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爺在承德》取完了最後一組鏡頭,終于要揮師南下,進紫禁城了。
一般說來,所有紫禁城的鏡頭都應該去浙江橫店,可是那些都是一般的劇組,我們這個《雍正爺》的劇組早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所以我們可以進故宮去實際拍攝那些經歷了明清二朝、600多年風雲變幻的紅牆黃瓦片兒了。進京之前,我們有幾天的假,讓大家休整一下。
時間很緊,我還沒有卸妝。
于是,當我還穿著花盆底,頂著旗頭,抱著裹著尿不濕的乾隆爺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由于開著微信,于是徐車厘子那個二貨的缺心眼的audionote像一只快樂的土撥鼠一般蹦了出來——‘親愛的愛麗絲兒啊,干嘛呢?要是沒事兒干就過來吧,我叔給我買了一輛新車,帶你下鄉唄!!~~~~’
緊接著,他的全新座駕的圖片被傳了過來,一輛gmc臥鋪車,這玩意長的好像一個苦逼的暴發戶,因為找不到傻大憨粗的可以凸顯缺心眼的特性的大越野車,而自己弄了一輛卡車改造的一樣。我出片場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戴著黑超穿著一身burberry的徐櫻桃和他那個傻缺的crv橫霸住了整整一條馬路正在等我,我想要捂臉都不成了。
「干嘛?」
我趕緊拿著我的行李包上車,並且暗自希望他快些開車,不然等里面的人一出來,眾人的八卦之火必定經由星星之火迅速成為燎原之勢。alice這個明為明星,實為宅女的家伙,將要成為被熊熊的八卦之火烤成黑胡的鵪鶉。
車厘子以s擋啟動,可能因為速度太快了,我們眼前還被熾熱的白光閃了一下,估計是被交通路口的攝像頭拍照了。
徐櫻桃豪氣的一揮手,「沒事兒,我跟我姨夫說說,讓他們把記錄抹了就成。你別擔心。」
我雙手一攤,「反正又不是我開車,我不管,我擔心什麼?」
他鄙視的撇了我一眼,「白眼狼,我可是專門來接你的,還是老輩子人說的好,戲子無義。」
我嗤了一聲,「得了吧,沒文化就是沒文化。這話不是這麼說的,這原話是女表子無情,戲子無義。就是說啊,如果我嫁了你,收了一大筆你的禮金,然後先勾搭你爹再勾搭你二叔,然後你爺爺怕鬧出丑聞,用一大筆錢封我的嘴,並且讓我下堂,我根本就不顧念我們兩個的夫妻情分,快快樂樂的拿錢走人,綜上,這才是戲子無義,嘿嘿。」
徐櫻桃一張囧臉側過來,瞪著我。
我趕緊指著擋風玻璃,「trate,trate!!」
他剛才的油門踩的太過分了,差點撞上前面以110公里時速慢慢滑動的東風小面包。
他憤憤不平的說,「你要是老子的女人,敢動這個念頭,老子斃了你!」
切!~~~
我們下的這個龐然大物拐上高速之後卻沒有向回家的方向行駛,反而是走了另外一條轉往冉莊的岔路。
徐櫻桃,「我問過你們的制片了,從承德到浙江,你們有幾天的休整期,然後開頭三天全是宮廷戲,沒有你的戲份,所以你有大約一個星期的空擋,跟我去新劇組,我們的錢終于全到了,姜玦那個禿子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同意不拿片酬先干活,等我們的戲掙了錢,他再分紅。」
我,「那戲要是賠了呢?」
我們前面是距離冉莊300公里綠色熒光牌子,這邊有個橫跨高速的過街天橋,上面站立著一個黑衣的無業游民,專門撿著高速上的新車好車吐口水,我們太lucky了,徐櫻桃一個沒有注意,一口黃色還長綠毛的黏濁物就粘在玻璃上,看著好像在那些壯烈犧牲瞬間成佛的昆蟲。
他徹底的怒了,于是遷怒可憐的坐在他身邊的我。
——「老子警告你,你要是再烏鴉嘴亂說話,老子把你賣了抵債!」
切!~~~~
我在心中鄙視他,我才不信呢。
《世界的盡頭是楊村》是抗戰喜劇,顧名思義,這個故事發生在抗日戰爭時期的華北戰區。故事中有一個性格復雜、卻不同以往僵化的魔化版本的日本高級將領。這個家伙名字是嵯峨寧樹,號稱‘名將之花’,出身公卿華族,是嵯峨侯爵,也就是皇弟溥潔媳婦家族的兒子(或孫子)。雖然不是反戰的和平主義者,不過也不是殺人魔,而是一個還算有人性和良知的軍人。
他還是一個半吊子的漢學家,于是,當華族遇到冉莊的地道戰,當大米飯團子遇到番薯地瓜,一場不可逆轉的雞飛狗跳就開始了。
演這個名將之花的演員也是個日本鬼子,叫堤秀一,還是徐櫻桃的同學。
我才知道,蕭商、喬深和徐櫻桃他們大學里面還有留學生部,這個人是個交換生,從早稻田漂洋過海,跑到這里來學中文。這個家伙和劇中的角色有著令人發指的相似,只不過他不是公卿華族的,而是出身西武集團的堤義明家族的豪門公子。
堤秀一是典型的奢華版本的日系美人形象,果然是喝牛女乃長大的,居然身高180cm,白皮膚,細眉細眼,眼角向上吊起,鼻骨清秀,嘴唇卻像血一般的紅。見了人有禮貌的令人發指,見人就鞠躬,說的一口流利的日式口音的中文。
「艾小姐。」堤秀一低下頭,雙手握住我的手指,然後大角度鞠躬,像一只鵪鶉,「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然後,在黃土遍地,殘陽如血的冉莊,他拿出了一個木制日本飯盒,里面放著幾個包著金箔的飯團子。他的背後就是茫茫的太行山,和蹲在田間地頭,穿著棉襖,看熱鬧的老百姓。
其中一個人,抬起厚重的棉布袖子擦了擦鼻涕,疑惑的說,「這,日本鬼子,又跑回來了?」
然後他繼續疑惑的站起來,走到堤秀一面前,疑惑的問,「你,日本人?」
堤秀一繼續令人發指的有禮貌的緊握老鄉的雙手,「是的,我來自日本。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嗨,真是日本鬼子!誒,我說,小鬼子啊,我也會說日本話。」
說完,就拿著一根枯枝,比作步槍,「你地,什麼地干活?哦,哦!」然後他的手指指著我,「花姑娘的干活!撕拉,撕拉地干活!」
堤秀一的俊臉首次露出比老鄉更加疑惑的表情。
他問我,「不要意思艾小姐,這位先生,說的是日語嗎?可是,他說了什麼,為什麼我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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