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曦直直的看著榻上的銀發女子發呆,竟連她醒來都沒發現,直到她的手被一只帶著淡淡溫度的手握住。
「怪不得今日林中的雀鳥叫地別勤快原來是因為來了客人,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回過神卻見女子如水清澈的雙眸正帶了笑意看著她,忽然有種錯覺——好像對著她笑的這人是穿了女裝的慕白衣,隨即敲了敲自己腦袋,她一定是受晉楚穿女裝的影響,面前這位雖然和白衣很是相似卻很明顯是位……女子。
不知怎的,看著她面上止不住有些發熱,「回夫人的話,我叫連曦。」
「連曦……」女子眉眼微微彎成一道月牙,從榻上緩緩起身,「餓不餓,讓素娥給你做點素齋。」
原來那個素衣女子叫素娥,連曦看了她一眼連連搖頭,「不用麻煩二位了,你們只要告訴我出去的路就行。」
她忽然從那個廟里消失慕白衣他們現在一定在找她,還是不要在這里長時間停留的好。
女子卻撈起她一縷頭發在指尖繞了繞微笑著道,「不急,這里許久不來客人,丫頭既然有緣來此至少也要歇一晚再走,還是……你覺得這里不美?」
空氣中花兒叼香不時竄入鼻中,對上女子的眼楮連曦口中拒絕之言卻一字也說不出。
見她聲女子拉起她的手沿著桃花林中小道往外走去,淡淡道,「快要起風了。」
一陣風從林中拂過無數粉色在空中飛揚旋轉著落下,身側女子的銀發在風中飄揚吸引去了連曦的視線。
紅顏白發,不知她曾經歷過什麼。
想起她的模樣不由想,她和慕白衣相貌如此相似,兩人會不會有什麼關系?
女子是溫柔的,眼神溫柔,話語溫柔,就連走路都是步履輕緩不疾不徐,這點倒是和慕白衣最初和她去赤月教時有點像,可惜他自從表明身份後就變了許多,溫柔中夾雜了些許霸道,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
「丫頭透過我在看誰?」
听到她的話連曦才反應過來自己竟又看著她在發呆,忙道,「我的一個朋友,夫人和他很是相像。」
「是麼,」女子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連曦隨著她出了桃花林被安排在她醒來時所在的房間住下,趴在窗台上有些無聊的往外望著。
遠處一片粉色狄花林沐浴在夕陽淡金色的余光下平添了一份夢幻,不禁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臉,卻能清楚的感覺到疼痛,「原來不是夢啊。」
素娥,銀發女子,桃花谷,之前一切好像是她跌入密道後所做的一場夢般,慕白衣他們大概也猜不到那個破廟的密道竟然能通到這個人間仙境吧。
當夕陽一點點收斂起金色余輝,連曦模了模吃的飽飽的肚子打算出去溜達一圈消消食。
大概正如素娥所說這處山谷四面環山沒有她帶路她是走不出去的,所以也就沒跟她說不準亂跑之類的話。
風中帶了絲涼意,連曦緩緩在桃花林中走著,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粉色忽的想起不久前曾做過的那個滿是桃花的夢,那個有琴為什麼要她把那些事忘掉,而她又為何獨獨記得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
當最後一絲余輝收起,在林中溜達的連曦便加快步子出了林子,這里狄花太過繁茂光線一暗可是很容易迷路的。
從林中出來忽然听到前面兩層木質小樓的二樓傳來素娥擔心不已的聲音,「夫人!」
以為出了什麼事飛奔上了樓,當循著聲音進了那位夫人的房間看到房內情形後忽然怔住。
只見房內地上散落著一頁頁寫滿字的紙,白日里見到的溫婉女子此時執筆在桌案上大力寫著什麼,寫完一張用衣袖掃落一旁,「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明明說好恩愛兩不移,答應過永不相負的!謊言!全是謊言!可笑我當時竟信了他!」
看著又哭又笑的她,連曦好像明白了她的那頭長發是因何而白,原來一切不過只因一個「情」字。
素娥看到了愣在那里的連曦,面上帶了絲歉意,「夫人她偶爾會想起多年前的舊事,過會兒便好了。」
銀發女子哭笑了會兒,彎腰將地上的紙一頁頁撿起緊緊抱在懷中,喃喃道,「不可以,我不能嫉妒,會嚇壞慕兒,他會害怕的,不能被他看到……」
接著抬頭朝素娥看去,「慕兒呢,怎麼沒看到他,他去哪兒了?」
素娥上前抱住銀發女子哽咽著道,「過去了,都過去了,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沒有人再負你,你的慕兒如今也長大了。」
慕兒……會有這麼巧麼,這位夫人會是慕白衣的娘?
