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自清醒以來他沒開口講一句,每日楚蘭歌伺候他服藥,喝粥,他都十分配合。
今日,楚蘭歌喂他喝完最後一口粥,正欲轉身。
「你……真是楚將軍嗎?」御飛音顫聲問。
「世上再無楚將軍,只有楚蘭歌。」
「……」那干裂的薄唇顫抖,欲言又止。
楚蘭歌豁達一笑,拿起空碗起身往外走,在門前停住,悠悠然說,「御,我在盼你早日康復,你知道麼?因為除了你,再也沒有人彈琴一夜,只為哄我睡覺。」
「將軍……」
御飛音淚流滿面。
她還活著,真的還活真!
……
時間悄然流逝。
楚蘭歌在屋檐下細心清洗著御飛音的琴。
琴,非名琴。市面上有錢都可買到的普通一把琴。但是,自她贈給他那一日開始,他就從不離身,就是睡覺也會抱著琴睡,珍愛異常。經常讓她想起都內疚,該給他尋把好琴,奈何她平時行兵打仗卓越,管理錢財無能。
皇上賞賜也有些錢的,偏偏除去一座將軍府,能分的楚蘭歌都分給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將士。
十余年一直靠俸銀度日,生活本不寬裕。
再者,楚家嫡系僅剩下她一個人。
一個不餓,全家都飽。
楚蘭歌能有閑錢買一把琴送人已經相當不錯。
洗琴的動作,楚蘭歌陡地停下——院欄外,有人監視?她垂眸微閃,沒理會,繼續不緊不慢洗著琴,忙畢,進屋內。御飛音正呆立床前,臉頰微微憋紅。
楚蘭歌近前關切問︰「御,怎麼啦?」
「我、我想方便。」御飛音吱吱唔唔細如蚊嗡。
楚蘭歌尷尬莞爾,牽起他一只手,「跟我來。」她帶著御飛音出屋外,不遠處一個簡陋的公用茅房,說是公用,事實上有個百姓需要糞肥,在人來人往之處立的。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守在茅房外。
楚蘭歌的心思飛轉,想著里面的少年自己沒問題吧。
他的手……
「御,需要我幫忙?」楚蘭歌清咳一聲,半開玩笑問。
「不、不用。」御飛音緊張回話。
「小心別踫到手中的傷。」
「嗯……」
怎麼听,都覺得自己在逗著純情少年打發時間。楚蘭歌如風拂過般,淺淺一笑。視線無意落在茅房旁一塊小木頭。步上前,楚蘭歌翻了翻,很尋常的木,形狀倒相當不錯,適合雕琢一番。
習慣性往腰間一模。
楚蘭歌愣住,再苦澀勾勾唇角。過去她的腰間都會帶著一把小刀。
偶爾還是會忘記如今換了個身份,逐怏怏站起。
此時,御飛音模索著出來。楚蘭歌上前握住他伸出來的手,曾經縴秀如白玉的五指,如今綁著白紗布。望著自己掌中的手,楚蘭歌眸光稍黯。重回屋內。
御飛音恬靜坐到床沿。
「楚將軍……」
「喚我蘭歌,要不,喊聲姐姐也行。」楚蘭歌坦然自若。
「姐姐——」
門外,有東西掉落地面。
楚蘭歌回頭一看,是林嬤嬤,掉上到地面正是林嬤嬤平時裝繡活的竹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