一切使喚的小廝都是你的,他們大多是這附近的孤兒,你只要能賞他們吃飽就可以了。」穆曉松說著。
「真有這麼好的事情嗎?」樂芊墨看著穆曉松說「盤這個店一定不便宜吧!」
「不貴!」穆曉松伸出手指頭比劃著說「只需要100兩銀子就可以了。」
「唉!」樂芊墨搖了搖頭哭喪著臉說「你也知道我要在這里等我家漢子回來接我,100兩我實在是拿不出來。」
「80兩可以嗎?」穆曉松接著報價道。
「掌櫃的,你自己留著吧!」樂芊墨將背包束了束說。
「60兩!」
「40兩!」
「20兩?」穆曉松臉上的表情變得很沮喪說「難道20兩銀子,姑娘都沒有嗎?這可是一家客棧呀!前後就這麼一個客棧,我賣你20兩,你都沒有嗎?」
「沒有!」樂芊墨搖了搖頭說「20兩銀子夠我住在你這里大半年的吃住,大半年的時間,我家漢子就會來接我離開的,等到那個時候,客棧還是你的,我又怎麼會買它呢?」
「姑娘!」穆曉松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說「你給我1兩銀子吧!這個客棧就歸你了,以後你離開了,客棧再還給我如何呢?」
「1兩銀子?」樂芊墨嘆息著從懷里掏出一兩碎銀遞給穆曉松說「我要不是沒地方可去,真不會買你的客棧,以後我要是離開了,這里還屬于你吧!」
「成交!」穆曉松接過銀子說。
穆曉松從櫃台後面拿出一個大包袱被在身上,如釋重負般看著樂芊墨說「姑娘,老漢我走了。」
「哦。」樂芊墨點頭。
「這家客棧一共有三個伙計,他們吃的都不多,干活還不錯,只要你對他們好,讓他們吃飽就可以了。」穆曉松介紹著「這里過往的客人很多,大廳是飯堂,樓上是客房,不過客房不太多,就四個。除了姑娘住一間外,其他現在住的是你的伙計。」
「什麼?」樂芊墨驚訝的說。
「姑娘好自為之,老漢我走了!」穆曉松哈哈一笑,身形不一會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騙子!」樂芊墨大罵著。
客棧里有三個伙計,分別是後廚白丁、伙計路甲和路乙。樂芊墨也奇怪他們的名字,但他們卻不是很在意這些,據說他們的名字也都是穆曉松給起的。
樂芊墨來到樓上的客房,推開屋門查看了一番,三個伙計的屋子都很大,和她住的房間比起來很亮堂。
「你們三個能不能住在一個房間里呢?」樂芊墨詢問道。
「我無所謂!」路甲回答著。
「路甲的呼嚕很響,如果你能讓他不打呼嚕,我可以將就一下。」白丁回答。
路乙默不作聲,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並關上了房門。
客棧的生意談不上好壞,基本上沒有人留宿在客棧里。偶爾會有在大廳里吃飯的客人,但是客人點的菜飯不多,在賬目上基本看不到淨賺留余。
白丁長得很白淨,一雙手指很是修長,平時喜歡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後廚里望著天空。只要有客人上門點菜時,他都會很迅速的將點的菜做好。
路甲和路乙相貌很相似,但脾氣卻有些相反,路甲是個善談的人,經常會與樂芊墨談天說地,好像天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路乙正好相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樂芊墨在客棧里生活了三個月,卻不見鐵木真的到來。
鐵木真沒有來,胡一刀卻來到客棧來。
「真的是你呀!嫣兒。」胡一刀驚喜的說。
「好久不見了。」樂芊墨招呼著他,並安排在一張飯桌「胡公子這是從哪兒來,打算去哪里呀?」
