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狀故作驚恐,嘴里亂嚷道︰「不好啦!謀殺親夫啊……護駕、護駕……」
我聞言急道︰「好孟郎,快別亂喊呀。」作勢去捂他的嘴,嗔道︰「你看窗外梁守珍那驚慌地樣子,待會真把羽林衛喊來了,難不成你想我被他們五花大綁不成?」說著剜他一眼,卻又撐不住笑出聲來。
他笑著過來攬我于懷,鼻息吹得耳根癢癢的,淡淡馨香沁入心底,只覺心中陰霾霎時全消,如斯沉醉!
「一時笑鬧倒忘了正事。」他含笑牽著我出了重光殿。
「孟郎這是去哪。」我們上了車輦。
「苑東!」他只回我兩字,故作神秘狀。
「苑東?苑東會有什麼寶貝麼?」自我入宮他日日想出些新奇之事逗我,或是驚喜或是驚嚇,我早就被他弄得神經兮兮。
此刻掀開車簾朝外看去,車輦沿著龍躍池走了大半日,到了宣華苑東面偏門處。想這苑東本是個僻靜之處,少有人來,這里能有什麼寶貝?
入了門,遠遠望去是有幾間房舍,花樹也沒有幾株,倒是綠油油一大片青草地開闊異常。正自納悶,忽隱隱听到馬兒的嘶鳴聲,我眼含疑惑望向保元道︰「孟郎這宮中還有馬廄?」
他眼眸晶亮,唇邊帶著狹促笑意,「蕊兒難道不懼麼?上次墜馬之事……」
我扁扁嘴,道︰「哥哥明知蕊兒素來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主,偏這會又跟我這麼婆婆媽媽起來了。你今日帶我來此,定是知道我在宮中無聊得緊,哥哥有什麼寶駒快些牽出來給我瞧瞧呀,我倒是當真好奇什麼樣的馬兒能讓孟郎青眼有加,要以寶居之了。」
車輦在房舍邊停下,早有內監、馬夫過來恭迎聖駕、伏首叩拜。
保元道︰「爾等且牽了上月番邦進貢的馬來。」
馬夫奉旨從馬廄中牽出一匹白馬。
呵,果然是匹寶駒呢!此馬通體雪白如玉,形高體壯,四肢修長。正是「鋒稜瘦骨成,竹批雙耳峻,風入算輕」的神逸良駒,是上上品的回鶻駿馬。
我下輦上前撫了撫馬首,愛昵地與它貼了貼臉,這馬居然也順從地挨著我,輕輕打著響鼻。
保元笑了,「這馬竟是與你有緣,蕊兒,來替朕賜個名吧。」
「孟郎乃是真龍天子,孟郎的寶駒,便喚它作‘小白龍’吧。」我思忖片刻,揚面笑道。
「小白龍?好!好!」保元捋捋它的鬃毛道,「小白龍啊,小白龍,從今往後你便跟了朕的愛妃吧。」
「真的!」我喜笑顏開,向他福了福身,面帶嬌俏,「謝陛下隆恩!」
「呵呵呵……你這小妮子……」保元笑著指了指我,滿面寵溺之色。
我牽了馬韁在草地上漫步與小白龍親近說話,兜了一圈回到保元身旁,「孟郎陪蕊兒試馬可好?」保元笑著點了點頭,親手將我送上了馬背。
我輕夾馬身,馬兒便順著草徑輕盈地漫步起來,保元回身躍上紫騮馬從後面追了過來,行至近前嘆道︰「粉面鴉鬢,銀篦斜插,蕊兒與這寶駒交相輝映,令人拍手叫絕啊。」我咯咯笑著,勒轉馬頭,跨過草叢,上了摩訶橋去,舉了鞭子歡笑著朝他喊道,「龍躍池邊小紅樓。」
言罷,鞭兒一揚,朝太清殿前小紅樓跑去。
保元聞言不甘示弱放開韁繩追將過來,他與我並轡馳驟,好不暢快。
暖風拂面,愛侶在側,我回眸淺笑道︰「孟郎,今日得君厚贈,蕊兒無以為報,便賦詩一首以籌夫君愛重如何?」
「如此甚好,蕊兒如此愛賦宮詞,日後,得了佳句我便囑宮中書記錄下以存後世。」保元眉飛色舞。
我一笑,吟道︰「羅衫玉帶最風流,斜插銀篦慢裹頭。閑向殿前騎御馬,揮鞭橫過小紅樓。」
「好,好一個羅衫玉帶最風流。」保元笑著,湊近我道︰「娘子寫個詩也不忘夸贊為夫,……嘿嘿……嘿嘿嘿……」也不待我回話,徑自朝前跑了出去。
我平白被他討了便宜,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咬牙道︰「臭孟郎,你別跑……」揚鞭追了過去了。卻不想跑到拐彎處突然從斜地里竄出個人來,小白龍受驚人立起來,嚇得我失聲大叫,死死的拽緊韁繩伏子深怕摔下馬去。
待小白龍站穩,我驚魂未定望過去,卻見劉蕙蘭面如土色癱在地上,旁邊站著李艷娘並著二個宮女。
保元听到我的驚叫,早回身馳了過來,翻身下馬把我抱了下來,急道︰「蕊兒,可傷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