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皇上現在重光殿中休息,有凌太醫照顧著。听離先生說皇上燙傷比較嚴重,還中了迷煙,不過龍體並無大礙。」
喔,那就好,保元平安就好。
忽又想起為救我而昏迷的瑞草,急問道︰「那瑞草姑娘怎麼樣了?」
「回娘娘,瑞草姑娘現在太醫院中救治,離先生在那邊。」知秋答道。
喔,有離洛照顧著,應該沒問題,那麼李雲英呢?我昏迷前見她已服毒自盡,不知道可救得回來。想到此處,我向茗兒道︰「茗兒,那個李雲英,她死了嗎?」
「死了!」茗兒恨恨咬牙,道︰「沒想到這女人竟那樣狠毒,為了個亂臣賊子居然敢犯上弒君。還好菩薩保佑,皇上和姐姐都沒事……」
死了?她就這樣死了嗎?心底有點點的痛,那樣痴心的女子,為了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能如此決絕。若他在天有靈,不知道會怎麼?也許此刻他們已然相見,也許……
有淚水沿頰滑落,胸中酸酸地痛起來。
「娘娘,是不是傷口疼?我去叫太醫進來。」因見我落淚,知秋急道。
「不妨事,你們扶我起來。」我說著掙扎起身。
「娘娘,這可使不得,當心肩上的傷口裂開。」知秋勸阻道。
「我沒事,茗兒你讓曾公公備輦,我要去看看皇上。」我始終還是不放心保元,他那日為護我一定被燙得不輕,後來又中了迷煙。雖然知秋說不礙性命,可不親眼看到他安好,我怎麼都不會放心的。
「蕊兒……你怎麼起來了?」保元焦急的面容忽然出現在眼前,我幾乎都要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三步並兩步走到我床前,一把將我扶住,急道︰「傷得那樣重,怎麼不好好躺著。」
「我沒事,你放心吧。」看著眼前的他,雖然面色略有些蒼白,可精神倒是很好,稍稍安心下來。
他低頭看到我裹著白布的手,眉幾乎都要擰到了一塊,雄道︰「痛嗎?」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好久好久沒有見到他似的,依偎進他的懷里,輕輕道︰「不疼,不疼,你來了,我便哪里都不疼了。」
「傻瓜!」保元的聲音听起來有重重的鼻音,「以後不許這樣,听到沒有?」
「你也不許……」眼楮酸澀得厲害,抬眼看到他包扎嚴實的脖子,忙坐直身子雄道︰「那日你為了護我,一定燙得不輕,快給我瞧瞧。」
「那有什麼好看的,凌軒敷了藥,黑漆漆的髒得很……」保元說得輕描淡寫,唯有唇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溫和。
「不行,一定要給我瞧瞧,要不,要不……」一時心急起來,淚便奪眶而出。
保元輕輕捧著我的臉,眼神愈加深邃,他的手指拂過我的臉龐,認真道︰「我是男人,受些皮肉傷也沒什麼,倒是你,屢屢為了我受傷,你叫我如何自處。我……」
不願听他如此自責,伸手去掩他的口。想起那日李雲英的話,心下惴惴,那樣的大庭廣眾之下,李雲英口不擇言地說我與張繼昭有私情,不知保元會怎麼想,他可會信了她的話?
忽然間害怕起來,不安地望著保元,試探道︰「孟郎,我有話跟你講。」
「嗯,你說。」保元注視著我,認真道。
「那日李雲英說張繼昭……說他對我……」突然間臉上如同被火烘烤一般,掌心也隱隱地浸出汗意。
「蕊兒,你無需解釋什麼,我怎會相信旁人的胡言亂語。」保元神態安然。
「可是,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我會如此心虛得緊,仿佛我與張繼昭之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情愫。忽想起知秋和茗兒還在屋里,忙回頭望去。
寢殿里哪有還有旁人,只有保元靜靜地坐在我的對面。
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坦蕩的男人,我心酸的厲害,與張繼昭之間的相識的那些過往竟然在這一刻一幕幕浮現于腦海。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保元,可卻梗在胸口,不知從何說起。
「孟郎,你听我說,我與張繼昭曾有數面之緣,那年上元燈節我被無賴糾纏,是他為我解的圍……後來,我禁足芙蓉水閣的時候,他來看我,他……」我好怕保元會誤會我,可是又覺得若不告訴他,我似乎真的如李雲英所言,誘騙了張繼昭,又害死了他。
保元起初還靜靜听著,忽然間出聲打斷了我話,「蕊兒,你不要再說,無論張繼昭從前曾對你說過些什麼,曾對你做過些什麼……我都相信你。」
「不,我一定要說,要告訴你,我對他真的……」保元越是不計較,我反而越是著急。
「蕊兒!」保元的面上忽然間隱現怒容,他沉聲又道︰「你難道就這樣覺得,我這個做丈夫的人如此心胸狹窄嗎?」
「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越是想說清楚,卻似乎越是說不明白。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听。」保元扭過頭去,似乎有些生氣了。
「孟郎,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清楚,我……」
「嗚……」突然他回身扣住了我頭,一個深深的吻幾乎奪去了我全部的呼吸。腦子里「嗡」的一聲,失去了思考的空間,只任由整顆心隨著這個吻沉淪。
就在我快要因為不能呼吸而昏厥的那一刻,保元輕輕地將我放在了枕上,他俯摩挲著我的臉,壞笑道︰「看來,還是只有這一招能讓你老實。」
「你……」我不滿地噘嘴欲嗔他。
卻只見他眼中深如秋水的波紋,他伏在我耳邊,喃喃低語道︰「蕊兒,你我夫妻十年,也算是生死相依,榮辱與共,難道還需要為了這些事多費唇嘴嗎?無論如何,我孟昶只知道一點,你是我今生至愛……」
「孟郎……」喉間哽咽得厲害,我含淚喚他。
他略略起身,望著我的眼神竟然有些痴迷了,只听他喃喃道:「你這些美好,即便旁人愛慕你,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你不生氣嗎?」我費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