「狩獵!」胡一刀看著樂芊墨說「你怎麼會來到這里了?」
「這里不好嗎?起碼不用每天為了婚事而頭疼了。」樂芊墨說著。
「也對!」胡一刀點頭說「我听說判官派人去你家上門求親了,我問過爹爹了,他已經給我另做安排了。」
「哦。」樂芊墨說「是哪一家的姑娘呢?」
「好像也是你們樂家的姑娘,她是你爹爹的佷女。」胡一刀解釋道。
「哦,是我的表妹呀!」樂芊墨說著「那也不錯啊!」
「嫣兒還打算回大城嗎?」胡一刀問道。
「留在這里不好嗎?」樂芊墨說道「我大哥也和你一起來了嗎?」
「他沒來,你爹爹給他捐了一個官,他赴任去了。」胡一刀黯然地說。
「哦,那真是可惜了。」樂芊墨拍了拍胡一刀的肩膀說「你怎麼沒跟著他一起去呢?」
「你?!」胡一刀說著。
「沒關系,我都知道了。」樂芊墨笑著說「我要是你就該跟隨他一起去,不然時間久了,彼此就會遺忘的。」
「會嗎?」胡一刀嘆了一口氣說「我們這樣做,家父是不會支持的,分開也好。」
「你管那些瑣碎做什麼,你們能幸福就好了。」樂芊墨說。
「我也想過,不過那樣做的話,太對不起你的表妹了。」胡一刀回答著。
「即便你娶了我的表妹,難道你還會忘記我大哥嗎?」樂芊墨接著說「那樣我表妹不是更可憐嗎?」
「那我該怎麼辦呀?」胡一刀說道。
「我要是你,現在就去找樂宇軒去。」樂芊墨說著。
「那樣可以嗎?」胡一刀說著。
「你要是想好了就去吧!」樂芊墨看著跟隨著他的女子說「讓我表妹留在這里吧,以後你要是回來了也有個地方可以看看她。」
胡一刀走了,將跟隨他的女子留下了。樂芊墨復雜的看著這個女子。女子看了一下客棧扭頭朝著樂芊墨友好的笑笑說「你是我的表姐吧!我叫樂婉君。」
「婉君?」樂芊墨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是啊!」樂婉君點頭說「我以前的名字已經想不起來了,現在這個名字是你爹爹給我起的。」
「哦。」樂芊墨回答道。
「這里很好,你以後都不打算回樂府了嗎?」樂婉君問道。
「不知道,也許會回去的。」樂芊墨說道。
「胡公子為什麼會離開呢?」樂婉君問著。
「他走之前沒和你說過什麼嗎?」樂芊墨問道「胡公子會回來的。」
「在這里都需要做什麼?」樂婉君問道「什麼活兒我都會做的。」
樂婉君很快就融入客棧里,與白丁他們一起充當客棧的伙計,晚上樂婉君就和樂芊墨誰在一個房間里。
客棧的生意多了一個女伙計而變得好了起來,每天都會有不少過往的商人停留在客棧大廳里點菜吃飯。樂婉君的話不是很多,但開口的每句話都能說得客人心情很好,令站在櫃台的樂芊墨羨慕不已。
本來一切都是很理想的生活著,不想她卻不小心听到客人關于一些關于她的閑言碎語,令她有些警覺起來。
她不知道這些話柄是從哪里傳出來的,但是她可以確定一定是與樂婉君的到來分不開的。
午間打烊後,樂芊墨來到後廚,打算安排與白丁討論一下客棧的菜譜,卻听見廚房里路甲和路乙閑聊著。
「你都是听誰說的?」路乙說著「老板娘會是那樣的人嗎?我不信!」
「為什麼你不相信呢?」路甲咳嗽著說「難道你看上了她嗎?」
「不要瞎說!」路乙回答。
「呵呵!」路甲戲謔的說「你看上她也沒用,因為她既不會屬于你,也不會屬于白丁的。」
「哦。」路乙回答。
「你就不能多說幾句話嗎?」路甲說道「老板娘的事情,我也是听鎮子鐵匠鋪的馮鐵匠說的,好像她是與人私奔來到這里的,那個與她私奔的男子不要她了。」
「這些事情她來到客棧時,我們不就已經都知道了嗎?」路乙回答。
「問題不是這個,而是你知道與她一起私奔到這里的人是誰嗎?」路甲接著說。
「誰?」路乙問道。
「大蒙古國大汗!」路甲回答。