連曦不由朝她走去,從頸間取下那枚小小的白玉放到她面前道,「這是我那個和您十分相像的朋友送給我的,他很好,而且變得很厲害。」
看到那玉,女子安靜下來一雙美眸中霎時盈滿喜色,接到手中看了看,「這正是當年我親自派人給慕兒訂做的。」
連曦心中不禁升起點點欣慰,看樣子她是白衣的娘親無疑了。
「不對,這個不是慕兒的,慕兒那個雖然和這個很像卻有點不一樣,這個是另一塊,」說著,女子抬眸看向連曦,面上恢復了先前的溫和之色,輕輕嘆息,「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你們都已這麼大了。」
他們?連曦被她說得一頭霧水,她是不是把她當成別人了?
「代我好好照顧他,」女子忽的將她整個攬進懷中緊緊抱住,「還好……他的身邊有你,我的慕兒和那個人一點也不像,他定會一心待你,不會讓你如我這般……」
後來她再說了些什麼連曦已听不清楚,只覺腦袋漸漸發沉意識墜入黑暗之中。
接著……她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狄花雖已不如第一次夢到時那般繁盛卻也稀稀疏疏在枝頭綴著幾朵,依然是那個牆頭,依然是那襲好看的紫衣。
只是這次她再搖花枝只搖下幾片孤單飄落的,「早啊,又去佛堂為你娘親祈福?」
站在牆下的少年抬頭笑著看向她,「這次不去了。」
「為什麼?」她問。
「她走了,」他淡淡道。
「然後呢?」她好奇的問。
「我最近不想回去,」少年朝她伸出手,「拉我一把,我要去你那里躲一躲。」
她想也沒想的將肉肉的小手伸了出去。
「沒想到你年紀雖小力氣倒是挺大,」與她一同蹲坐在牆頭的少年如是道。
「你這是拐著彎說我胖吧,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才吃得多些,等我長大就會變成j□j的美人了!」她哼了聲,順著樹干爬了下去,朝他招手,「走吧,帶你去見見我這一世的娘親。」
「這一世?」少年從樹上下來疑惑不解的看著她。
「嘿嘿,不告訴你,」她一手掐腰豎起手指搖了搖神秘兮兮的笑著。
夢境一轉,兩人同坐在水池邊褪去鞋襪踢打著清澈的池水,「我娘人不錯吧,她只是話少了些人還是挺好的,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我是個孤兒,從來不知道有娘的感覺會是這麼好,你呢,你娘是不是也很好?」
「恩,」紫衣少年淡淡應了聲,「她是個溫柔的女子。」
「看出來了,因為你也很溫柔,」她嬉笑著抱上他的胳膊,「打個商量,我瞧上你了,以後做我相公怎麼樣?」
雖說打商量,話中語氣卻帶了絲不容他拒絕的味道。
紫衣少年輕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知羞,小小年紀便想著找相公。」
她想了想有點猶豫,「你是那個人的兒子,听說他前幾日又娶了位美貌佳人,整個一大蘿卜,太不像話了,你以後不會也跟他一樣娶一大推美人回家吧。」
少年略帶無奈道,「就算以後我不像他那般也不會娶你的。」
「我不管,你得等著我長大,不能娶別的姑娘,」說著伸手就往他身上模,「快交出白玉,我要當定情信物!」
「為何要白玉?」將探進他衣服里模來模去的手握住止住她的動作,另一手從脖上取下一枚圓潤的小小白玉,「我身上只有這一枚白玉暫且存放在你這里好了。」
她接過玉掛脖上,「白玉著感情的潔白無瑕,以後這玉我會好好保管,信物要互相交換才行,胳讓人造個一模一樣的給你,這樣你就是我的了!」
「少教主?」
耳邊忽然傳來了慕白衣的聲音,以為是幻听便沒有理會。
直到臉被人微微用力捏了下才捂著臉猛的坐起,「干嘛又捏我?」
睜眼看到面前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愣了愣往四周望了望。
卻見此時的她已不在那個桃花谷,而是正躺在山間斜坡一片軟軟的青草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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