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鳳卿丞緩緩伸出手去,向著那個背影叫出了聲,那聲音似乎並不是自己的,至少不是鳳卿丞所熟知的自我發出的聲音。簫音戛然而止,女子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但她只是迎風佇立在那,猶如磐石。鳳卿丞還是欣喜萬分,心中騰起希望又向前走了幾步,禮貌地問,「姑娘,你是誰,」許是靠得更近了,那種沁人心脾的芬芳更加濃郁。
鳳卿丞的頭腦有些轟鳴,她揉著眉心等待女子的回話。只是,那女子並沒有搭話,昂著頭似是沉吟了一會,竟然邁開步子走了。鳳卿丞當下急了,想著她可能無端冒犯了對方,忙解釋道︰「姑娘,我不是那登徒子,只是途經此地,一時迷了方向……」鳳卿丞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了這里,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出去,話語間說出來的味道都是文縐縐的,她自己都察覺不到。
女子聞言停下步子,仍舊背對著鳳卿丞,淡淡的話語像是天上散落花瓣一樣,輕不可聞,帶著半分的嘆息,「息心即是惜命,你莫要再往前走。」女子說罷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鳳卿丞一時愣在那里,息心?息命?鳳卿丞不知對方說的是哪個字,對于那句話也無從理解,但是對方不叫她往前走,她是明白的。
鳳卿丞此刻才上上下下打量遠去的背影,她驚訝地發現,那遠去的背影為何這般眼熟?那人手里拿著的簫管尾處分明拴著一塊玉制的鳳鳥佩,晶瑩剔透,瑩白的玉身此刻正泛著瑩瑩的亮光,十分靈動。鳳鳥佩正隨著主人的動作來回晃悠,晃的鳳卿丞直眼暈,這鳳鳥佩她明明有一塊的,她低頭翻著自己的身上,翻遍了所有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鳳卿丞低頭只思索了半刻,就邁開步子追了出去,她斷定,一定是那人偷了自己的玉佩,曾有人跟她說過︰普天之下,鳳鳥玉佩,只這一塊。鳳卿丞見鳳鳥佩離自己越來越遠,她追逐的步子已經由走變成了跑,還邊喊著︰「你站住,快把玉佩還給我!」
那人的動作絲毫不減,而且愈來愈快,桃花源分明已經到了盡頭,鳳卿丞追逐心迫切,她縱身一躍,身體輕盈地騰空而起。鳳卿丞自己都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這一躍,竟是騰空離地而起,而且身形已經跳出了很遠,但是當她向下看時,她才更加追悔。鳳卿丞的身下是一片煙霧繚繞,透過淡淡的薄霧,鳳卿丞也看清了,那里哪有地面可以讓她降落,根本就是萬丈的深淵,這一下怕是要摔死了!鳳卿丞突然明了,那人為什麼不叫自己繼續往前走了,問題是,她明明看見那人如走在平地一般的,身體感受到重力的吸引,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一股嚴重的失重感讓鳳卿丞一陣惡心,她猛烈地掙扎著,「呼」地猛然坐起了身。
「做夢了?」燈光「啪」地一聲亮了,伴隨著龍卿闕清涼的聲音響起,鳳卿丞怔怔地坐在床上,她下意識抬手擦拭著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鳳卿丞的呼吸仍舊急促,一口氣接著一口氣,生怕一停頓這呼吸就斷了,她仿佛真真是從夢里墜落懸崖一般,眼神更是如海中漂浮的浮萍一樣漂浮著。夢,原來是一個夢,幸好只是一個夢,鳳卿丞從未如此慶幸過。龍卿闕見鳳卿丞呆呆地愣神,她回身翻開抽屜拿出自己的手帕,龍卿闕慣用了手帕,自己也備著戴在身上,抬手一下一下輕柔地擦拭鳳卿丞的額頭,朱唇半啟,似是心疼一般呵斥著,「好端端的,又作甚麼胡思亂想……」見眼前的人耳際的發絲全部濕了,緊緊貼在蒼白肌膚之上,龍卿闕心生憐惜,話語低了下去,不忍苛責一句。
鳳卿丞呆呆地坐在那好一會才回過神,龍卿闕身上特有的幽香隨著擦拭的動作彌散在鳳卿丞周圍,鳳卿丞費了很大力氣,顫悠悠地抓住龍卿闕的手。鳳卿丞的手仍在發抖,她的眼神飄忽著最終定在龍卿闕身上,嗅著熟悉的味道,鳳卿丞微微開啟的櫻唇,半響吐出一句話,「夢里,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和你好像,真的好像……」鳳卿丞呢喃一樣說話,龍卿闕動作頓了一下,凝神繼續擦拭著,應聲回了句︰「我身上有甚麼味道麼?」