「真的嗎?那她可是在通敵呀!」路乙說道。
「听說大蒙古國的鐵軍已經集結並駐扎在邊關外面,伺機攻打我們大宋朝。」路甲說道「老板娘要是私通蠻子們,可是要被殺頭呀!」
「哦,她不離開客棧就不會有事的。」路乙說道。
「也是!」路甲嘆了一口氣說「真沒看出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樂芊墨眉頭皺了皺轉身離開後廚的門口,此時廚房的門打開了,從里面走出樂婉君,看著樂芊墨的背影自語道「她會相信嗎?」
客棧大門口有一面牆壁,專門是用來張榜告示的。樂芊墨來到這里,向著牆面上瞅去,上面貼著各種告示,有尋人的、尋物的、經商聯絡的,還有幾張官府的緝拿逃犯的告示,卻沒有關于邊關一帶消息的告示。
「看什麼呢?老板娘。」白丁詢問道。
「沒什麼。」樂芊墨回答。
「這會兒也沒有客人,我听說前邊繡花宅新來了一些女人的擺件,老板娘何不過去瞅瞅呢?」白丁說著。
「是嗎?」樂芊墨回答著「店里總要有人照看著吧!」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我在店里幫你應酬著。」白丁平淡的說。
「你剛才去哪里了?」樂芊墨問道。
「我和路乙去前邊集市買客棧的備料了。」白丁回答。
「那路乙回來了嗎?」樂芊墨接著說。
「他呀。」白丁說著「集市有處賣酒的,他留在那里討酒吃著呢!老板娘要是路過集市能看到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醉倒了。」
「路乙喜歡飲酒嗎?」樂芊墨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嗎?」白丁面露異色說「老板娘在客棧也有幾個月了,竟然還不了解這些人都有什麼習慣呀?」
「那你有什麼嗜好呢?」樂芊墨問道。
「我嗎?」白丁笑著說「我喜歡像老板娘這樣的女子。」
「哦。」樂芊墨點頭朝著繡花宅的方向走去。
鎮子的集市不大,里面擺著兜售的是一些鎮子里日常蔬果,也有個別攤位會賣一些特異的食材,比如酒。
樂芊墨來到市集的時候,這里的人開始減少了,通常市集最熱鬧是在每天的早晨。現在接近傍晚,市集里攤位上的蔬果已經稀稀拉拉了。樂芊墨在市集最里面看到半倚在石階上的路乙,他正捧著一個酒壇子,邊唱著邊吃著酒。
「老板娘來了?」賣酒的叫歐陽化,是市集里為數不多的老買賣人。
「他醉了嗎?」樂芊墨詢問道。
「他就沒醒過。」歐陽化回答著,並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交給來敲門說「他給的銀子太多了,這些先給你吧!等他醒了你轉交給他吧!」
「他什麼時候來這里的?」樂芊墨又問著。
「一大早到現在。」歐陽化回答。
「你很熟悉他是不是?」樂芊墨問道。
「嗯!」歐陽化點了點頭。
「為什麼他會是這個樣子?他家里出過什麼事情嗎?」樂芊墨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麼樣子,從我認識他到現在,只要他喝了酒就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歐陽化回答。
「哦。」樂芊墨說「等會兒麻煩你把他送回我的客棧吧!」
「那倒不用。」歐陽化搖了搖頭說「這壇子酒喝光了,他就會回去的。」
「我真的不了解他們幾個。」樂芊墨說著。
「日久見人心!」歐陽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