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听說永安侯進京之後不是收了兩房侍妾嗎?也沒听說賢夫人——怎麼樣啊!」袁先生不由淡淡笑道。舒愨鵡
年東南听了這話,頓時一滯,便有些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起來。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過關了,誰知道那兩人並沒有放過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等著他回答呢。
年東南只好模了模鼻子「呵呵」一笑,有些尷尬的說道︰「那兩個侍妾……一直在我夫人身邊伺候著呢!」
楚王「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酒,扭身掩面大咳了起來,嗆得臉上漲紅。
鋸了嘴的葫蘆穆遠統領也不由得抬起頭,深深的瞟了年東南一眼,微微撇了撇嘴,心道︰真給男人丟臉…鈹…
袁先生還算鎮定,卻也呆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訕訕笑了笑,說道︰「侯夫人真是……女中豪杰……」
馴夫馴到如此地步,實屬罕見——不,前所未見啊!
年東南也笑了,笑得反倒有兩分自得,說道︰「我那夫人就是這樣,我也拿她沒辦法,只好不招惹她罷了!」
楚王好容易緩過了神,抱歉的笑了笑,說道︰「我說永安侯,不是本王說,你堂堂須眉男子大丈夫,如此懼內傳了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這樣,父皇怎麼放心把兵權交在你的手上?你手下的將領們、士兵們知道了,豈不會輕視了你?還是管管的好!說句難听點的,女人嘛,就是寵不得,給她幾個教訓,看她不老實!」
「王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年東南卻是笑了笑,說道︰「我那夫人與我起于患難,為我付出了許多,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傷心難過!況且,她會吃醋並不是心腸惡,而是在乎我,若是哪天她不吃醋了,我才會著急呢!」
楚王和袁先生頓時面面相覷。
「王爺!」年東南卻是站了起來,拱手施禮告辭,說道︰「今日叨擾王爺了,在下還有點事兒,就先告辭了!王爺請自便。」
楚王也不好再說什麼,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再說下去也是白搭,也沒了再招呼他的心思,笑著點點頭令他自去。年東南便告辭去了。
楚王端坐在上,一雙眼楮直勾勾的望著前方,神思不知道飛到了哪里。
回想著年東南的話,他心里既覺得好笑,又情不自禁對他起了一種莫名的好感。他想到了自己和霜兒,那種情有獨鐘,也許在外人看來匪夷所思,但是他懂。
可是,捫心自問,他自覺自己也做不到他那樣。他的確只愛著霜兒一個人,並且知道這一輩子只會愛著霜兒一個人,但是哪怕當初霜兒與他在府中雙宿雙棲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別的姬妾。
難道,就是因為如此,所以老天爺才會把霜兒帶走嗎?
不!不是的!霜兒並沒有死,她還活著!楚王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袁先生,你看怎樣?」良久,楚王才抬起頭望著袁先生問道。
袁先生沉吟片刻,微微搖了搖頭輕嘆道︰「看來永安侯是真的很疼寵這位夫人。這位永安侯夫人的話極有可能影響他的態度與決定。可是——也不排除這是他放出的煙霧彈,畢竟堂堂一個侯爺當著咱們這樣並不相熟的人說出這番話來,怎麼听都叫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袁先生懷疑他拿他夫人做擋箭牌?」楚王冷笑道︰「本王看未必!若果真如此,當初他不顧職責禁令不顧一切連夜出京救妻之事又怎麼講?他那夫人曾經落入山賊手中,先生你說,如果換了是京城中別的權貴,這樣的妻子他們還會要嗎?就算要,恐怕也就是個見不得人、拿不得出來說的擺設吧?可是他——」
袁先生也猛然想到了這些事情,饒是他足智多謀一時不禁也怔住了。
他雖然足智多謀、目光敏銳,但是踫上年東南這種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下子也拿不準了。