「有,有的,是……我喜歡的味道。」鳳卿丞哆嗦的手抓著龍卿闕的衣襟不肯放,話語雖然緩慢,但還說的完整。龍卿闕听了,嘴角反倒多了一道彎彎的弧度,挑眉輕呵著說︰「你自己身上也有味道,你不曾嗅到過?」
「我?我身上有怪味道麼?我睡前洗了澡的,可能是我做了噩夢出了汗……」鳳卿丞不明龍卿闕的話,以為她在說自己身上有異樣的味道,邊說自己還低頭嗅了嗅,話語都是生澀的,很是不好意思一樣。奇怪的是,鳳卿丞的鼻翼之間充溢的仍是淡淡幽香,也不知道是龍卿闕身上的,還是自己和她接觸久了被染上了,這幽香叫她慌亂的心安生了許多。
龍卿闕嘴角噙著笑,湊身過去,輕輕地嗅了嗅,唇角似有似無地踫了一下鳳卿丞的唇角,淡笑說︰「是香香的味道。」鳳卿丞呆愣,忘記了要躲開,那吻若有若無,仿佛是幻覺,龍卿闕繼而說︰「你的味道,也是我歡喜的味道。」
鳳卿丞心里悸動,垂下眸子回想起睡前的胡思亂想,半晌低低地問︰「你……今天是不是生氣了?」右手縴細的食指纏繞著自己的發梢,一下一下,很是糾結的模樣。鳳卿丞一低頭,龍卿闕便瞧見了鳳卿丞發根的顏色亮亮的,泛著銀色的光,很是耀眼,龍卿闕很想伸手撫上去,最後卻忍住了,只是抿著唇角輕聲問︰「我,生何人的氣?」
「不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氣麼?」鳳卿丞揚起眸子,眸里水光瀲灩,剛才夢里她嚇得差點哭了出來,這一會,眼眶仍是濕潤的。眸里攢動的水光讓鳳卿丞看起來更加的委屈,更加的無辜,龍卿闕定定地瞧著她,忽而搖搖頭,溫潤地說︰「不曾,我不曾生過你的氣。」
「真的麼?」鳳卿丞的手指抓住自己的發梢,另一只手拽住龍卿闕的衣角,緊了緊手心,衣服被拽得更緊。龍卿闕抬手撫上鳳卿丞的臉頰,細細地撫模著,眸子里也多了幾分溫情,安慰道︰「真的,是因為擔心我生氣才發夢麼?」龍卿闕心里也是一揪,剛剛那人慌亂的模樣,叫人難以看下去,是不是伴隨著鳳卿丞念起往事,會有更多的不適滋生出來?鳳卿丞適才的夢話,龍卿闕全都听到了耳里,倒是夢里說話的嗓音和調子更讓她歡喜,更有味道才是。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心里難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擔心你生氣,心口窩始終悶得慌。夢里那人始終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的樣子,可是,我又覺得那人特別的熟悉,好像是我認識的一個人,她身上的味道跟你像極了,我現在想想,你身上的味道像是桃花的花香一樣,那人也是這般……」鳳卿丞咬唇解釋著,話語听起來有些凌亂,很顯然,鳳卿丞的心神,此刻並沒有完全定下來。鳳卿丞還在回憶著夢境,突然想到那人簫管尾處拴著的玉佩,她急急地下了床,龍卿闕不解,跟著問︰「鳳兒,怎麼?」
「你等我下,我去找一樣東西。」鳳卿丞赤腳往衣櫃的方向跑,幾乎是撲倒著跪在衣櫃前面。衣櫃的下面還有一個小櫃子,平日里是用鑰匙鎖著的,鳳卿丞從包里掏出鑰匙將衣櫃打開了,她從里面掏出一個精致的古銅色木質盒子。
木盒看上去年代頗久,蓋子上雕刻著一鳳與一凰神鳥,許是雕工精細,所以鳳凰看起來神采奕奕,似是隨時都會真正蘇醒過來。鳳凰一左一右做騰空而起狀,鳳與凰共同朝向的地方被刻了一個圓形,似是寓意為太陽;木盒四身紋著百鳥,還有一簇簇絢麗的花朵簇擁著,共同的地方是,花鳥朝向的方向都是鳳凰所在的位置,木盒底部雕刻的是一朵盛開的蓮花,撇去木質本身的存在,這個盒子本身就構成了一幅畫,正是蓮花寶座之上百鳥朝鳳的景象。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買來的卡片寫了字,過幾天就會郵寄出去給買了小萌物的妹紙們,我的字不好看……你們多擔待(~~~~~~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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