「那麼王爺覺得,我們該怎麼做?」袁先生問道。
楚王冷笑一聲,眸光頓時一沉,冷冷說道︰「再簡單不過了!栽贓嫁禍。」
「栽贓嫁禍?」袁先生微微一怔,立刻就明白了楚王的意思,小聲說道︰「王爺的意思,是——」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說道︰「除了永安侯夫人,嫁禍給那邊?」
「先生覺得如何?」楚王笑了笑。
袁先生點頭笑道︰「王爺英明!此計大妙!」
兩人相視一眼,一同哈哈大笑了起來。
為了大業,犧牲區區一個女人,在他們眼中跟處死一只螞蟻差不了多少,下了這個決定,他們並不覺得有什麼愧疚或者不妥。
再說春霞在柏府上,與柏夫人說話,說著說著便忍不住走神,抱歉不已。
柏夫人終于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關切道︰「今兒這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心神不定,是不是府上有要緊事?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咱們娘倆聚的時候多著呢,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春霞見問便輕嘆了一聲將楚王宴請年東南的事情說了。
柏夫人這才明白,便笑勸她道︰「你不用太過擔心,永安侯今非昔比,又剛剛獲了皇上的稱贊賞識,楚王只要不是個傻的就不會對他做出什麼來!據我猜想,不過是做個試探、投石問路罷了,你家侯爺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可見不差,不會叫楚王忽悠了的!」
春霞听了心中略寬,這才好受了些。
柏夫人不欲她多想,又笑著同她說了好些話寬慰。不多會兒午飯備好,兩人便一同過去飯廳用飯。
飯後不一會兒,年東南就上.門來接人了,柏夫人聞言便笑著推春霞道︰「瞧瞧,我說的不錯吧?你家侯爺這不是完好無損的來了?」
春霞不好意思笑笑,同柏夫人告辭,與年東南一起回家。
「今天還早,天氣也不錯,這些日子咱們倆都累,我帶你騎馬順便去逛逛散散心好不好?」年東南笑著說道。
春霞眼楮一亮,連連點頭說好。
年東南「呵呵」一笑,便吩咐跟來的丫鬟婆子隨從與馬車先行回府,為媳婦系好大紅出風毛的斗篷,一把將她抱著上了馬,將她整個包裹在自己的玄色大氅中,策馬朝著後海一帶疾馳而去。
後海一帶遍栽垂柳桃杏,若是春夏之際,映著湖水與近山,以及近山上的寶塔,無論是漫步湖畔還是泛舟湖上,定然都是一件賞心悅目之事。
然冬日里湖畔也並不蕭條,各種山茶、杜鵑、早梅已經開得十分熱鬧,又有數條干淨整潔的長街縱橫交錯,街道兩邊商鋪無數,尤其以酒樓、胭脂水粉店、綢緞莊、古玩擺設裝飾等店鋪為多。
年東南到此下了馬,花了幾個錢隨意將馬寄存在一家酒樓後院,便攜著妻子沿著長街一路行去。
不一會兒他手里便多了一包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春霞挽著他的胳膊,他則一路走一路剝了栗子喂到她嘴里,兩人說說笑笑,不時溫柔對視一眼,濃情蜜意比那糖炒栗子還要甜。
「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買了送你。」經過一家裝飾極為華麗的胭脂水粉鋪子,年東南笑著問道。
「不要,」春霞搖搖頭,笑道︰「這些東西不拘叫哪個媳婦出來采買便是了,何必咱們還要拿著?好麻煩!我就想這麼與你隨意逛逛,你都沒怎麼陪我逛過街呢!」
春霞說著有些小幽怨,撇了撇嬌軟紅潤的唇。
年東南笑笑,指月復輕輕掠過她的唇畔將那一星栗子粉末抹掉,柔聲道︰「好像還真是,我都沒有怎麼陪過你逛街。要不往後每月休沐我都陪著你出來逛逛好不好?」
「嗯!這可是你說的!」春霞笑道︰「若到了休沐有人遞帖子叫你小聚喝酒什麼的,我是不依的!」
「那是自然,我的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為夫怎敢不從?不過,」年東南笑道︰「你也好久沒給我做過菜了,還是在桐江咱們分別的那天早上,你為我下了廚。」
听他這麼說春霞頓時忍不住有些愧疚起來,攬著他的胳膊緊了緊往他身上蹭了蹭,微微抬頭柔聲笑道︰「好,下回你休沐,你還陪我去買菜,我給你做飯,好不好?」
年東南想象著那場景,心中微暖,笑著點頭,輕輕撫了撫她的臉,兩人相視一笑。
兩人不覺來到一片人跡稀少的小梅林,此時梅樹上點點豆子般大小的花苞密密麻麻,枝枝椏椏卻仍舊是蒼灰蒼灰的,只偶爾開了一星半朵。